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引路的童子也的確是引着隊伍向那木屋走去。
我看到那擡轎的紙人,臉上畫着詭異的油彩,由於畫上去的時候,不是那麼認真。五官分佈得很是另類。紙人飄飄忽忽,竟然能擡動那紙轎。
而隊伍到了木屋前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紙轎落地,那擡轎的紙人。以及引路的童子,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後面那兩匹草馬,也趴伏下來,將那擔着的財物落下。而後和那紙人站到了一起。
而我躲在暗處,看到從那草馬的腹部,開始冒出了一絲青煙來。
隨後煙氣越來越大,很快就看到了火光。
那馬竟然從身體的內部燒了起來,火苗發着藍光,顯然是一種陰火。
那陰火迅速升騰起來,連帶着那幾個紙人燒到了一起。
在火光中,我看到紙人撲搖着身體,看着像是有知覺一樣。就像是活人被火燒到了的感覺。
很快,那紙人草馬就被陰火燒得皮毛不剩。
而從那紙轎裡,走出來一個人。
這次我含了鬼鯊牙,看到那人出來,也不再是一道虛白的影子,能夠看清正是赫連雙其人。
赫連雙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裝束,只是穿着原來的衣服。我知道這裡出現的應該是赫連雙的魂魄。
她面無表情,直直地朝着那木屋走進去。
我眼睜睜看着她走進了木屋,我心裡一顫,趕忙從旁邊迂迴過去,靠近了那木屋。
臨近了,我纔看清楚這間木屋是一間槐木屋。
槐樹通陰,用槐木搭建的屋子本身就是陰性十足,用來結草親應該是再合適不過了。只是這木屋絕對不是什麼家仙所建,顯然是人建的。
這足以說明,施洋是有所預謀的,否則不會早就在這裡建好了一間槐木屋。
我靠近木屋,貼着那木屋留出的窗口往裡面看。那窗口沒有玻璃,而是用木愣封起來了。透過木愣之間的縫隙,可以看到屋子裡的情況。
屋子裡同樣點着兩根蠟燭,只是這蠟燭是紅色的喜蠟。
除了這兩根喜蠟,我並沒有看到其他人,也沒看到那家仙。但是藉着這蠟燭的光,我看到在木屋的牆壁上,掛着一幅畫。
那畫是一副人像畫,上面的人身着官袍,頭戴軟帽。單手掐腰,另一隻手掐成手訣。
我看到了那官人的面貌,則是尖嘴猴腮,賊眉鼠眼,雖長相猥瑣,但是卻透着一股威嚴和莊重。
看那人的長相,就跟一隻老鼠差不多。我知道,這畫像中的就是著名的五大家之一,灰仙的神像。
在這裡出現了灰仙的畫像,說明結草親的正是灰仙老鼠。也就是那天晚上我和赫連雙看到的那一隻坐在墳頭的肥碩的老鼠。
這時,我突然聽到了一點動靜。
赫連雙已經走進了槐木屋裡,與此同時,我看到了那隻老鼠也尾隨着赫連雙爬進了木屋。
我攥緊了巨吃劍,有一種衝動要進去和那老鼠鬥一鬥。
但是我壓制住了自己的衝動,繼續觀看着裡面的動靜。並且做好了準備,如果出現任何意外,我肯定會第一時間衝進去救人。
此時的赫連雙依然是沒有表情,就跟一個木頭人一樣。
我看到了那老鼠的臉,竟然跟哪畫像上的臉一般無二。只是這張臉在畫像上還可以看一看,長在一張老鼠的臉部,看着就格外詭異。
那老鼠先是爬到了畫像的前面,朝着畫像拜了幾拜,隨後竟然順着赫連雙的腳,爬了上去。
老鼠有一隻土狗大小,爬到赫連雙的身上,剛好爬到了腹部。
這時,突然從赫連雙的身上爆出一道紅光來。
那紅光將正在向上攀爬的老鼠,整個震了下去。
我知道是自己在赫連雙身上下的禁制起了作用,但是同時我也知道,這種禁制只能起到一次作用,發揮了,也就自己破掉了。也就是說那老鼠如果再向上爬,赫連雙身上就再沒什麼保護措施了。
我趕緊從包裡翻出一盒長明燈油。
這是我事先預備好了的,對於灰仙老鼠來講,長明燈油是一種他們最喜歡受俸的物品。這還是得益於我們衆所周知的一個童謠,小老鼠上鍋臺,偷油吃下不來……
這裡所指的油,其實就是指這種燈油。
我準備用這長明燈油,將它引到外面來。
我將那長明燈油倒在一個盤子裡,同時在上面點了火。
那火將燈油燒得噼啪直響,同時一股膩膩的燈油味散發了出來。這種燈油味,如果聞得時間長了,會感覺胸悶,同時噁心。
但是我知道,就是這種膩膩的味道,卻是家仙的最愛。
果然,我偷眼看進去,發現那隻家仙吸了吸鼻子,同時將頭轉向了窗外。
我趕緊一縮頭,躲到木屋的一側。
那家仙老鼠,從屋子裡爬出來,直接吸着鼻子就去了那個燈油盤。
我從身上摸出一道符,那符是一張定魂符。只是我不知道這種定魂符,用在老鼠的身上管不管用。
家仙出來之後,就貪婪地吸食着燈油。
我在後面突然大喝了一聲,竄了出去,用那符朝着老鼠的身上拍了過去。
此時我的本意也就是魚死網破了。什麼抓出幕後的主使,什麼放長線釣大魚,都被我拋諸腦後。
我只想着制服這老鼠,先把赫連雙救出來。
我沒想到結草親,會是這樣的一種情況,早知道如此,我是堅決不會同意的。赫連雙魂魄離體,還不知道有沒有危險,總之是越早歸體越好。
那大老鼠受了我一符,嚇得往前面一竄,竟然迅速地鑽進了木屋,那符根本就沒定住它。
我剛剛緩過勁來,就看到那老鼠馱着赫連雙從屋子裡衝了出來。
赫連雙的魂魄應該沒什麼分量,被老鼠揹着,朝着山下的一個方向跑了過去。
“麻痹,你還想跑?”我暗罵了一聲,趕緊抓起巨吃劍,在後面緊追。
老鼠馱着赫連雙在前面跑得飛快,我在後面緊追不捨。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那老鼠帶着赫連雙一頭就扎進了一個地洞之中。
我追過去,驚愕地發現,這地洞竟然是在一個墳包的下面。
那座墳已經被破開了,裡面露出了半截棺材。
半截殘棺的蓋子已經不見了,我看到老鼠已經鑽到了棺材裡,露出腦袋盯着我。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
而赫連雙則站在棺材的旁邊,依然是那般木然。
我大喝了一聲,舉起巨吃劍朝着那棺材裡的老鼠砍了過去。
當那巨吃劍掄到半空的時候,我發現那家仙老鼠竟然立在殘棺裡,拱起兩隻前爪,朝着我一拜一拜。
我把寶劍生生停到了空中。
那老鼠突然轉身從殘棺裡捧出幾根草棍,用前爪託着遞給我。
那草棍我看的真切,就是那晚被他們當做供香的那種草棍,當時還被刺蝟尿了尿。
看老鼠的意思,是想讓我將那草棍當成供香點燃。
雖然我對那老鼠的意思半信半疑,不過我預感到這種草棍應該不是凡物。
我掏出火柴,點燃了一根草棍。
草棍點燃後,就跟供香似得,亮起了一點香頭。同時一股異香撲鼻而來。
而且那香散發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散發在空中。
令人驚奇的一幕出現了,隨着那香的散發,那隻老鼠慢慢地就變了身,成了一個身穿紅袍,頭戴軟帽的官人形象。
只是那尖嘴猴腮和賊眉鼠眼的外貌還掩蓋不住它是一隻老鼠的事實。
“求上仙恕罪。”那老鼠變成了官人形象後,突然口吐人言,衝我一拜。
這簡直是太令人稱奇了。我看着那草棍,知道是這草棍燃燒發生的效力。
我指着那草棍問道:“這是什麼東西?你居然會說人話?你是仙家嗎?”
聽了我一連串的問題,那灰仙老鼠躬身回答道:“回上仙。這是一種大葉石龍尾的草莖,乾枯之後被白仙紅漿潤之,燃之可以三界互通。”
“大葉石龍尾?”我聽了這個名詞,很陌生。不過聽描述應該是一種植物,這草棍就是大葉石龍爲的草莖。
而他口中的白仙,就是刺蝟。那天晚上我親眼看到刺蝟在這草棍上尿了尿,難道那白仙的尿就叫紅漿?
聽他說的意思,好像這種大葉石龍尾的草莖經過刺蝟尿過之後,點燃竟然可以三界互通。這不是比那個犀角香更牛逼嗎?
犀角香點燃之後可以人鬼相通,這個更牛,三界互通。怪不得我能看到這老鼠變成了人形,原來是因爲這個。
“我本家仙。正欲結草親,不知何處惹惱了上仙?”家仙老鼠看着對我很是謙恭。
“你叫我上仙?”我問道。
“難道不是鍾馗上仙?你手中的不是巨吃神器嗎?”
原來這灰仙老鼠是將我當成了鍾馗了。這樣更好,我就能更好地裝一把了。
我清咳了一聲,“正是本仙。你結草親本與我無關,只是那赫連小友是本仙的朋友。怎能容你草親?”
“這……上仙是不是弄錯了。這赫連家不奉家仙,且佔我府邸,我結草親,是對他們的一種懲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