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揭老底
鄧太太身邊的那位婦人也不由大吃一驚。
退親退得這般大張旗鼓是爲了什麼？
張巒自然有着自己的打算。
“張二老爺這是何意？”鄧太太皺眉問道。
張巒：“當然是依鄧太太之意，前來退親。”
有這麼退親的嗎？
鄧太太被舞獅人打出的鼓點聲吵得心煩。
“誰準你們在此處滋擾官家宅邸的！”人多眼雜，她一腔怒氣不便對着張巒發泄，便斥責舞獅人。
見她這就擺起了官家太太的架子，圍觀衆人不禁發出一陣唏噓聲。
“張二老爺，我也是爲了貴府姑娘的名聲着想。”她佯裝好意提醒的模樣，然而看向張巒的眼底卻帶着濃濃的威脅。
張巒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可圍觀的人委實太多，已是裡三層外三層，整個乾魚衚衕都被堵得水泄不通起來，他們又哪裡還能聽到具體的動靜。
張巒取出銀票，揚起手遞向她的方向。
“退親本屬私事，張二老爺還請隨我入府詳談。”鄧太太耐着性子對張巒說道。
當年那二百兩銀子可是鄧家的全部家底，可將鄧太太心疼壞了，若不是怕宋氏不滿意，她連二十兩都捨不得拿出來。
鄧太太最不願被提及的就是當年窮苦之時的遭遇，在她眼裡，那些事情極不光彩。
許多好事之人紛紛出聲附和。
“一派胡言！”鄧太太瞪着張巒，聲音尖利地道：“我本顧及你家女兒名聲，不願提及此事，你卻因退親之事心存不滿而藉此反咬一口，實在過分！……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鄧太太聽得火冒三丈。
“嘖嘖，難怪張家人忍不了……貪得無厭，活該被人揭出來！”
當即就有人站出來哈哈笑道：“他們若有五千兩，當初豈會連租賃宅子的銀錢都一拖再拖？”
“二百兩換五千兩，可真敢要啊！”
“五千兩的小定？我怎麼從未見過？”他向衆人問道：“並非我張某說話難聽，敢問同住在這乾魚衚衕裡的街坊們，鄧大人未做官前家中是什麼光景？他們何來的五千兩？”
接了豈不等於自打自臉？
“此話當真?”
“話是這麼說，就怕他胡言亂語……”鄧太太心虛地道。
“這不是敲詐嗎……”人羣中議論紛紛，無數雙眼睛看向鄧太太。
可不就怕他說的都是實話？
不遠處的茶樓裡，王守仁等人將頭探出窗外，支着耳朵聽着那邊的動靜。
“大家都聽着了吧？”張巒笑着道：“且當初小定，定書之上都清清楚楚地寫着了——二百兩銀子！白紙黑字！”
可沒人動彈。
“就是二百兩嘛，寫得明明白白的……”
他瘋了嗎！
此時聞訊而來的人越來越多，個個伸長了脖子等着看熱鬧，剛來的打聽着情況，說什麼的都有。
張眉壽看着自家父親舉着銀票的手不耐煩地高高一揚，那兩張銀票便飄然落在了鄧家門前的石階之上。
那邊，張秋池已經將早準備好的定書拿了出來，給旁邊識字的人傳着看。
“可不是，那時候鄧太太還常去我家中借鹽借米呢……後來發跡了呀，就不理人了！”一位胖婦人斜睨着鄧太太說道。
但不必聽，看也大致能看明白。
她旁邊的婦人低聲勸道：“他家是女兒，你家是公子，再者道你們又不曾做錯什麼，他不怕丟人你又怕得什麼？”
她本身就不是什麼臨危不亂之人，此時面對顯然是做足了準備而來的張巒，慌得不行。
話都讓他說了，那她說什麼？
鄧太太聽得瞳孔一緊！
“我張家做事不爲好處，只爲了將實情道出，求一個痛快！”
她實在愛財如命，眼睜睜看着銀票落在地上，卻要忍着不撿對她來說是一件十分殘忍的事情。
鄧太太聽得心情複雜。
衆人都將張巒的做法看作了忍無可忍，寧可玉碎不願瓦全。
“這可是你自家門前，還怕他造謠不成？無憑無據的話，有幾個人信？”
張眉壽的腿疾本該是她取勝的把柄纔對，怎麼由張巒自己說出來了？
鄧太太的心陡然一揪。
張巒冷笑一聲。
他祖祖輩輩都住在這衚衕裡，對鄧家的根底再清楚不過。
事實卻是張巒根本沒有理會她的警告。
鄧太太被衆人或譏諷或鄙夷的目光看得滿臉通紅，着急地對身邊的僕人吩咐道：“快去請老爺回來！”
誰能想到她方纔隨口才說的一句往自己臉上貼金的瞎話，竟這麼快就被兜出來了？
“這是二百兩銀票，一文不少，請鄧太太收好！”
張巒擡手示意舞獅隊伍暫時停下。
“何必多此一舉，我此行來得匆忙，未帶公證人，正好讓在場諸位幫忙做個見證！”張巒聲音響亮有力地傳到衆人耳中。
“我此行正是爲了小女的名聲！”張巒凝聲對衆人說道：“實不相瞞，小女前段時日受了些小傷，正在家中休養，鄧家藉此上門提出要退親之意，對此我本無異議——可偏偏鄧家欺人太甚，獅子大開口要我們出五千兩才肯依照規矩退親，我們不肯答應，這位鄧家太太便以小女名聲相挾！試問這天下豈有這般道理！”
“……”鄧太太頭皮一陣發麻，心道“完了”！
鄧太太攥緊了手掌，剛要說話，卻被她身旁的婦人搶白幫腔道：“什麼五千兩？那不是鄧家起初給你們的小定嗎？既要退親，理應歸還，怎麼到了你這裡，卻被說成藉機敲詐了？”
鄧太太哪有臉讓人去接？
鄧太太的臉色愈發難看。
“少要點兒說不準也就過去了呢……畢竟誰都不想把家事拿出來說不是？”
“諸位先歇一歇，待張某退下這門親事，咱們再行慶賀！”
她不信張巒當真會拿自己女兒的名聲做賭注來給她找不痛快。
她一心盼着哪個有眼色的僕人趕緊主動替她撿回來，回頭她一定重重賞他兩文錢。
被這麼多人瞧着，僕人不是人？僕人也要臉啊！
清晨有風，兩張銀票被掀起一角，很快便先後被風吹起，卷向衆人腳下……
鄧太太看得心驚膽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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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