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邱墨是邱家主最疼愛的孫子,我如今才知道,原來他最疼愛的,竟是邱家的小二少爺。
“留住一條根就夠了?你爺爺可真夠狠的!”我忍不住吐槽道,打心眼裡“佩服”邱家主,這得多狠絕的心,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兄弟和兒子,乃至孫子一個個慘死。
而他們慘死的原因,只是因爲他貪圖富貴和享樂。
我想,邱家的前輩們之所以陰魂不散,也是因爲發現了這一點,所以心中鬱結,怎麼都不願意離開吧。
此外,比起之前我見過的那些狠心的家主,跟邱家主比起來,還真算不得什麼,至少,他們看重的是整個家族的興衰,而邱家主,明顯只顧個人利益,實在是自私自利至極。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咋舌。而邱澤則無奈苦笑,肩膀低垂,一臉愁苦的說道:“爺爺的確就是這樣一個人,而且,他留着二弟,並不是因爲喜歡二弟,而是因爲二弟是最好控制,最聽他話的人。”
原來如此!
不過想想也是,這種人八成連“疼愛”倆字怎麼寫都不知道吧。就算是愁三千,至少也會對我媽有情,可是邱家主,真正就是個無情無義無心之人。
說完這個秘密,邱澤便沒了多少精神,鬱鬱寡歡的坐在那裡,我問他邱家主可知道他已經知曉這個秘密了?
邱澤搖搖頭,說那邊有陣法,所以他們半夜都去不了,陰魂也跑不出來,所以邱家主以爲他們不知道。
我問他那祭拜的時候怎麼辦。
他說直接去祠堂,這是邱家一直以來的規矩。
“還有誰知道這個秘密?”
邱澤想了想,說:“我覺得邱墨應該知道。我一直都有一個猜測,那就是三弟走捷徑提高自己的修爲,爲的就是爲我爸他們討一個公道。否則,他那樣端正的人,是不可能想要投機取巧的。”
頓了頓,他說:“不過……我並沒有問過他,所以這也只是我的猜測而已。而且,自從百合出現之後,他就疏遠了我們這羣兄弟姐妹,我至今都沒有和他好好說話的機會,更無法探究我心裡的疑惑了。今天晚上,我本打算藉着這場誤會,有個跟他說話的機會的,誰知道……”
邱澤無奈的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不是說邱墨白天是正常的麼?怎麼,白天他也不理你們?”我有些吃驚的問道。
我記得,今兒一早他跟邱明霞說話時,還是一副正常的樣子。
邱澤點了點頭,說:“是,除非百合在,他纔會回答我們的話,若他一個人在,我們怎麼說話,他都不會理睬。我總覺得,他的魂沒了,可是,他的魂魄齊全,看上去沒有任何的問題……”
“你怎麼看百合?”我忍不住問道,心說看樣子百合的問題,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大。若是之前,我定然能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可若她是想謀害邱墨,那我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只不過,若真是這樣,我心裡肯定要堵得不行了,因爲百合看邱墨的眼神,真的一點點都不像有惡意,反而充滿了溫柔和深情。難道,這世上就沒有純粹的,如山高如海深般的愛嗎?
“她是無骨人。”邱澤皺眉沉聲道,“我看到了,她沒有骨頭,而且有兩層皮,我很怕她……我也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東西,所以我給她起了個名字,叫無骨人。”
邱澤看骨識人的能力的確厲害,他不去當醫生可真是可惜了。我想起靈音的話,說:“沒錯,她的確沒有骨頭,但她不是兩層皮,而是一層人皮,另一層…則是紙糊的。”
“紙糊的?”邱澤一臉驚愕的望着我,“若是紙人,以我的能力應該看得出纔是。”
我撓了撓頭,告訴他我一開始也是這麼覺得的,但事實就是這樣。我們之所以看不出來,肯定是因爲百合比我們厲害的多。
邱澤沉聲道:“她厲不厲害我不關心,她是什麼身份我也不關心,我只知道,我不能讓我弟弟受到傷害,所以我一直都喊人盯着他們,生怕她對我三弟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不過,迄今爲止都沒有什麼異常發現…”
我說:“也許是我們多想了呢?”
“但願如此吧。”
又聊了一會兒,我起身說我要回去準備準備,這便離開了。
回到房間後,我發現桌子上塞滿了包,我知道這些都是今天我和靈音一起買的東西。雖然我和靈音的關係不怎麼好,但她被抓走以後,我突然覺得不習慣,覺得孤孤單單的。
胡思亂想着,我將包裡的符紙都掏了出來,拿出硃砂和毛筆,開始認真的畫符。
時間漸漸地走到了午夜十二點,我也終於畫完了所有的符籙,當我擱下筆的時候,門外傳來叩門聲,緊接着,我就聽邱澤說道:“張悅,準備好了嗎?”
“等我一下。”我一邊說着,一邊將符籙放好,然後就準備往外走,不過當餘光瞄到一個包包底下時,我渾身一震,突然間就邁不開步子了。
緩緩轉過身去,我盯着那包底下的東西,直勾勾的看着,直到外面響起邱澤的催促聲,我方在恍恍惚惚中回過神來,走過去,我將那東西抽出來,赫然看到它就是我丟的那把彎刀。
彎刀,又回來了!也就是說,那偷樑換柱之人來過?想到這裡,我朝房間裡看了看,卻什麼都沒看到,我拿着彎刀,低聲說道:“古靈,是你嗎?”
除了她,我實在想不到會有誰幫我。
當然沒有人回答我,我心裡感到一絲絲酸楚,將彎刀小心翼翼的揣好,轉身,推開房門便快步走了出去。
這時,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我今晚沒有穿白衣,但是,邱墨並沒有帶鬼來找我,這是爲何?難道是因爲百合?
若百合真能控制他,讓他不發病的話,那麼,是否也能控制他,讓他發病呢?
今夜,空中黑雲滾滾,月亮和星星早已藏在厚重的雲堆後,不敢露面。陣陣寒風撲面而來,透着一股子引起,從四面八方鑽進身體的每一寸,讓寒意透進骨子裡。
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跟着邱澤一路沿着牆角朝那極陰之地走去。身後的大院子裡,傳來陣陣啼哭聲,估計是邱澤在爲邱明霞二人操辦後事。
心裡有些悲涼,尤其是當想起邱明霞的時候,那股自責感便壓得我喘不過氣。
正想着,我只覺得腳下黏黏糊糊的,而前頭,邱澤用顫抖的語氣說道:“糟…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