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屍鬼羯和於金魁之間的對話中,可以分析出來。
於金魁之所以力促厲鬼和屍羯合體,就是爲了合體之後,他能夠控制屍鬼羯。
但是他卻沒想明白。厲鬼作爲鬼魂還有自己的思維,怎麼會甘心合體之後思想完全被於金魁所控制。沒錯,厲鬼是想有一個自己的身體,有一個自己的容貌。所以他才願意和於金魁合作。
而事實上,他們兩個都已經達到目的了。屍鬼羯合體了,厲鬼也有了自己的身體和容貌。
但是屍鬼羯卻沒完全被於金魁控制,他也不甘於被於金魁控制。他想要自己主宰自己。就是這麼簡單,讓他反噬了於金魁。
而於金魁顯然低估了厲鬼的能力,以爲靠着他的鬼藥之術,就可以達到目的。
現在劇情反轉,被我們視爲最大勁敵的於金魁,突然就魂飛魄散了。
眼前站着屍鬼羯,我還捉摸不透他接下來會怎麼做?
此時我們幾個,連同那兩隻守宮在內,傷的傷,躺的躺,根本就沒有能力再和屍鬼羯廝殺。
而那屍鬼羯殺死了於金魁之後,再次轉身面向了我。
我看到他的一雙眼睛裡,冒出一股兇光。原本那很俊俏的臉上,滿是肅殺之氣。
“留下戒指和紋身,我放你走。”屍鬼羯冷聲說道。
我暗想,斗笠爺讓我取的這門主指環,反倒是害了我啊。不光是於金魁,就連屍鬼羯也覬覦此物。這不是平生禍端嗎?
不過回頭說起來,即便是沒有這指環,我身上的鐘馗紋身也同樣是他們眼中的獵物。我依然是難逃厄運。
他說的好聽,留下戒指和紋身,這紋身能留嗎?留下紋身和讓我死是一個結果。
我伸手抓住了那把巨吃劍。
我的這個舉動顯然是給了屍鬼羯一個答案,我看到他的臉色一變,原本就慘白如紙的臉上,更是瘮白得可怕。
這時我又發現,在他那張臉上,有一道若有若無的黑氣,在皮膚下面遊走。
我知道這是他隱藏在體內的屍鬼氣,屍鬼合體,那屍氣和鬼氣也同時被一個身體所容納,合成了屍鬼氣。
而那張原本素白的臉,慢慢被這道黑氣擴散開來,臉色逐漸變黑。
最後當這道黑氣完全把臉給蒙上了之後,看着屍鬼羯格外瘮人。
我能感受到屍鬼羯此時已經將體內的戰力最大限度地提高。
屍鬼羯身體微微一動,突然朝着我撲了過來。這種氣勢,竟然讓我忘記了提劍格擋,只是本能地用力向旁邊躲去。
可是屍鬼羯的攻擊範圍遠遠超出我的想象。即便是我的身體快速向旁邊閃去,卻依然沒能跑出他的攻擊圈。
我眼見着他的一隻胳膊橫掃過來。
就在這時,突然從旁邊揮過來一個東西,和他的那胳膊相接在了一起。屍鬼羯的胳膊偏離了攻擊方向,我躲過了這一擊。
我轉頭一看,發現廖光明手裡提着那個於金魁扔下的草鞭,剛剛就是用這個東西接了屍鬼羯一下。
而這把草鞭,不知道是什麼草藤木編制而成,上下柔韌性極好,能屈能直,能軟能硬。
剛剛這一下,擋開了屍鬼羯的一擊,同時那鞭體一彎,竟然將屍鬼羯的一隻胳膊給纏住了。
“雙七,快走。”廖光明低聲喝了一聲。
“什麼?我不走。”我聽廖光明的意思是要替我擋住屍鬼羯,讓我自行逃生。這怎麼可以,我這麼做還是人嗎?
“別婆婆媽媽的了,快回去喊人。我能擋住他。”廖光明嘶吼了一聲,用力拉着那草鞭。
喊人?我能喊誰?張真仁?遠在省城。斗笠爺,他擺明了是不想參合這件事。哪裡還有人可喊?
而此時的屍鬼羯身體完全被這草鞭給牽扯住了。
我看到廖光明突然張嘴,噴出了一口血,那血正噴到他手裡的草鞭上。
那草鞭通體發出暗紅的光,廖光明太陽穴的位置青筋暴露,臉色漲的通紅。
我知道剛剛這一口血,是廖光明用了本體之血,激發了自己體內最大的潛能來對抗屍鬼羯。
即便是如此,屍鬼羯嚎叫連連,瘋狂地扯着那草鞭。
“你還不走,等我罵你啊!帶着雙雙,快走。”廖光明目呲欲裂,臉上都變了形了,衝我瘋狂喊叫着。
這時,赫連雙也從地上爬起來,衝了過來,將我往角門的方向一推,“雙七,你別管我,你快走。他的目的是要你身上的東西,你走了,他自然也就退了。”
雙雙的力道很大,我被他推得踉蹌了幾步。
回身一看,赫連雙揮舞着斧頭已經劈向了屍鬼羯。
怎奈屍鬼羯的身體堅韌無比,斧頭連砍了幾下,也沒能破開一點皮肉。
好在屍鬼羯的一隻胳膊被廖光明拖着,他一時間無法對赫連雙展開攻擊。後來他乾脆一門心思對着廖光明下了手。
屍鬼羯咆哮着,衝着廖光明撲去。這正應了廖光明的心思,他本就想拖住屍鬼羯,給我們創造出逃生的機會。
事實上這個時候我和赫連雙的確都有時間逃生,但是此時此刻,我們怎麼可能抽身而走?
就在我們準備再一次衝上去圍攻屍鬼羯的時候,那邊的情況就有了變化了。
顯然我們還是低估了屍鬼羯的能力。廖光明原本是想用那草鞭纏住屍鬼羯,然後利用身體的靈便躲避屍鬼羯的進攻。
但是沒想到屍鬼羯身體內的屍鬼氣,從頭上一直蔓延到全身,身體突然暴漲起來。
我眼見着他的胳膊像充了氣一樣迅速鼓脹起來,直接就把那草鞭給崩斷了。
廖光明拉那草鞭用力過猛,這一下由於慣性,身體直接就向後仰去。而屍鬼羯的速度奇快,竄過去,擡起右臂,握着拳頭,直接就朝着廖光明砸了下去。
我看到屍鬼羯的那拳頭,足像個鐵錘一樣,這一下如果砸上去,如果砸到要害,他是必死無疑。
我看着形勢危急,急中生智,大喊了一聲:“鍾馗在此,小鬼避讓。”
這一下本是我死馬當作活馬醫的一招,我想既然屍鬼羯的目標也是我的鐘馗紋身,我這一喊應該可以讓屍鬼羯的動作緩上一緩。
果然我的一聲喊,讓屍鬼羯的拳頭一頓。
這時廖光明抓住機會,在地上一個翻身,暫時跑出了屍鬼羯的攻擊範圍。
屍鬼羯的拳頭只是一頓,並沒有停止向下砸去。
這一拳正夯在了地上,我感覺到地面一陣顫動。他一拳把那地面給砸了個大坑,一時間沙石紛飛。
從剛纔屍鬼羯的速度看,我們幾個應該誰也跑不了了。
廖光明看了我們一眼,沒有說話,因爲他也知道說什麼也是多餘,我們不會走,他也不會走。
戰鬥的友誼在這一刻表現得淋漓盡致。
屍鬼羯猛地回頭,盯着我。
我將衣服掀開,露出裡面的鐘馗紋身,單手持劍,冷笑着說道:“這是鍾馗。你不是想要這紋身嗎?我今天毀了它也不會給你。”
屍鬼羯冷冷地說道:“你要做什麼?”
我倒拿巨吃劍,用劍尖指着紋身:“我劃了它。”
屍鬼羯臉色一變:“你威脅我?”
我沒說話,繼續用巨吃劍指着腰部。
屍鬼羯冷笑了一聲,“隨便你,我之所以要你的鐘馗,是因爲我變成屍鬼羯之後,需要經常飲用人血來保持我面部皮膚。如果用你鍾馗紋身的皮膚來滋潤我的臉,可以讓我省很多事。你毀了它,威脅不了我。我大不了出去多找幾個人喝他們的血罷了。”
看的出來,屍鬼羯現在的思想完全是那個厲鬼的思想。而那個厲鬼極爲看重自己的容貌,從這個屍鬼羯的容貌看,的確是一張讓人不可方物的臉。這容貌不是那種看了讓人起膩的奶油小生,更不是娘炮,而是英氣逼人,陽剛之中,不乏陰柔之美。
這張臉的確值得讓他如此看重。爲了這張臉,他寧願滯留陽間,寧願和屍羯合體。
但是這種對自己的臉如此眷戀,是不是有點變態啊,這也太過自戀了。
這可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顯然,如果我們今天不能把屍鬼羯解決掉,他就會跑出這裡,每天飲用人血,那周圍的村子可想而知。
屍鬼羯說完那番話,突然身形一晃,就掠了過來。
我的劍尖搭在腰上,他這麼一動,我下意識地用了用力,劍尖噗地刺進了我的皮膚裡。
我感覺到一股刺痛,低頭一看,血已經流出來了,順着劍尖,滴答滴答地滴下來。
臥槽,我這是幹啥,原本只是想威脅一下屍鬼羯,沒想到成了事實了。
而屍鬼羯不爲所動,身體展開,像一隻大鳥一樣撲了過來,看那架勢就要把我罩進去了。
我撤回巨吃劍,就覺得腰間那股痛感慢慢地消失,同時感覺到全身的血似乎都朝着腰部凝聚過去。
這時,廖光明和赫連雙再次衝過來,合力擋住了屍鬼羯。
我趁着這機會低頭看腰部的變化,只見我鍾馗紋身的紋路,正在被身上流過去的血染紅。
整個鍾馗紋身,迅速變成了血紅色。
我擡頭看了一眼,發現天上的紅玉此時還剩下一個月牙。
我似乎看到了一股紅色的氣浪,從月牙上噴薄而下,直入我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