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坦白
堂中張老太太幾人聽得一愣。
“此時正在花廳，跟二老爺說話呢。”見主子們神情有些不同尋常，丫鬟又補了一句。
近來張敬身體抱恙，脾胃失調，如今正在家中歇養。
張巒便向張老太太說道：“母親，兒子先去見見既安。”
“我老婆子也一同去。”
張老太太語氣裡透着堅決。
剩下的這小半輩子，她就指望着這對孫女和孫女婿來養生呢，此時同她講親事成不了，等同是要了她半條老命！
還不如給她兩刀來得痛快些！
若是兒子不能說服她，休想私下瞞着她去冷既安那孩子的心。
張巒見自家母親一副防備他的模樣，不由暗暗嘆氣。
少年人語氣恭儒：“晚輩上門，哪有空手而來的道理。正因是不見外，纔沒有那些講究。”
“父親，母親！”
他何嘗不想促成這段親事？
少年又道：“晚輩自幼生在京城，長在京城。”
“你們這是作何！”張巒失聲問道。
同樣是出宮在外，聽聽殿下如今這接人待物的話，說得多麼漂亮——他便是花了重金拜師，竟也趕不上。
睜開眼睛看看吧，這麼好的女婿哪兒找去！
“什麼？”
“……”
少年語氣慚愧。
“既安，不打緊，此處沒有外人，你便明說吧。”張巒看向少年，語氣中已無太多起伏。
祝又樘一一答了，心中珍視無比。
刻意戲弄人是不可能的——小朱不管做什麼，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若論對既安的滿意和在意，母親同他比起來，只怕還要靠後呢——說得好像誰不是被王大人拿刀剜了心頭肉似得。
難道是因父母身份特殊，才一直隱瞞真相？
老太太看向祝又樘，問道：“那照此說來，你父母親也是京城人士？”
張巒幾人互視一眼，皆是驚駭萬分。
老太太態度明確，語氣裡半點怪罪之意都沒有，甚至隱隱還透露出一種‘大膽說，祖母給你撐腰’的意味。
張巒聽得詫異。
張延齡正要出口的話便被打斷，待看清了那裡坐着的少年是誰，當即臉色大變，結巴起來：“既安哥哥……你……”
哎，都是王大人的錯！
此時忽有孩子氣喘吁吁的聲音傳了過來。
母親要怎麼撐腰，難道還要拉着既安去王家討說法，然後跟王家太太打起來嗎？
張老太太先問了些祝又樘近來日常之事，語氣裡皆是不加掩飾的關切。
張敬也放下了手中茶盞，不解地看了過去。
張老太太已恢復了慈祥模樣，笑着示意他快坐下。
這又是怎麼回事？
“既安，且慢……”張巒適時出聲，阻止了祝又樘往下說，而後擡手示意範九，將無干的下人都帶了出去。
既安自出生起，就被王大人藏在了京城？
說起來，他正因過分珍視這份感受，才遲遲無法下定決心言明真相。
“晚輩並非餘姚人士。”
什麼禮物不禮物的，她根本不在意——日後遲早要成一家人的，分什麼彼此？
王大人未免過分明目張膽，且竟是深藏不露的富有……
“既安，你有什麼話，便直說吧。”張巒語氣複雜地說道。
“小人蔘見太子殿下！”
少年輕咳一聲。
他看着衆人，語氣依舊慚愧地道:“實則，家父乃是——”
此言一出，堂中靜了靜。
便是張老太太也有此懷疑，當即朝着廳門處看去，只見兩道圓滾滾的影子快步走了進來，竟是十分焦急的模樣。
莫非這背後就是大兒子不同意這門親事的原因？
又見一旁小几上竟堆滿了錦盒，不由嗔怪道：“又非頭一回上門，怎還帶了這麼重的禮來？如此一來，豈不顯得太見外了？”
張老太太等人看呆了去。
兩隻蘿蔔異口同聲，聲音顫抖。
張老太太已是聽得心神震動：“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這孩子自己也是知道的……
張老太太和張敬卻是大感意外。
接收到母親的眼神，張巒心中奇苦無比。
“你這孩子，說得什麼糊塗話？”張老太太維持着臉上的笑意。
聽張老太太說完了大致想說想問的，祝又樘纔開口講道：“實則晚輩今日登門，是專程爲賠罪而來。”
張巒本以爲自己冷靜兩日，會理智些，可實際上卻是越發惱極了王大人，甚至覺得日後能不能再穿同一條褲子都是未知之數。
張鶴齡瞠目了一瞬，連忙一把拽着弟弟，撲通兩聲相繼跪了下去。
該不是犯了什麼錯，被逐出宮了吧？
“你這孩子……”張老太太嘴上仍是嗔怪，卻已是樂得合不攏嘴。
幾人坐了下來說話。
見老太太執意要去，宋氏也唯有陪着一道兒。
在宮裡？
正同張敬談史的祝又樘見了幾人過來，忙起身施禮。
說話間，張老太太頻頻拿餘光看向大兒子。
宋氏大吃一驚：“前幾日才進的宮，怎又回來了？”
祝又樘微微點頭。
範九快一步進了廳中通傳：“三公子和四公子回來了。”
到底由他來說的話，多少有些出賣王大人的嫌疑，且母親還未必肯信。
張鶴齡也來不及細看廳中都有何人，張口便道：“我和四弟，昨日在宮中見到既安哥哥了！”
並非餘姚人士？
一旁的清羽忽然有些自慚形穢。
張巒看在眼中，心中五味雜陳。
他還以爲真是從餘姚接過來的呢！
他們今日特地裝病回家，就是急着要將這個消息趕緊告知父母。
但既安自己願意坦誠，他也是樂見的。
一行人便心情複雜地去往了花廳。
“這……”張敬驚異地看着那樣貌俊逸的少年，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問。
“祖母，父親……！”
但見少年神態認真，不似玩笑，心底不禁困惑之極。
只怕自今日後，他便不易聽到這樣的話了。
張巒下意識地看向祝又樘。
張巒聽得心底一酸。
起初撒這個謊，不過是權宜之計，誰成想會一直到今日尚未說破。
這種事情，乍然說明，尤其是怕老人家不能接受，所以循序漸進地說，更妥當些。
張老太太驀地站起身，看着跪在那裡的兩個孫子，目光顫動着——
莫不是孩子在宮裡……憋瘋了？
大家晚安~
（我今天沒斷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