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想做神仙的皇帝
錦衣衛指揮使寧通唯一的女兒、最得寧貴妃寵愛的宴真郡主終於被救治了過來。
只是命雖保住了，半張臉卻生生毀了……
此事只在暗下被傳開，卻無人敢在明面上議論半字。
而此事的起因，也已被查明瞭。
竟是四皇子祝又淇貪一時新鮮，帶人前去束風園觀看巨獅還不夠，又強令看守之人將鐵籠打開，丟了活雞活狗進去，要看獅子捕食的情形。
可在過程中，四皇子偏還嫌不夠有趣，又賤兮兮地丟了石塊砸去。
這石塊好巧不巧地砸中了獅子一隻眼睛，就在四皇子興沖沖地炫耀自己砸得極準之時，被激怒的獅子發了狂，咬傷了看守之人，竟逃脫了出來……
僥倖之下，四皇子倒不曾受傷，卻嚇病了。
不是被獅子嚇得，而是被寧貴妃給嚇得。
左右閒來無事，張眉壽便跟着張眉箐往寺廟後廚而去。
寧貴妃比他年長十九歲，今年已滿五十整的人，雖然平日裡精心保養，臉上卻也已經皺紋橫生。
這聲音本又低又細，卻仍是清楚地傳入了剛踏入殿內的僧人耳中。
“朕豈會是這個意思……朕只是……”覺得這麼說來還挺有趣的？
“臣妾不管那麼多，犯了錯必是要罰的，先要罰他去同宴真賠不是！念他年幼的份兒上，只罰十板子便罷了，再命他去太廟守滿三月，反省贖過！”
張眉壽隱約記得，這位性格內斂的四妹妹自幼不好女紅，偏愛下廚，長大後也一直如此。
況且她們今日出門，是答應了家中上完香便回去的，並不會留下用齋飯。
張眉壽和張眉箐答應下來，相攜離了前殿。
昭豐帝嚥下不該說的話，好聲好氣地哄道：“那愛妃說要怎麼罰老四才能消氣？他如今尚且病着，愛妃只管說，朕先給他記上——”
“爲何？”
“皇上還嫌臣妾罰得重了不成？若不叫他長個記性，日後還不知要惹出什麼禍事來！”若不是因爲他是皇子，她真想直接將人打死了給宴真出氣纔好！
張眉嫺上了香，捐了香油錢，又將自己虔誠抄寫的經文交到小沙彌手中。
“那咱們去廚房瞧瞧唄，萬一有現成兒的呢？或者，咱們多捐些香油錢，跟做豆耙餅的師傅學一學是怎麼做的……”張眉箐向來對好吃的東西極上心。
他如今只想着早日煉成不老仙丹，他一顆，愛妃一顆，兩個人做一對長生不死的神仙眷侶，如此便算是圓滿了。
前來求佛者，多有各種不順心之事，年輕的姑娘家爲了親事煩憂，這無甚稀奇。
寧貴妃滿臉疑惑。
剛用罷早食的時辰，已是酷熱難耐。
一輛青帷馬車停在開元寺寺門外，有丫鬟婆子先跳了下來，再扶下了三位姑娘。
老四頑劣不堪？
“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信女張眉嫺別無他求，不求姻緣萬般如意，只願不要叫我嫁去那糟心又接連剋死兩位妻室的林家……信女寧可青燈古佛，一生供奉菩薩，也不願給那人做續絃……”
昭豐帝取出了一粒丹藥，遞向寧貴妃。
寧貴妃將丹藥接過，謝了恩。
火團般的太陽高懸，透藍的天空上，連半片雲都瞧不見。
寧貴妃的跋扈向來連遮掩都懶得遮掩，她已幾番鬧到皇上面前，哭着讓皇上給侄女做主，說是四皇子頑劣不堪，必須要嚴懲。
她膝下無兒無女，是真正將侄女當作了親生女兒來看待的。
今日她帶着三妹張眉壽與四妹張眉箐一同來開元寺上香。
張眉嫺叩拜罷，已經起身。
“佛語有云，九九歸一，終成正果——圖個吉利。”
“三姐，我想吃這寺裡的豆耙餅了……”張眉箐說着，就偷偷嚥了口水。
什麼駐顏丹，她上回吃了一丸，足足嘔了三日，偏偏皇上還說嘔了濁氣出來，是好事。
寧貴妃一噎。
……
寢殿之內，身上穿着佛家的僧袍，手裡拿着道家的拂塵，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正在打坐的昭豐帝聽着寧貴妃這話覺得有些怪怪的。
這麼一想，昭豐帝便忍不住勸道：“咱們遲早是要飛昇仙人的，愛妃何苦要爲了這些凡塵俗事過於煩憂？莫氣莫氣，只是過眼煙雲罷了，不妨豁達一些。”
“眼下尚早，離晌午開齋飯還有些時辰呢。”張眉壽說道。
轉身之際，四目相對。
“三妹，四妹，你們先去別處玩，我有話要對佛祖說。”
可他不是你養大的嗎？
寧貴妃：“……”
“皇上這話是何意?”她委屈又憤懣地道：“臣妾可憐的宴真遭此大禍，難不成臣妾還要自罰一番？”
這是張家的大姑娘張眉嫺。
僅差十來日，有何區分嗎？
“愛妃近來似乎又消瘦了，這駐顏丹是朕親自爲你煉製的，快快服下吧。”
只是僧人不知因何，仍下意識地投去了視線。
張眉嫺開口說道，臉上略有些不自在。
最大的那位約是十四五歲的模樣，着丁香紫繡蝶薄衫，淺藕色的褶裙，面容明麗動人。
待出了寢殿，轉臉就將丹藥捏碎，一臉嫌棄地撒入了花盆中。
從前他子嗣單薄，老大老二都早夭了，可自從老三祝又樘被接回來之後，他的兒子漸漸跟不要錢似得多了起來，物以稀爲貴，兒子多了便也不寶貝了。
他看着寧貴妃，忍不住問道：“老四自幼養在你身邊，他這般頑劣，你豈不是要擔上教養不當的罪過？”
“這……”昭豐帝眼中閃過思量。
去他孃的濁氣，她纔不想當神仙，她只想做寵妃，萬人之上爲所欲爲！
“不，不重。”昭豐帝搖搖頭，慎重地道：“只是，將守太廟三月改爲守上八十一日如何？”
她的聲音虔誠又透着無助。
此時時辰尚早，寺中香客只是寥寥而已，姐妹三人被知客僧引着進了前殿。
開元寺裡的齋飯遠近聞名，其中豆耙餅最爲有名。
寧貴妃聽得在心中直翻白眼。
前殿內，張眉嫺跪在蒲團上，嘴裡頭正低聲唸叨着。
僧人眼底閃過一絲不甚明顯的意外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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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