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攔下
卻見那身穿楓紅長袍,長相過分好看的少年公子朝着他們揖禮,含笑道:“只晚輩一人盲投便是,諸位盡不必隨之。”
幾人被這笑恍得一時失神,待反應過來之後,不由暗道一聲“猖狂”。
他盲投,卻不叫別人盲投,這不是目中無人嗎!
此時,樓中夥計忙地上前低聲解釋道:“諸位有所不知,這位乃是蒼千戶家的公子——”
說着,擡手笑着碰了碰眼睛,沒有明說,卻已叫衆人心領神會。
合着……是隻能盲投啊。
相視之下,便沒人再作聲。
到底這種事情不便大聲宣揚,若不然對方也不會特地蒙上眼睛了。
同情且是次要,畢竟對着錦衣衛千戶家的公子,嘴上還是老實些爲好。
樓中的氣氛隨之高漲起來。
唔,說到這裡,忽然就想吃烤鴨了。
怎麼是她?
蒼鹿凝神傾聽,微微點頭。
小廝硬着頭皮笑了笑:“小的認爲有些沒譜兒,便沒敢押太多……”
他起初不過押着玩兒,卻沒想到當真押到寶了!
蒼鹿道了句“記下了”,接過小廝遞來的箭,在空中輕輕比劃了兩下,而後便擲了出去。
宋福琪更是看得瞠目結舌。
輸了也不打緊,全當是給阿鹿撐場面了。
“姑娘,咱們要下注嗎?”阿荔問道。
張眉壽道:“自然要下,將帶來的銀子全押阿鹿。”
蒼鹿對一旁說好聽話的夥計講道。
敲第一聲時,道:“此爲壺頸。”
小廝抓了把碎銀子,趕忙就去了。
幾名男人互看一眼,均是失語了。
“此爲壺座。”
四下已稱得上嘈雜,押錯了的多是唏噓不已,少數沒有風度者甚至已經開始罵罵咧咧。
“蠢貨,去買五隻烤鴨過來!”宋福琪氣得一腳踹過去:“跑快些!”
“此爲左耳,此爲右耳。”
蒼鹿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轉臉朝着張眉壽所在的方向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漂亮的白牙。
表妹認爲的,一準兒不會出錯——
而他身邊的小廝,此時已是欲哭無淚。
這些人顯然不是衝着詩會來的,沒如願贏到銀子反而賠了本,自是心中憋氣。
再有幾日,祖父便要抵京了,到時他也好顯擺顯擺自己生財有道呢。
而再看那幾人,分明是個中行家老手,且厚着臉皮答應了以常投對盲投,這模樣,擺明了就是來贏銀子的。
此時,夥計捧着一罈桃花酒上了二樓。
反正估摸着一局就得敗下了,到時他們接着比他們的就是了。
夥計應下來。
蒼家公子方纔那一下雖投得漂亮,可保不齊只是走運罷了,且目不能視到底還是佔了下風的——
“是是是……”
此時,圍欄邊不少人已經驚得站起了身,探着頭往樓下看。
爲何……一局十發,蒼家公子皆投中了呢?
此時,王守仁取了一支箭,輕輕敲響了銅壺。
“當!”
且如此之下,他們不跟着盲投,便是有些勝之不武,卻倒也沒人能挑剔出什麼來。
兩千兩實在太多了些,白扔五十兩也不少了。
只是還未能近得張眉壽那桌,卻被一名綠衣丫鬟攔了下來。
“將酒送與與我鄰桌的張姑娘。”
桌上,宋福琪正看着托盤上被送來的銀子出神。
四下尚且安靜時,女孩子這聲不算大的叫好聲便格外醒耳。
王守仁便扶着好友回了二樓。
他是不缺銀子,可一翻一合之下,可不是個小數目!
果然,三局下來,勝者便是蒼家公子。
“你認爲?誰要你認爲了!”
所以,押蒼家公子,根本就是送銀子啊。
那要這麼說的話,似乎也確實略有些不識趣的資本……
“老爺,打聽到了,是一位蒼姓千戶大人家的嫡出獨子。”
眼睛是天生的,自個兒看不見還非要出來玩投壺,輸了難道還能怪別人不讓着他不成?
突然覺得自己根本不配同表妹站在一處是怎麼回事?
阿荔拍手,興奮地道:“姑娘快看,這可是叫雙耳?”
阿荔連忙應下,將荷包裡的銀子並着一張銀票盡倒在了托盤上,由夥計清點記錄在冊。
待將酒交給蓁蓁,他今日的差事便算是圓滿完成了。
公子竟要學表姑娘將帶來的銀子全押上,可公子究竟知不知道他到底帶了多少銀子?——連同銀票在內,可足足有兩千兩……
他要表妹認爲!
隔壁桌的小廝卻有些猶豫。
齊章身邊坐着的少年,也擡眼看了過去。
可這些不值一提的失落,很快便被贏銀子的喜悅掩蓋了去——
就着這梅花酒吃,想來應當極不錯?
樓中四下人等見得這一幕,皆被吸引了去。
於是,小廝悄悄只放了五十兩上去。
“又中了!”
這是在作何?
堂中,聽着耳邊的議論聲,蒼鹿神情平靜地解下了矇眼的黑布條。
宋福琪聽得頓時火冒三丈。
劉清錦見狀,也跟着湊了熱鬧。
事已至此,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道理——起初那穩穩一發入壺,根本不是什麼運氣使然!
他方纔聽着隔壁桌說話,可押了那其中一人三百兩呢。
表妹身邊……這究竟都是什麼深藏不露的神仙好友!
王守仁便敲了第二聲:“此爲壺肚。”
如此一來,小廝也不必擔心多輸的問題,便也有了興致和自家公子一同看投壺。
且他聽聞這投壺裡的規矩,若遇到盲中和雙耳之類,動輒還要翻倍呢。
可越看,卻越是茫然。
他好好的一條發財致富路,竟被這蠢東西給攔腰斬斷了!
箭入壺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待見着那半靠着圍欄、身穿柳青色衣裙的少女樣貌時,不由地當場怔住。
夥計的聲音此時傳開了來:“諸位看官,儘可下注了。”
少贏的那些銀子,少說也夠箐妹妹吃一輩子烤鴨了!
此時,樓中的議論叫好聲正是此起彼伏。
“好!”
幾個自認還有些權勢的,琢磨着回頭要教訓那投壺少年一頓,好歹出一出惡氣。於是便差了下人去打聽,這是哪一家的混賬小子如此不識趣。
“試一試手感罷了,真要比試,自然還要前輩們先請。”蒼鹿說道。
幾千兩銀子對宋家來講雖不算什麼,可當初老太爺離京時可交待了,吃喝可以,嫖賭萬萬不能,這投壺也算是賭吧?
“怎麼只有這麼點兒?”他困惑地跟小廝問道。
衆人只當他本領不凡,甚至年少輕狂,譁衆取寵,可誰又能想象得到,他不過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贏酒工具而已。
‘前輩們’卻是面面相覷。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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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