我打了一個機靈,我壓根沒料想到會是這麼一回事。
我們滿世界的找陰河,合着陰河根本就不再世界上?我心說我靠,我有點哲學家的意思啊。
那這樣一來,之前我是被萬錦榮弄的魂魄出了竅?所以纔會看見陰河?
現在回憶起來我還是感覺一陣發木,那條河的威嚴和壓迫感似乎還在我腦門上。
我拽了拽自己的紅腰帶,那這腰帶是啥意思?是用來還陽的安全帶?
秦一恆攤開手,之前的紅線已經被他團成了一團。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否則我也沒辦法拉你回來。萬錦榮還是不想把事情做絕。江爍,你在裡面都看見什麼了?
我一五一十的把經過大致講了一遍,秦一恆就皺皺眉不做聲了。
白開一直在旁邊喝白酒,這時候才插話道,小缺,今兒是你命大。叔叔和大爺爲你可是操碎了心,晚上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我撓撓頭,心思卻沒在白開的話上。我忽然想到之前白開帶我去見了錢掌櫃。錢掌櫃親口說曾經跟他父親一起去了陰河邊上。難道那老小子是在說謊?還是他壓根就是個死人啊?
我說白開!不對啊!錢掌櫃是活人還是死人?他不是也去過陰河嗎?
廢話,錢掌櫃去的時候剛多大歲數?孩童魂魄未穩,本來就容易見到髒東西。再加上那地方陰氣亂流,小孩見到陰河不算什麼蹊蹺事!白開抿了口酒道,說不定你小時候還見過更蹊蹺的東西,只不過人一長大了,記憶一模糊就分不清是真是假,是夢是醒了。
我一聽白開說的倒也在理,點點頭人就站了起來。我們所在的這片荒地,並不是之前我跟萬錦榮去的一片。雖說沒有什麼參照物可以參考,但感覺上就是不一樣。
我拍了拍臉,所幸這個月份漠河還不至於冷的令人髮指。
我道,秦一恆,你也是去過陰河的。當時你就沒發現?我刻意的沒有點出‘你是死人’幾個字。
秦一恆哦了一聲,半晌才道,我...沒注意。當時參與這項行動都是行內個頂個的高手,他們都沒有發覺,我就更沒往這個方向想了。
唉。能把這麼多行內的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這隱藏在背後驅動整個行動的會是怎樣的存在?秦一恆嘆了口氣說道,江爍,你聽過活死人嗎?
我似懂非懂的搖搖頭,活死人倒是像在哪部武俠小說裡聽過。是殭屍的意思嗎?
秦一恆搖搖頭,不是。活死人是指那些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的人。他們還會像往常一樣生活,直到察覺自己是個死人爲止。我們生活中經常會碰見活死人,只是你不會注意罷了。打個比方,其實嚴格意義上講,很多回光返照其實都是活死人表現的一種。正常的迴光返照持續的時間很短,迴光返照的這個人只是在短短的一段時間內,精神和體力大幅度恢復,比如臥牀很久的忽然能下地走動,幾日不進食的忽然感覺到飢餓,神志不清的忽然能開口表達。但維持不了多久,就會急轉直下。
而你聽沒聽說過,很多人明明已經站在了死亡邊緣了,卻能堅持數日甚至數月的時間。這其實就是活死人的表現。
閻王要你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這是一句從古流傳下來的俗話。俗話雖然在理,但並不是一定的。很多事情冥冥之中就是會出現變數和差錯,也就是我們所謂的奇蹟了。這種概率雖然微乎其微,但的的確確是實有發生的。哪怕是收魂的小鬼就站在你面前,可你撐住了陽間的這最後一口氣,小鬼還真就奈何不了你。
秦一恆點了根菸道,用一句話總結,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真的相信自己死了,那你纔是真的死了。
我聽秦一恆神神叨叨了半天。大體上倒是明白了。
我忍不住灌了口酒,你的意思是當初去陰河的那一批人都不知道自己死了。他們還以爲自己活得屁顛屁顛的?然後整天還一門心思幹活連工資都不要的那種?我靠!活死人這東西我信了!可是那麼多人都是活死人?總會有一兩個人先反應過來吧?
這纔是整件事最可怕的地方。秦一恆狠狠地抽了一口煙說,當然並不是沒有人發現。你還記得那些戴帽子的人嗎?他們爲什麼忽然叛變了?
我啊了一聲,腦袋裡似乎有根筋兒被打通了!
這就解釋的通了!本來那些人是要撈真龍去的!結果發現自己是被人算計了,成了活死人!一時惱羞成怒準備撈另一個真龍回去報復!?所以纔會叛變了!
我揉着太陽穴,整件事似乎正在越發的明朗起來。
如果這一切是成立的話,那我在這其中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真如他們所說,我是最適合真龍還陽的人嗎?所以無論是想撈哪一個真龍,都必須找到我?
我小時候無數次的幻想過長大後會成爲一個能影響世界的人,我不知道現在算不算是夢想照進現實,我真想回到小時候給自己一耳光。
我道,那你們這次去陰河究竟是要幹什麼?你們發現什麼了?
我們是去找傳說中陰河裡那一塊發光的地方,也許會能阻止這一切。但是...秦一恆話說了一半,白開忽然插嘴道,小缺!你暫時啊先別問這麼多。咱們在這窮鄉僻壤呆了太久了,先回去沾沾人氣,不然你剛出竅完,不找個陽氣重的地方,容易出幺蛾子。
我正有些納悶,白開已經背起了秦一恆的包,衝秦一恆使了使眼色。他們倆人就迅速的滅了篝火,催我快點動身。
白開這表現很反常,我心裡嘀咕着莫非是附近有人在監視?比較重要的事情不能說出來?這麼一想我四周看了看,這地界要說監視的話,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用衛星了,人肯定是藏不住的啊!
邊想着邊跟在他們倆屁股後頭走,也不知道是酒喝的有點上頭,還是體力真的不行了。我腿腳軟的厲害,走路飄乎乎的。幸好我們走了沒多遠,十幾分鍾後,我就看見了一輛國產的吉普車。吉普車旁邊也有兩堆點過篝火的痕跡。看來之前他們倆是在這裡駐紮過。
白開拉開車門,自己先坐了上去才道,小缺,快上來啊,這破車沒空調。你坐後面暖和!
我一坐上車,果然一股寒意直往脖頸子裡塞。這車裡比外頭的溫度還低,弄得我不停的搓手。
白開打着了火,熱了好一會兒的車纔開動。
我們沿着荒地又開了一陣子,壓過了大片的積雪,才終於開到了公路上。
我頭依舊有些昏沉,腦子裡卻一直想着整件事。人與人之間,團伙與團伙之間,之所以會對立,都是因爲矛盾和分歧。現在扯進這件事的人大致都浮出水面了,可中間的關係實在複雜,恐怕要好好的梳理分析才行。
我這麼想着,不知不覺的就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我是被凍醒的。一擡頭,秦一恆正回身往我身上蓋衣服。
我一摸,發現腳底下還有一件,合着之前他們已經給我蓋上了,只是可能睡着動了幾下就滑下去了。
我擺擺手,已經不打算睡了。車窗外頭已經能看見偶爾經過的車輛了。
這條路我勉強能認出來,是去漠河火車站的。點了根菸,就眼看着漠河站三個字出現在視線裡。
下了車,秦一恆去買票。我跟白開就躲在火車站大廳裡取暖。
我見正是時機,趕忙就在白開的耳邊問,你們到底去陰河找見什麼了?我還是信你。快告訴我!
白開哈哈了兩聲,小缺,那車是我們買的,準備記你賬上啊,你還要不要了?現在咱倆出去給賠本甩賣了得了!
我瞄了一眼秦一恆的方向,你別打岔,快告訴我重點!
白開同樣看了看秦一恆的背影,摸了下我腦袋道,小缺,好不容易見面了,就珍惜一下時間吧。人生啊都是XXOO啊!不對!是互相交錯啊!
我聽的雨裡霧裡,想再問,秦一恆已經拿着票回來了。
我只好不甘心的跟着上了車,火車裡倒是很暖和,車廂裡的人還不少,我盯着這些人心說你們也是來漠河了一趟,但你們知道這地界有多邪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