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相輔相成
“我想進宮面聖，想求殿下相助。”
她說的簡單明瞭，語氣也平靜，卻讓王守仁剎那間瞪大了眼睛。
進宮面聖……
“你要替……芸姐姐向皇上求情？”王守仁皺着眉，搖頭道：“蓁蓁，你將此事想得太過簡單了。”
眼前之事，他自然也不忍見，可他橫豎想不出辦辦法，只覺得無力頹喪。
“我父親這兩日與許多文官也都在勸誡皇上，可皇上見也不願見他們。”
“蓁蓁，你別急，此事……咱們再從長計議。”說這句話時，王守仁的底氣沒有那麼足。
可是，坦誠來說，他不想在明知無果的情形下，還讓蓁蓁去冒觸天子之怒的風險。
張眉壽搖了搖頭。
……
這轉變真的好突然。
況且，他發自內心，也想一試。
當然，也怪不到祝又樘身上。
東宮之內，王守仁尋了機會，暗下與祝又樘提了此事。
可有句話叫事急從權。
她尚且揣摩不透對方之意，如果可以，她眼下也並不願意與那妖僧有過多牽扯。
且他還能倒過來欠她，豈不再好不過？
殿下怎麼不說話了？
“張姑娘此般心繫百姓，乃社稷之福，你替吾多謝她。”祝又樘又補道。
上一世他也曾想過，只是明知不會改變分毫，唯有收起那些心思。
說是殊榮也不爲過了。
這麼說，小皇后興許就不會覺得欠他恩情心中有負擔了吧？
不過……
見他一臉“我只負責傳話”的樣子，張眉壽笑嘆道：“怎麼也怪不到你身上去。”
張眉壽忽然想到了湖州之事。
如此，她便多了一份極大的助力，多了可以商議對策的人，勝算更大，當然再好不過。
還有這事？
不是蓁蓁託他求殿下幫忙麼，怎麼忽然變成蓁蓁幫殿下的忙，殿下還要倒過來感謝蓁蓁了？
求人辦事，反被人謝……這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好事？
就連她，亦意外之極。
大家都是抱着盡力一試的想法。
從不求人的小皇后竟求他幫忙辦事。
見到皇上，設法讓他改變主意，這是最直接也是奏效最快的方法。
聽到王守仁帶回的消息，張眉壽喜出望外。
這件事情，他確實想過試圖加以阻止，可在今日王守仁開口之前，他也只限於想一想罷了。
殊不知，太子殿下正兀自陷在意外之中，無法自拔。
他怎麼覺得殿下是臨時起意呢？
她想到了繼曉曾贈予她的那串佛珠。
無形之中，是她在幫着他，打破那些他自己定下的陳規。
“殿下，此事確實不當。”王守仁久久等不到話，唯有低下頭道：“是我糊塗了，本該勸阻纔對。”
“我可以替你傳話，可是……若是殿下不肯答應幫你面聖的話，那便怪不得我了。”
必是覺得此事不妥吧。
“不，這是好事。”
王守仁聽得愣了愣。
對上她的眼神，王守仁到底沒能再說出反對的話來。
王守仁離開東宮之後，祝又樘一人站在書房窗前思索着接下來的打算。
離祭天儀式只餘四日不到，眼下已不再是適宜從長計議的時候。
即便是爲了讓她不那麼冒險，他也要答應。
如此想來，他在幫她，她如何不是在幫他？
在整件事情當中，他雖佔據了大部分主導的作用，可許許多多事情，皆是衆人一邊做一邊在商議的，其中不乏冒險之舉。
而眼下不同，眼下尚有希望。
她想了一整夜。
那讓人頗有些頭疼又心疼的彆扭性子，他是很清楚的。
“不管成與不成，我想盡力一試。”她看着王守仁，語氣透着堅定。
王守仁甚至開始忍不住懷疑人生了。
看着忽然沉默的太子殿下，王守仁心中直打鼓。
“若是事成，吾必重謝張姑娘。”
沒想到祝又樘不但答應幫她，竟也有意阻止祭天之事。
興許，這便叫做相輔相成。
張眉壽看着王守仁的馬車漸漸行遠，復才轉身回去。
王守仁已經聽得茫然了。
不過還好是落到蓁蓁頭上，若是落到別人身上，他可是要嫉妒的。
前世今生，莫說求了，就連她的幫忙二字，他都且是頭一回聽着。
得不償失——是他一旦做了之後最有可能得到的結果。
……
太子殿下默默盤算着。
他心中無疑是裝着百姓與公道的，可他眼下到底羽翼未豐，許多事情，爲了不與人正面樹敵，只怕也是有心無力——他向來是個有耐心，又能明辨利弊的人，冷靜而理智，永遠都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情。
所以，他肯不肯幫自己進宮，她倒真的拿不定主意。
正如上一世，他做太子時，未曾對任何人任何事表露出絲毫置喙不滿，可一朝登基，清理朝堂、處置繼曉、遣散方士、清算寧家罪行……手段堪稱雷厲風行，連反應辯駁的機會都不曾留給昔日作惡之人。
而現下想來，倒也真不像是他會做的事情。
她那般固執，一條路走不通定還有第二條，而既將他放在第一條上，多少是覺得這條路是最易走的，那麼，他若不幫，只是推她走向更難的那條路罷了。
可是，小皇后要做。
祭天之事雖是由繼曉在一手主持，可真正掌握一切的還是當今皇上。
皇后的性子向來要強又過於愛面子，從來只躲在暗處哭，於人前一味逞強，絕不肯示半點弱。
未必吧。
只是心中到底是不情願的。
他亦有着自己的立場與考量，若不是眼下她實在着急，本也不願這般麻煩他。
誰也不知道，在此之前，他爲此準備了多久。
進宮面聖這條路未必行得通，她還須再想想其它法子。
這是一個，從不做無把握之事的人。
況且，蒼芸被牽扯進去，是前世未曾發生過的變故，她不敢保證會不會再有其他的意外發生在蒼芸身上，所以，她更加不能等。
可這不代表他心中沒有愧疚。
祝又樘回過神來，正色道：“吾亦有意勸阻父皇，若有張姑娘相助，再好不過。”
那時，他有把握一定能做成嗎？
“伯安哥——”
祝又樘想了想，又加上一句——
彼時堪稱震驚朝野。
張眉壽剛開口，卻忽然被一道聲音打斷。
“姑娘，宮裡來人了！”
阿荔小跑着過來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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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