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院子之內,我刻意將腳步放得很輕,隨着我的走動,腳下還是免不了發出一聲聲“咯吱咯吱”的碎石聲,聲音雖然非常微弱,但對我而言簡直就是打雷一般震耳,渾身都跟嚇到一樣,我愣在原地不敢再多動彈,只有草叢裡隱約傳來的幾聲蟲鳴聲。
眼前的幾間屋子多多少少都被破壞了,有幾處房頂都已經被拆遷隊給砸出了很多大窟窿,至於屋門,門窗之類的早就沒有了,被人卸下來橫七豎八的仍在了院子中央,我站在原地忍不住想,這深更半夜的,戶大姐來這裡幹什麼?
我站在遠處瞧了瞧眼前的這幾間屋子,從左至右,有四間屋子,屋內都很暗,黑漆漆的屋內也沒瞧見戶大姐的人影,她人呢?
我有些好奇,便踩着花池的邊緣,一個大跳,蹦到了院子中央的那些廢棄門窗上,又沿着門窗一溜小碎步,跑到了距離屋子不遠的臺階旁邊。院內都是平房,平房門前一般都有一圈臺階,臺階大約二十公分高,上面顯得乾淨一些,沒有了那些碎石,碎玻璃,我走在臺階上動靜變小了很多。
我今天穿的衣服顏色偏暗,躲在黑暗裡邊,倒是不容易被發現,正好現在的環境又那麼黑,對我有了天然的保護,我仍然覺得自己就這麼站着目標太大,便索性蹲了下來,跟一隻老鼠一樣,磨蹭着貼着牆壁一點點超前移動,不時會露出半個腦袋朝屋內望一眼,尋找着戶大姐的身影。
就這樣一直蹲着往前墨跡,連着走過了兩三間房子,都沒瞧見戶大姐的蹤影。我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跟丟了,腳掌也有一些微微的發麻,正準備起身舒展一下筋骨呢,最後一間屋子裡亮起了一點光亮,瞅見有情況了,我精神也爲之一震。
偷摸的來到這間屋子的門窗下邊,我憋着氣兒,雙手攀住窗戶慢慢的往上探,露出我的一雙眼睛之後,我看到了屋內的情形,有點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而真實的情況是,戶大姐將手機屏幕開了高亮狀態,將手機平放在屋內的地面上,整間屋子被照的隱約發青,她整個人也不動聲色的跪在手機跟前,一聲不吭,身子微微朝前傾斜,腦袋不停的來回點頭,跟嗑藥似的,這是在向誰認錯麼?
我看着戶大姐就這樣點頭,連續點了一分多鐘,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看的有點沒勁兒了,該不會這娘們是跑這裡來溜冰的吧?我憑空用鼻子吸了兩口氣,也沒有什麼刺激性氣味兒啊?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錶,已經十一點多了,我有了想回家的念頭,回家之前,我先錄上一段,明天給鹿鳴看看,他是行家,應該能明白怎麼回事。將手機架在窗戶邊,我按了錄像模式,還好之前調過錄音,要不然這會兒我還真不敢錄。
既然錄像了,我也就懶得繼續看屋內的情形了,於是便縮回了腦袋,一隻手抓着手機,卡在窗沿上,我漫不經心的打量着院子裡其他地方,時不時看看天上,天色渾濁,眼前到處都顯得灰灰濛濛的,天上的月亮只有鈕釦大,發出的月光慘白無神,像被遮了一層紗。
錄了十幾分鍾,手臂都酸了,正在猶豫自己是不是該撤退了?
當我在猶豫的時候,我頓覺手背一絲涼意劃過的,跟有人舔了我一口一樣!我手猛的一個哆嗦,立刻就想往回縮。抓着的手機也因爲受到驚嚇,不受控制的給鬆開了,手機從窗臺上掉了下來,我手趕忙去抓也沒抓住,落入了草叢裡,手機屏幕泛着光,錄像還在繼續。
糟糕,莫非被發現了!我心中暗自一驚!急忙縱身跳入草叢裡去撿手機,可是因爲長時間蹲姿,雙腳血液不流通,我一個縱身下躍,高度雖說不高,只有一米,可是腳下沒有了知覺,跟不是自己的腿一樣,還是硬來了一個狗啃泥,一頭扎進了草堆裡。
憑着印象從草堆裡抓起手機,我趕忙塞進兜裡,以手代腳,半蹬半爬,飛速的朝門口跑去,我就聽見耳朵後邊,打屋內傳出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像是再追我,速度可比我快多了。
我啥也顧不上了,先跑出這個衚衕再說,一路上摔了好幾腳,眼前那麼黑,有幾次差點一腦袋頂牆上,就這樣連滾帶爬,跟條狗似的逃出了衚衕。
一直到眼前瞧見路燈了,我心裡才踏實了不老少,可是大街上這個點,路上已經沒有行人了,渺渺路過幾輛車,還距離自己幾百裡遠,我更不敢回頭看,心裡巴不得距離這個衚衕越遠越好呢。我一直往前一瘸一拐的跑着,身上髒的不行,臉上也蹭了好幾塊黑。
“嗡嗡嗡……”手機響了,在口袋裡不停的震動着,我以爲是鹿鳴給我回電話了,猴急的掏出手機來看,屏幕上來電顯示赫然顯示着三個大字,竟然……竟然是戶大姐!
拒接!
繼續往路邊跑去,伸手打着車,我神經兮兮的不時回頭看向身後的衚衕,沒人任何人跟上來,可是我的心跳爲什麼卻那麼劇烈?我在害怕什麼呢?
“嗡嗡嗡……”手機又響了,我條件反射般哆嗦了一下,有點不敢看了,怕還是戶大姐打過來的,要是還是她打過來的,我都不敢拒接了,鼓足勇氣一看,是鹿鳴的“未知號碼”,跟看見救星一般,我趕緊接聽。
“喂喂喂,鳴哥,我……我好像……又遇到事兒了,你在哪裡呢?我要見你!”我說的很着急。
“……沙沙沙”接通後話筒另一頭只是傳來“沙沙”的動靜,並沒有人的說話應答聲。
“喂,聽見了麼?喂,說話……是鹿鳴麼?”我拍了幾下手機,不會是剛纔給摔壞了吧?
安靜了幾秒鐘,話筒另一邊鹿鳴說話了:“房子找好了麼?”
“找到了,很不錯,就是房子有點邪門。”我趕緊回答着,害怕自己回答的不太明朗,又補充道:“不單房子邪門,賣房子的人都他孃的邪門,剛纔我跟蹤她來着,嚇尿我了快,我還拍了錄像,你在哪兒呢?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