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令人作嘔
他在來到松鶴堂之前，已經打聽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明知想要借女兒跟鄧家攀親的事情已經暴露了，但仍不肯承認。
非但不肯承認，還要倒過來咬上張巒夫妻一口。
“二弟，你如今真是越發糊塗，不知什麼是輕什麼是重了！眉妍年幼不懂事，難免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來，可你們既得知了她要去見鄧譽，怎能不加以阻攔？此等關乎門風的大事，你就眼睜睜地看着她走錯？且還瞞着我跟你大嫂，帶母親前去，母親若氣出個好歹來，可如何是好！”
張巒被罵得簡直懵了。
若非他邏輯還算清晰，簡直真要覺得錯在他們二房，而不是大房了！
張眉壽看着大伯氣急的面孔下，竟毫無心虛之色，深覺人一旦不要臉，當真能將黑的說成白的。
可只是由他說而已，真真正正的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變成白。
上一世，她之所以被騙得團團轉，並非是因大房的人多麼聰明，或是他們做的事情多麼天衣無縫，而只是因爲她對大伯一家的信任和毫不懷疑而已。
“那你們有沒有想過事情傳了出去……別人會如何看待我們張家！”張老太太怒氣難消。
或者說，他內心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錯，又豈有認錯的道理？
張老太太心中情緒複雜，又覺有幾分痛心，手心手背都是肉，況且她還要將張家的顏面放在頭一位。
好在，張老太太心疼長孫女，一直護着寵着，纔不至於讓她的處境過於艱難。
如此一來，等同要本就暴怒的二房將委屈嚥下不說，說不定三丫頭的親事也會被耽誤。
張彥語氣緩和地勸着母親，“俗話說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兒子這麼做，也是爲了張家的以後着想。”
柳氏低着頭，又道：“老太太您多少應當也知道，鄧家小公子原本與蓁蓁就脾性不合，倒與妍兒十分投緣，這些可不是媳婦能左右得了的……”
堂門外，一直站在廊下的少女見他們出來，眼中俱是不加掩飾的諷刺。
人犯了錯，尤其是在家人面前犯了錯，坦然承認求得原諒，日後改正，永遠是最有用的彌補方式，而不是繼續自以爲是的狡辯。
他當真半個字不願再多言。
什麼鄧公子與三妹不合，所有的不合，分明都是柳氏和她的兩個孩子的蓄意爲之。
張彥連忙喊他，張巒卻頭也未回。
“母親，咱們不說，豈會那麼容易傳出去呢？”張彥壓低了聲音說道：“只要跟鄧家那邊說好了，退掉跟三丫頭的親事，這事只有咱們家裡人知曉便罷了，暫時先不傳出去，待日後妍兒嫁了過去，便對外說起初訂下的正是妍兒，不知怎地被傳成了三丫頭……到時時隔已久，外人又能說什麼呢？”
鄧家那邊，她再想辦法。
這是他的大女兒、張家的長女，張眉嫺。
張老太太卻不給他開口說廢話的機會，撿了重要的話說：“你二弟他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你這麼做不外乎是要寒透他的心！日後你可不要後悔纔好！”
“你想這麼做，先得問問你二弟答應不答應。”大房的算盤固然打得‘周全’，可此時分明是最壞的時機。
張眉嫺是張彥的原配所出，其母在她兩歲那年便因病早逝，次年柳氏就進了門做填房。
張彥皺着眉看向她。
“我看糊塗的人是你！”張老太太看着大兒子，恨鐵不成鋼地道：“此事明眼人誰看不出來是怎麼一回事？沒有你們撐腰，妍兒自己何來的這麼大的膽子？你們理虧在先，你這做大哥的還擺什麼臭架子！”
上一世的父親母親對大房的信任也是毫無保留。
還說沒有算計。
張眉嫺跟柳氏不合，這些年來在家中的地位十分尷尬。
張彥和柳氏行禮退了出去。
張彥這回沒有再說話，只是一味皺着眉。
他說罷，也不求什麼說法了，轉身便帶着妻子、抱着女兒決然離去。
柳氏趕忙道：“二弟和二弟妹那邊媳婦去說。”
“母親，鄧家跟三丫頭的親事，遲早要黃的。鄧家近年來在皇上面前尤爲得臉，能跟他們攀上親，無疑是一件大好事，同在官場，對兒子也能添些助益……”
“我是不懂。”張眉嫺一雙鳳眸掃過柳氏，眼中鄙夷之色愈重：“可我至少懂得禮義廉恥，人倫道德——近墨者黑，果真不假，父親如今的做派、爲了自己的利益，連區區孩童都去算計的模樣，當真令人作嘔！”
但從上一次張義齡放火之事，再到這一次來看，大伯根本不懂這個道理。
但可以肯定的是，大伯眼下越是不肯承認，越是詭辯，父親的心便會沉得越快。
“大哥真是好口才，我以往竟都不曾發現。”張巒深深地看了張彥一眼，倏地冷笑一聲：“既如此，大哥儘管怪罪便是，然是非公道自在人心，無需多辨！”
“你這是承認了。”
那邊仍在擦眼淚的柳氏看了一眼丈夫的表情，開口說道：“老太太，真不是媳婦護短，二弟他們方纔那幅興師問罪的樣子，實在嚇人……即便想認錯，也是不敢。”
“父親真是好開闊的眼界啊。”看起來已有十三四歲的少女面容清秀，說話的語氣卻鄙夷失望。
張彥領會了柳氏的意圖，知道此時該趁熱打鐵。
“二弟！”
張老太太皺眉看着她。
柳氏想替在祠堂受罰的女兒求情，然眼瞧着老太太臉色難看，便將話嚥了回去，未再不知進退地多言。
但這一回，不用她多說什麼，相信父母眼中心中都已經有了判斷了。
“母親，我……”張彥還想要爲自己開脫。
她起初聽聞此事，還以爲父親被矇在鼓裡，全是柳氏一人的唆使，可方纔所聞，無疑推翻了她的想法。
包括被鄧譽時時放在心上的那件事，也根本不是二妹所爲！
老太太眼下的態度並非同意她的做法，只是無可奈何了，關鍵還要看接下來怎麼做。
“你懂什麼？誰準你在此處偷聽的？”張彥斥責道。
換而言之，她唯一的錯就是沒有加以阻止鄧譽厭惡二房的女兒，而欣賞她的女兒？
利用別人的信任去加以算計，是最可恨也是最無能的。
張老太太沒再看她，既沒同意也未阻止，只心煩意亂地道：“都回去吧。”
但有一點，她必須得提醒大兒子了。
兒媳婦能言善辯是好事，可這話聽着讓她有些想打人是怎麼回事？
這豈止是算計，甚至是早有預謀。
張老太太聞言冷笑了一聲。
張老太太聽罷，看着大兒子和大兒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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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