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還強詞奪理?!”光頭男吼着,但這一次的氣勢似乎虛了很多。“那姑娘明明就是自殺的,和……和我有什麼關係!”
“有什麼關係你自己心裡清楚!”劉子恆瞪了一眼光頭男。“如果你當初沒有對盧佩的暴行袖手旁觀的話,她……她也不至於會……”
“你……難道你也知道了前陣子中午的那些……”光頭男的聲音有些顫抖。
“對,我知道,而且還是聽你親口說的!”劉子恆咬牙說道。“有天放學後,你和保安躲在樓道里抽菸聊天,對話正好被路過的我聽得的清清楚楚!你說遇見盧佩在暴打雨棠,但你卻因爲不想惹事而懶得過問!我就想爲什麼那陣子她似乎總被那個姓盧的叫出去,身上也經常帶傷,原來……原來是這麼回事!”
光頭男臉色鐵青,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反駁不了吧?!”劉子恆的臉色愈發慍怒。“當初在聽到這些事後,我曾經找了天利用學生幹部的職務之便,悄悄潛到你們保衛科調查監控錄像,想覈實你所說的,呵呵,你猜我發現了什麼?明明那段時間學校裡其他的探頭錄像都在,卻唯獨少了盧佩打人所在的後巷監控視頻!是你故意銷燬了這些證據,是不是??!”
“這……我……”光頭男目光閃爍着,吞吞吐吐。
“你真的把那些錄像處理掉了?“這次對光頭男發問的是筱露。
“唉……我這不是也沒辦法嘛……“光頭男終於頂不住筱露刀子般的目光,繳械投降。“之前我有對兩位長官說過,有天我實在看不過去,故意遛彎到後巷,假裝撞見她們,想讓盧老師收斂一點,後來大概是她自己也注意到後巷有攝像頭,所以就過來逼我把監控錄像刪掉,不然她有的是辦法讓我走人……之前我貪了點學校維修費的事她好像也是知道的,所以……“
“所以你就助紂爲虐了?“筱露死死地盯着光頭男。言語中的壓迫感讓後者驚出一身冷汗。
“我是真的沒辦法啊!這份工作對我很重要,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光頭男急急解釋着,聲音卻越來越小,似乎也是對自己的辯解深感無力。
葉喻搖了搖頭。不想在這裡多費口舌追究光頭男的責任,他再次擡頭看向劉子恆。
“那在發現錄像證據被處理掉後,你又是怎麼做的呢?“葉喻問。
“還能怎麼做?盧佩後來似乎非常謹慎,根本抓不到她打人的證據,我曾秘密寫過一封匿名投訴信給校長辦公室。卻完全石沉大海,在這所學校,這種事根本沒人管!”劉子恆激動地說着。“而就在那不久之後,雨棠,雨棠她就……”
“所以你那時就起了念頭想要把狀往校外領導告,對吧?”葉喻暗暗嘆了口氣。“另外,我有聽說在‘血字事件’後,你們班還出了‘幽靈試卷’事件,想必這也是你爲了給盧佩進一步施加心理壓力而策劃的吧?”
“哼,沒錯。我在考試前一天從盧佩辦公室那裡偷偷拿到了試卷。臨摹雨棠的字跡準備了一份,考試結束後在幫忙收卷子的時候加了進去,就那麼簡單。”劉子恆不屑地說道。“盧佩在那之後果然越來越魂不守舍,因爲她心裡有鬼!她不止毆打過雨棠,甚至縱容班裡那些混蛋欺負雨棠,她根本不配當老師!”
“你在這裡說得那麼義憤填膺的,可是我聽人說,在林雨棠被人欺負的時候,也沒見你出面當英雄啊?”筱露抱起手肘,看着面前的少年正色道。“如果在林雨棠被欺負的時候哪怕有一個人站出來。她也不至於被逼到絕路!”
“我有阻止過……可是卻發現只要我出面替雨棠說話,趙婕那幫人就欺負她欺負的越兇……”劉子恆苦笑了一聲,眼神忽然黯淡了下來。“雨棠平時不會主動和我說話,但有次她卻單獨找了我。她當時的話我到現在還清清楚楚地記得——“
『請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劉子恆說不下去了,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有一點我不明白……”筱露沉默了一會,提出了質疑。“據說你和林雨棠的關係似乎並不近,剛纔你也說了,你和她平日裡也不會交談,那你爲什麼會爲了她冒着被學校發現退學的風險去策劃這些呢?難道僅僅是出於所謂的‘正義感’?”
“……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你們。其實我和雨棠在小時候就認識了。”劉子恆低着頭,喃喃說道。“雨棠很小的時候曾經有幾年住在她外婆那裡,而當時她外婆家的隔壁住的正好就是我家。”
劉子恆擡起頭,將視線投向遠處,似乎在回憶着當初的那段記憶。
“當時的她性格活潑開朗,而那時的我性格卻非常孤僻內向,是她硬是拉着我走出幽閉的室內,帶我見識種種事物,也漸漸改變了我。她是那時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我童年記憶中一道不可磨滅的光芒……”
劉子恆說着,慢慢收回視線,重新看向了葉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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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搬走了,我們也漸漸失去了聯繫……再到後來,我舉家搬遷到這附近,轉入了這所學校,還意外地成爲了雨棠的同班同學。我本以爲這場重逢是上天特意給我的禮物,但我卻漸漸發現,我心目中的那道‘光芒’,那個明媚可愛的女孩,卻已經被摧殘得日漸凋零,而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盧佩和趙婕那幫人!”劉子恆身體微微顫抖着,激動地說道。
“雨棠認出我後擔心會因自己的處境連累我,所以一直迴避着我,對小時候的事也絕口不提……我想幫她,卻發現只會害得她處境愈發艱難,我只能不去看,不去聽……因爲我什麼都做不到!我幫不了她!最後……最後竟然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被逼死!”
葉喻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忽然有種無力的感覺,最終還是沒說出半個字。
“爲什麼啊……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該死的明明就應該是盧佩和趙婕那幫人!”劉子恆紅着眼抓着頭髮,神情崩潰。“趙婕那幫人還把欺負雨棠的視頻傳上了網絡。在雨棠死後都還在肆無忌憚地踐踏着她的尊嚴,她們都該下地獄!”
“所以,你就打算親手送她們下地獄,替林雨棠報仇嗎?”筱露眯着眼睛注視着劉子恆。“趙婕和曹豔……就是那兩起無頭女屍案。和你到底有沒有關係?”
“呵呵呵,原來你們是懷疑我殺人……”總算冷靜下來的劉子恆擡眼看了看葉喻兩人,無所謂地笑了笑。“雖然我很想親手替雨棠報仇,但這兩人確實不是我殺的,你們查我沒有意義。”
“有沒有意義不是你說了算。你有充分的作案動機,也實際實行了對盧佩的報復恐嚇,我們有理由對你進行拘留調查。”筱露正色道。“不過考慮到你還未成年,你可以申請取保候審……”
“……不,你還是直接帶我去拘留所吧。”劉子恆平靜地說道。“班裡不但學生接連出事,連班長也被帶去了拘留所,呵呵,這種讓盧佩在全校師生面前難堪的情況,也是一種對她的報復。”
“你還想着報復嗎?”葉喻嚴肅地開了口。“你知不知道你可能犯了恐嚇罪,做這種事對你根本沒有好處。只會連累你的前途!對於那些惡人,他們的罪行自會有法律制裁……”
“可是制裁在哪裡呢?”劉子恆滿臉苦澀。“趙婕她們的行爲活活逼死了一個人,但法律卻完全拿她們沒辦法!如果所謂的『未成年人保護法』保護的卻是像她們那樣的人渣的話,談何制裁!?還有盧佩那種暴行,沒有證據,學生完全弱勢,還有什麼方法能懲治她??難道要靠所謂的『天罰』嗎!?“
“不需要依賴『天罰』,盧佩罪行的證據我會去調查!”葉喻正色道。“雖然目前我們的法制還不完善,但請你一定要認識到一點,那就是永遠都不要把『私罰』凌駕於『法律』之上!不管處於什麼情況下。我們都沒有資格憑藉着自己的觀念和好惡對他人做出處罰。”
劉子恆別過頭,不置可否。
“我知道這些話在你耳中聽起來有些冠冕堂皇,所以這次盧佩的事我會用實際行動向你證明這點。”葉喻注視着劉子恆,慢慢說道。“如果我做到了。那你是否可以相信我所說的話?”
“呵,等你做到再說吧。”劉子恆苦笑着,視線掃向門口被筱露暗中叫過來的幾名警員,擡腳走了過去。
“最後還有一件事,我想和你確認下。”
葉喻突然出聲,叫住了即將被警員帶走的劉子恆。
“我聽說你曾經在林雨棠跳樓後。再次親眼見過她,這是真的嗎?”
劉子恆慢慢回過頭,看了葉喻一眼,沉默了片刻後,輕輕點了點頭。
“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我覺得我應該不會認錯。”
說完,劉子恆便不再說話,被警員帶離了教室。
“……”葉喻沉思着,臉色似乎有些陰霾。
“看來你這趟混水你是越陷越深了,竟然還答應幫着查盧佩的事。”筱露看着葉喻,無奈地嘆了口氣。“校園靈異事件、無頭女屍案、還有自殺後又被人看到復活的女生……我突然覺得,我們明明是特別事務調查局,卻好像一直在干涉一些和我們無關的事,這要是被齊局長知道了,非得發火不可。”
“我之所以干涉這些事,除了當初不小心牽涉進去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葉喻轉頭看向筱露。“還記得我們在欺辱視頻裡看到的那個和周甚平很像的身影嗎?”
“你……難道查到了這個人影??”筱露頓時認真了起來。
“雖然沒有查出這人的身份,但我認爲這個人影,我們目前干涉的這起錯綜複雜的案件,以及……周甚平之間,恐怕有某種關聯,而一旦這種關聯成立,那說不定……會幫助我們找到『血鑰之鐲』的線索。”
葉喻看着手機中的一封新郵件,慢慢說道。
“我剛纔得到了一項重要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