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手錶指針的“咔嚓”聲,我眼睛一直沒有睜開,腳下的水也在不知不覺中被吸乾了,我腳都蹲的麻木了,只好不停的伸伸自己的腿,舒活一下,還好在那尊銅鼎上多插了幾根香,正在所有的香即將燒完的時候,我聽到了一些動靜,貌似是人的說話聲!
“就是這了!”
“嗯,不過怎麼沒有魂呢?”
“咱們是不是被忽悠了?”
“多看看,說不定在哪裡藏着呢?”
這聲音很虛,音色聽上去是像兩個人的,有點像是在卡拉OK裡拿着話筒說的,在這個土坑裡迴盪着,時近時遠,我聽的非常激動,真如程博所說的那樣,他……他們來了!
我儘量剋制着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太激動,用手指遮住自己的眼睛,微微睜開,通過手指縫看過去。也可能是在坑底下呆的時間久了,隱約能看到眼前的一些景象。坑內出現了一個人,他來回繞着香爐轉圈,不時的彎腰四下打量。
我繼續往上看,這個人沒穿鞋,在坑內來回走動的時候一點聲響兒都沒有,他穿着一身衣服,細節看不太清楚,環境太黑,不過他的衣服很單一,就一種顏色,身材也不高,大概一米六左右的樣子,體型瘦弱,我怎麼感覺有一點像是四娘!
“哎……咱來都來了,不能說白來一趟吧?”
“那……就在附近抓一個得了。”
“待我查查,這個……”
“一個叫丁向前,一個叫李浩明,還有一個叫王……”
“既然都是將死之人,咱們就隨便收一個算了,就李浩明吧!至於那個丁什麼前的,下次再說,不差他一個。”
這個人跟說單口相聲似的,自問自答,然後從腰裡解開了一條鐵鏈子,將其中一頭刺入了地下,開始往上拽,跟打水一樣,一面拉扯的同時,那個人一面呼喚“李浩明”的名字,不出幾秒鐘,拉出了一塊黑布隆冬的東西,那個東西不停的發着抖,難道這……這就是魂?
我一直在緊盯着看,一幕都不忍心錯過,心裡那是激動,喜悅,恐懼所有的情緒都摻雜在一起了!他竟然連我的名字都知道,剛纔他一說的時候,嚇得我差點叫出聲來,眼前這位,恐怕就是拘魂鬼了,不過和傳說中的好像不太一樣,怎麼只有一個人?
更讓我難以接受的是,他還長的這麼搓!
這個拘魂鬼算是個投機分子,據說是和黑白無常搶生意的,就是在人陽壽將盡的時候,他們便會去將那個人的魂強行擄走,並且用隨身所帶的鐵鏈將魂鎖住,避免魂逃跑,流離人間,是不太怎麼守規矩的一人。
他們的呼叫聲很厲害,具有很大的神力,人在最後快要死的時候能聽到,甚至還能看到,我一想到這兒,就聯想到我爺爺去世的時候總說有人來接他了,讓給他穿衣服,我忽然覺得心裡涼涼的,他們剛纔還說我是將死之人,這更加讓我心裡不穩了!
就在我這一分神兒的功夫,他們已經用鐵鏈盤住了那個像是“魂”的東西,準備要走了,我怎麼可能肯放?害怕歸害怕,但是正事還沒辦呢!
我立刻大喝了一聲:“等等!”
隨着話音未落,我“噌”的一下竄起來,帶起了一大片的泥漬,將手中一直緊緊攥着的兩枚銅釦猛擲了出去,衝着眼前那個拘魂鬼猛砸!兩枚銅釦飛出去的過程中,帶出一絲火星,直接被燒紅了似的,鑲嵌在泥壁上,“滋滋”的冒起煙來!
將銅釦大力扔出去之後,一看得手了!我忘乎所以的大呼了一聲“太棒了!”
這一聲叫好,不料將我的位置也隨之暴露了!一陣涼風直接從我褲腿裡鑽上了上來,想要將我的身體盤住,一口涼風也猛灌入我的嘴巴里,跟塞了滿嘴的冰塊一般,我立刻被嚇出了一身的虛寒,孃的,這可不是好兆頭啊!
幾乎就是前後手,我都沒敢多做一秒的猶豫,扯下之前套在脖子上的鞭炮,趁着香還有一抹小尾巴,整根香即險些要熄滅的時候,我吹了吹氣,讓香燒的更紅了,緊接着將這一掛三千響兒的鞭炮點燃了!
“噼裡啪啦!”
鞭炮的火捻竄的賊快,土坑裡震天的炮響兒,打破了這深夜的寂靜,鞭炮爆炸產生的火光一閃一閃的,頻率極快,我根本不敢睜開眼睛,憋住氣兒,不呼吸,一手抓着鞭炮在坑裡來回轉圈兒,心裡祈禱着這招一定要管用啊!
鞭炮聲響了約莫着兩分多鐘,纔算停下來。
我耳朵邊被鞭炮聲震的“嗡嗡”蜂鳴不止,任何聲音都聽不真切了,土坑裡也充滿了濃郁的火藥味兒,嗆的人喘不上氣來,我“咳咳”的不停乾嘔着,用手捂住鼻子,能憋一會兒算一會兒。
不禁感嘆着,現在這鞭炮的威力真是不小,都換成炸藥了,動靜大不說,威力還大!有那麼幾下自己的手被炸到了,現在還火辣辣的疼呢!看樣子拘魂鬼被嚇跑了,我身上剛纔的那種寒意也沒了,周圍都恢復了之前的寧靜。
這一切真跟做夢一樣,我心裡非常的後怕,不住的揣摩着,剛纔萬一他們念得是我的名字改怎麼辦?我回想都不敢回想,後脊樑陣陣發涼,我拍着自己的胸脯,唏噓不已!
爲了安全,我沒有立刻爬出坑去,從籃子裡取出那些竹紙和紙錢,一併撒向了天空之中,紙錢跟下雨一樣,不少的都落在的身上,肩膀上,我心裡想着,一定要順利堅持到天亮吶!
畢竟這個法子是程博教給我的,第一次實踐,已經是非常謹慎了。
我就這樣在坑裡來回渡步,一直徘徊到天亮,直至土坑內也看的清楚了,才從泥壁上將那兩枚銅釦給扣下來,將其中一枚放入這銅鼎之中,另一枚用紅線拴住,放入口袋中,這銅釦它們本就是一體,用來將魂鎖住,我用衣服將銅鼎包裹好,卡在提籃裡,這才準備往上爬,可擡頭一看這土坑竟然這麼深!
那倆小哥倒是挺準時的,七點不到,便又開着他們的小三輪車“突突突”的來了,不過,這次車上不見了打井的裝備,而是多了一口朱漆大棺材,還有幾個力巴,三輪車上除了棺材之外,還有幾個大花圈,側着擺在棺材兩邊。
他們下車之後聽到有人在坑裡求救,還笑罵着說到:“你看你看,我昨天就說,肯定會有人掉進去不是?我沒說錯吧,快過去,看看是那個倒黴蛋兒掉進去了?”
他們倆幸災樂禍的說笑着,湊近土坑邊緣一看是我,傻眼了,有點不知道說啥好了,一口的埋怨:“兄弟,你咋掉進去了?你該不會呆這裡面一整夜吧?”
我能說啥,只好點頭滿口應道,隨口說着:“疏忽了,一時大意。”我看得出來,他們想笑,只不過是忍住罷了。
這坑實在是太深,五六米,我刨坑踮腳的在下面折騰着爬了半多小時,愣是沒上去,本想打電話求救來着,手機錄音錄的沒電了!
出於沒招,我只好在坑底下大喊“救命!”,好在這倆兄弟來了,還比和我約定的時間早到了一個小時,我瞅見他們倆跟看見救星一樣,急忙喊道:“我大意了,我大意了,大哥,拉我一把,這一夜可把我熬壞了!”
他們扔下來繩子,將我從坑裡拽了上去,我爬上地面之後,不停的打着身上的泥土,一邊清理着衣服,一邊對那哥幾個說道:“大哥,趕緊的吧,今天咱們的工作量不少,先把棺材擡下來,打開棺材蓋子!”
人家拿錢辦事,多餘的話絕對不問,很是上道,一羣力巴喊着“一二三”的口號,將幾百斤的棺材擡從三輪車上搬到了土坑旁邊,蓋子也打開了,然後朝我打招呼。
此刻我手裡正捏着一個他們買的包子吃的正香,肚子太餓,先來一個墊墊肚子。一瞧朝我打招呼,我手都懶得擦了,在褲子上蹭了兩下,抱着籃子屁顛屁顛的跑過去了。
來到棺材旁邊,我先告知他們,讓他們轉身朝南,不要回頭偷看,因爲開棺之後,根據習俗有些人得進行迴避一下,畢竟這事有些忌諱,屬相相沖這事兒誰也不敢保證,還是小心爲上。
然後,我從提籃裡摸出那尊銅鼎,小心翼翼的擺在棺材正中央,爲了以防萬一,我還往棺材板兒上釘了三顆釘子,將銅鼎死死的卡住,害怕萬一有個顛簸什麼的,再弄歪了。
棺材內撒了一些紙錢,我便吩咐他們將棺材蓋兒合上,釘上了九根鋼釘,開始起棺下葬了。
看着他們將棺材落入這土坑內,落定,我纔算舒了一口氣,棺材的正下方壓住了一口二百米的深井,加之這個位置很邪乎,犯有水煞之嫌,又有鬼將親自來過,張鶴圓醒過來,應該不成問題,我心裡打着小算盤,將手伸入口袋之中,又去摸了摸那一枚銅釦。
一切弄好之後,我用打火機點燃了花圈,扔進了土坑內一併燒起來,同時也讓他們將地上散落的紙錢,元寶都一一撿起來,全部扔進去,一定要將這裡恢復到原樣纔可以。
隨着花圈,紙錢一把把被扔進去,火勢燒的越發旺盛起來,棺材猶如置身火海之中一樣,我們一羣人,站在土坑上面臉都被火薰的熱熱的,其中一個力巴有點擔心了,不解的問道:“大哥,什麼時候埋?再燒下去,我怕棺材也要跟着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