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3章 再無遺憾
“說起來,貴府三姑娘的親事也該上心些了。”張巒委婉地試探道。
劉大人聽得心中一梗。
怎麼,這是覺得他家兒子都有着落了,他家閨女卻還沒個頭緒,心中覺得過意不去,還特地提這一嘴?
“隨緣吧。”
劉大人有氣無力地嘆了口氣,擡眼去看滿臉笑意的張老弟:“不知池兒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即便心在滴血,但他還是想跟着參謀參謀。
“劉兄莫不是糊塗了不成。”張巒笑着道:“今日既是來了劉兄這裡,又豈會是別家的事情呢?”
劉健神色一凝。
這是什麼意思?
張巒還在往下說道:“說來,都怪池兒過分遲鈍了些,這才耽誤至今……說起來,我是要代池兒跟劉兄和嫂子賠句不是的。”
“自然還是池兒同三姑娘的親事……”張巒明言道。
“劉兄太過擡高這孩子了……”張巒回過神來,道:“無論如何,拒而重提,都是我們張家的過錯,劉兄便是責罵,那也是應當的。”
他一番話還沒說完,就聽好像根本沒有在聽他說什麼的劉大人截斷了他的話,笑着問道:“那何時上門提親?我好着人準備着。”
張巒不禁愕然。
池兒的爲人品性,他向來是知道的……
劉健意外至極地看着張巒。
劉大人這廂已有些飄飄然。
做夢都想將這兩個名字綁在一起的劉大人此時只覺得極不真實。
“那爲何……到眼下方纔開口?”劉大人嘴上滿是不確信,然心中的那團希望之火已是越燃越旺了。
“好,好!”
繼而提議道:“如此喜事,不如叫廚房再備了酒菜來,咱們哥倆再痛飲一番如何?”
頓了頓,又道:“若劉兄覺得今時不同往日,如今不宜再提及議親之事,也無需爲了顧忌——”
張巒略微怔了怔之後,亦是大喜,當即道:“依劉兄看,後日如何?”
見張巒神態不似作僞,他心中頓時升騰出諸多複雜情緒來。
這是什麼意思,可憐他嗎?
劉大人不悅道:“這說得什麼糊塗話?張老弟當自罰一杯!”
劉大人忽地道:“這怎能叫遲鈍,又何必因此歉然?按理來說,池兒年少有成,身上免不了要有些浮躁之氣,可他非但清醒理智,不爲外因衝昏頭腦,面對終身大事,更是慎重之極——這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錦兒負責啊!多麼難能可貴的品質!”
劉健恍然。
劉兄既說了“隨緣”,那便說明劉三姑娘的親事如今並無着落在,那麼他開這個口也就不算太過冒昧了。
說着,慚愧地向劉健施了一禮。
“能得此佳婿,我劉健當真再無半分遺憾了……”吃茶吃到盡興處,劉大人紅着眼睛吐露着深埋已久的心聲。
劉兄先前病下……竟是這麼個緣故嗎?
即便當初議親不成,兩家人不是也和和氣氣,一如既往地來往着?
他倒還不知道,劉兄對池兒的執念,竟是如此之深……
什麼?
“池兒跟……錦兒?”
他估摸着……守在書房外的僕人想裝作聽不到這些話都是難事吧?
“張老弟此言差矣!”
“我起初也覺得有些想不通。”張巒無奈道:“可這孩子自己親口說是先前不曾考慮仔細,如今纔算是考慮清楚了——”
張巒聽得愣了愣。
這種盼着對方有朝一日能夠點頭,可真點了頭他又於心不忍的感覺,簡直是要將他給生生逼死啊。
眼瞧着面前的老哥眼眶似乎有發紅的跡象,他連忙道:“劉兄這是想哪裡去了?豈會是出於什麼壓力?若單單隻因顧忌兩家情面,也不必拖到今日了。難道在劉兄心中,咱們兩家的所謂情面,連這點不如意都擔不住嗎?”
張巒推拒不得,唯有陪着。
劉大人卻顧不得去歡喜興奮,他首先嘆氣問道:“張老弟有此提議,莫不是見愚兄前段時日因爲一衆同僚覬覦池兒,因而鬱結病下……出於兩家情意,這才生出了結親的心思嗎?你這麼做,可曾問過池兒的意思?”
心中傷感的劉健擡眼看向他,心底悄悄燃起一絲真切的希望來:“這等關乎兩個孩子一輩子的終身大事,張老弟可不能說假話。”
“……”
短短瞬間,劉大人是如何做到突然容光煥發,且聲如洪鐘的?
收起心中震撼,張巒忙道:“劉兄怕是誤會了,實話不瞞劉兄,結親之事,正是池兒自己提出來的。”
哈哈哈!
“這有什麼可說假話的?我和池兒他母親都看得出來,池兒乃是出自真心實意。”
劉大人滿意點頭,一張臉笑成了一朵菊花。
方纔爲了慶賀兩家結親,劉大人已經跟他連碰三盞了……眼下竟還帶罰的?
提親不是定親,不外乎只是找個媒婆上門走一走流程罷了,一日的時間想必足夠了。
本着禮尚往來的原則,張巒謙虛回道:“劉兄說這話讓做弟弟的情何以堪?劉兄如今已升任戶部尚書……說來是我們張家高攀了纔是啊。”
張巒笑着點頭。
“莫不是我的病,錦兒的至今未嫁……給池兒壓力了嗎?”劉大人聲音有些沙啞地道:“可男婚女嫁,非是兒戲,絕沒有勉強的道理,怎能因爲顧忌兩家情面,便委屈了孩子?”
再看那畫上綻放的紅梅,只覺得紅得極喜慶,可謂應景之極。
“……”這一刻,劉大人彷彿聽到了心中的火轟然升起將一切點燃的聲音。
劉大人這般想着,心底矛盾酸澀得不行。
他倒也想一口答應了,但那樣對池兒太不公平。
要他說,必須得趁早定下才行,也好叫那些同僚們好好瞧瞧誰纔是新科狀元真正的老丈人!
“這般大喜之事,總要慶賀一二纔是……既如此,咱們便以茶代酒!”劉健說着,喚了僕人進來換茶。
“明日一早劉兄還要早朝,可不能貪杯,這酒來日再飲也不遲。”張巒笑着提醒道。
他高興的都要忘了明日是十日一早朝的日子了。
張巒已要聽呆了去。
是以,張巒灌了一肚子茶水,哐哐噹噹地回了張家。
同樣撐得肚皮溜圓兒的劉大人也回了院中。
劉夫人還未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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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