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向前,我安排你點事兒,咱們分頭行動,你告訴我地址,八點鐘咱倆在小區門口集合。”鹿鳴拍了我一下肩膀,在身後提醒我說道。
“什麼事,鳴哥你說。”我轉身看向他,下意識便掏出手機來,準備記載在便籤本程序上。
“你去買一疊複寫紙,三十二開的,然後再去買個玻璃瓶子,去樹上給我捉一些螞蟻過來,螞蟻儘量多抓一點。還有……嗯,差不多就這些了,還有兩個小時呢,你趕快去吧。”鹿鳴挺正經的掰着手指頭跟我數落道,倒不像是在開玩笑。
“事兒都我幹了?你呢?”我開玩笑的一攤手,表示不樂意。
“要不咱倆換換?”鹿鳴伸着懶腰,表示自己無所謂。
“還是別了,我就幹這點事兒吧,也不難。”我只能點頭,就在我點頭的時候,我忽然覺得自己和個局外人一樣,任人擺佈,就算是鹿鳴對我好,我心裡也覺得很不舒服,想了一下,還是忍住了,心想在觀察一下,看看他究竟玩什麼名堂。告訴鹿鳴小區的地址之後,他就奔公交站牌去了,我也別閒着了,抓緊功夫忙我的事兒吧,先去買複寫紙。
卡着時間來的,複寫紙好買,就是這個捉螞蟻太難了,市區裡別說螞蟻了?就是一隻燕子,鳥啥的都瞅不見,全是人,人真多!地上,樹上哪還有什麼螞蟻洞,我胳膊下夾着複寫紙沿街找了好幾圈,累的滿頭大汗不說,愣是一隻都沒逮着,還口渴的不行。
“孃的!”我一跺腳,急得的我滿頭大汗,我說怎麼讓我捉螞蟻呢?鬧半天這個活兒最折騰人,眼看時間就要到八點,我還是無奈的說了句:“草,爲了逮螞蟻,還得去公園!”
等我從信號山公園抓完螞蟻,在火急火燎的趕到小區門口和鹿鳴會合的時候,太陽已過三杆,我下了出租車拔腿就是狂奔,生怕耽誤了大事兒,來到鹿鳴跟前,發現他正在和小區門口的大媽們聊家常呢,我肚子裡忍不住鼓起氣來,他瞧見我來了,這才迎過來。
我喘着粗氣,略微有一絲不滿,問他說:“鳴哥,你還要不要去那條衚衕裡去看看?我昨天被舔的那兒!”
“不去,沒必要,你和那個女人約好的幾點給錢?你錢湊夠了麼?”鹿鳴關心的問題顯然和我不一樣。
“錢湊夠了,今天晚上給錢,我厚着臉皮和朋友拿一些,信用卡也透支光了,又和家裡要了一些,還有……”我回憶着說道。
“湊夠數了就行,我沒心情聽你是怎麼湊的,剛纔我想說這座小區,我已經看了一圈了,很一般,風水位置都是渣渣,沒有任何值得一提的,跟我來吧,咱們去看看那間房子。”鹿鳴邊說邊往小區裡走去。
“咱們也沒鑰匙,要不要給房主打個電話?”我朝前追了幾步問道鹿鳴。
“用個屁的鑰匙,瞎客氣。”甩了一句這話。
這次鹿鳴一改以往,選擇讓我走在了前面,我在前頭帶路,他跟在後邊觀察,也不知道他在觀察些什麼,還時不時讓我停下等一會兒他,他好蹲下來瞧瞧。看模樣倒是挺上心的,瞧他這麼仔細,我也踏實了好多。
兩個人一直到進入樓中,上電梯,這期間他一句話沒說,等到要出電梯的時候,他吱聲了,他說道:“丁向前,你買的這座樓是17A層的?”
“是啊,怎麼了,有何不妥?”我順着他的話又看了一眼電梯按鈕,17A層,沒錯啊?等等,有點不對勁兒……按鈕上顯示16層,17層,17A層,19層?怎麼回事?我指着17A的按鈕說道:“怎麼沒有18層啊?”
“17A就是18層,18層之所以不在電梯裡標出來,是因爲地上十八,地下十八,代表地上十八層地獄,開發商嫌晦氣,才改成17A層。你挑的這房子,我是不稀得說你,真沒眼色!”鹿鳴有點瞧不起我的搖了搖頭,率先一步走出了電梯。
我吐着舌頭,覺得自己不會辦事,好像辦砸了似的,隨在鹿鳴身後也出了電梯。
我倆誰也沒有開門的鑰匙,樓道里也沒有監控,我還納悶鹿鳴怎麼開門呢,難不成要破門而入?
只瞧見他什麼也不拿,用嘴脣親了一口手上虎口的位置,然後用手死死握住了門把手,憋足了勁往上一拉,我就聽見門內的鎖芯“喀拉”一下,憑空折斷了!鹿鳴又前後晃動了兩下門,“啪”一聲,門自己彈開了。
“等等,真新鮮!你這招兒怎麼弄的?教教我,教教我唄?”我總算看到稀罕事了,趕緊的想要就地拜師。
“教個屁,你沒眼睛嘛?這房子常年空置,不會安裝太好的防盜門,你看這扇門和周圍的住戶樣子都不一樣,材質肯定弱的跟一張紙板似的,稍微使點勁兒就能拉開,這叫技巧加蠻力。”鹿鳴說着話,又親了一下他的虎口。
我學着他親了一下自己的虎口,問他:“親這一下是……”
“哦,個人習慣,你不用學。”聽鹿鳴一說,我臉瞬間就綠了,這得自戀成啥樣吶?
開門,進屋。
鹿鳴進到屋內感嘆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買這麼大的房子幹啥?”
“不求最好,但求最大。大家不是都這麼說的麼?”這房子我之前就參觀過了,這回就沒積極的去到處看,隻身靠在門邊的牆上,示意鹿鳴好好打量,從身上掏出一盒煙來,這就要點上。
“螞蟻,複寫紙,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都給我。”鹿鳴伸手朝我要,我趕緊的將這兩樣東西遞了上去,剛纔來的路上,我就一直想,他要我抓螞蟻是要幹什麼呢?我得仔細看看,說不定能學點啥東西呢?
我嘴裡叼着煙,也忘記點上了,於是湊了上前去觀察起來。
鹿鳴在門口處摘下自己的手錶,盯着錶盤上的數字,好像測量着什麼位置,然後忽然轉過身來,背朝前,倒着朝前走,一連邁出去五步,後又轉身大約九十度過半,朝前走了三步,第四步邁出一半,將腳落在了地磚上,點了一個位置,他腳下點的那個位置,地磚正好裂了。
我看他,他看我。
“怎麼了?怎麼這麼巧?”我問。
“這座房子的確有問題。”他說。
“什麼問題?”我又犯老毛病了,動不動就變身問題寶寶。
鹿鳴這次倒是沒嫌棄我,他站在原地保持着一腳點地的姿態,對我解釋說道:“剛纔在外面,我觀察過這小區周圍的環境,這座小區的風水一般,撐死有個‘路衝’,連一箭穿心煞都構成不了,壓根就不具備養成不死人就變成凶宅的潛質,可是這座屋子,給我的感覺很奇怪。”
“奇怪?如何奇怪?你倒是講個我聽聽!”我着急的不自覺朝前走了兩步。
“站住!你別過來,快退回去!”鹿鳴趕緊朝我擺手,我嚇了一跳,趕緊往後退,差點退出門外去。
鹿鳴彎下腰,掏出了我給捉的那一罐子螞蟻來,罐子裡面一片黑黑的小螞蟻滾成了一團,還有不少沾在罐子壁上,密密麻麻的得有上千只,這可是我掏爛了數十個螞蟻洞才蒐集來的,害怕憋死它們,我還特意在瓶口鑽了好幾個眼兒,以作換氣兒用。
鹿鳴小心翼翼的擰開蓋子之後,仍舊擺着那個腳點地的複雜姿勢,也不嫌累的慌,把那一罐子螞蟻分成兩堆,一堆倒在了那塊破碎的地磚上面,另一堆則倒在了旁邊沒有破碎的地磚上面,然後緊緊鎖着眉頭,靜靜觀察起來。
兩堆螞蟻的動向很詭異。
破碎地磚上的那一堆螞蟻,沒有方向性的亂打轉,還有的直接就是趴在那裡不動,跟死了一樣,另一堆螞蟻則各自尋覓,滿屋子裡亂爬,卻唯獨繞開了這片破碎地磚的位置,成羣結隊的往門口的位置前進。
我扒着門口,脖子伸的老長,跟一隻鵝一樣,看着這現象挺稀罕。好奇心強烈的不行,驅使我老想靠近一點鹿鳴,想看他究竟在搞些什麼名堂。
鹿鳴觀察了一會兒螞蟻,一副猶豫再三的樣子,擡頭朝窗臺方向望了望,他在望什麼呢?順着他的目光,我也瞧了一眼窗臺,窗臺被窗簾擋着,不是很透光,但在窗簾底下隱隱透着白光,大白天拉窗簾都這樣,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