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外來往的行人很多,路過時聽到巫行雨的話,盡皆有些錯愕,有些苦笑搖頭,現在的年輕人,這種事情都敢如此明火執仗的大聲喊出來,有些人則饒有興趣的站遠了觀望。
樊劍鋒呆了半晌,他以爲自己聽錯了,略有些試探性的確認了一下:“圓房?”
在他的記憶中,這個詞彙應該是形容新婚夫婦入洞房同房一說,巫行雨如此大聲的說出來,難道這異世界,圓房一詞的用法不同?”“
巫行雨怒視着樊劍鋒,那表情,似乎要將樊劍鋒給活剮了,她顯然很憤怒,劇烈呼吸之下,比起當年更加雄偉的胸前高聳起伏不斷,“樊劍鋒!你不要明白人裝糊塗!”
她這句話喊出,樊劍鋒眉頭不禁一皺,同樣的反應,在四周圍觀衆人臉上也顯現而出。
“樊劍鋒?他是樊劍鋒?”
“他就是樊劍鋒?聽說風寒宗老祖就是被他殺的!”
“據說此人身上有風寒宗八大祖魂熔鍊之後的魂珠,那東西對修士來說,可是至寶啊!”
“……”
“你找死?”樊劍鋒一個箭步衝到巫行雨身前,低聲怒罵一聲,而後雙手猛然探出,一把摟住巫行雨與上官碧雲,飛身而起,以極快的速度向遠處飛去。
一路飛行,樊劍鋒臉色陰沉,這女人,難道是傻子不成?他自己倒也就罷了,讓別人知道巫行雨跟上官碧雲都和他有關係,那結局……
“你個笨女人,你找死啊!你知道樊劍鋒這三個字現在代表着什麼嗎?你要死,別;拉上官師姐!”急速飛出這座城池,在一座大山之中,樊劍鋒找了個隱蔽處先躲藏起來,放下二女。劈頭便怒罵一聲。
“嘻嘻,那,我和上官師姐現在可都是處在危險之中,你可不能撇下我們兩個,現在很多人都知道我們兩個關係極爲特殊,他們抓不住你,要抓我們,可是很簡單的哦!”巫行雨奸計得逞似的嘿嘿一笑,朝着上官碧雲眨了眨眼,一副得意之色。
“誰說你們……兩個跟我關係極爲特殊?照你這麼說。北冥宗的人都跟我關係極爲特殊了,難道我還要保護整個北冥宗?”樊劍鋒一陣惱怒,這女人究竟要幹什麼?
“誰說沒有了,你我八歲就訂下了婚事,如今你我都二十多歲了,難道還不成婚?至於上官師姐,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不知道?上官師姐早就是你的人了,我不計較那是你的福氣!”巫行雨字句擲地有聲,言之鑿鑿。一副大老婆的模樣。
樊劍鋒眉頭皺了皺,從剛纔圍觀之人的議論之聲中來看,自己得到魂珠的事情不知爲何也傳了出去,可以預見。各方欲得到魂珠之人的態度,搞不好會被整個艮維荒的人追殺。這兩個女人跟在自己身邊,無異於累贅!而且還是重量級的累贅!
“你明知道還任性?走吧,我儘快送你們到就近的傳送陣。立刻傳送離開艮維荒,回宗門去!”
巫行雨嘴巴一撅,倔強道:“不幹!除非你和我們一起走!”
樊劍鋒大怒。這女人,還是跟當年一樣蠻不講理,刁蠻任性,你以爲到了艮維荒,你還是北冥宗巫家的大小姐,被人擁戴?
“走什麼走?我還有事,你們兩修爲太低,跟着我只能成爲我的累贅!”樊劍鋒略一狠心,直接點出要害。
“行雨,樊…師弟說的對,我們還是走吧…”一直一言不發,只是偶爾羞紅着臉看一眼樊劍鋒的上官碧雲此刻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
“不行!”巫行雨果斷開口,“我是爲他好!除非他跟我或者你同房之後纔可離開!”
“啊?先不說成不成的問題,你這是何意?”樊劍鋒張大了嘴,不願數千萬裡的跑來找自己,就爲了……圓房?
“何意?”巫行雨哼了哼,“你還好意思問何意?老實告訴你,你的事情你們家裡人都知道了,誰能保證你能活到啥時候?我這是爲你母親分憂,延續你樊家血脈,不讓你們樊家在你手上斷了香火!這還不懂?”
樊劍鋒初時聽她說自己的事情家裡人都知道,心中頓時一顫,可聽到後面一句,剎那間便被雷的外焦裡嫩,這藉口,未免也有點太過匪夷所思了吧?什麼叫延續我樊家血脈?什麼叫爲我母親分憂?啊,難道就不理會我的死活了?
這些都先不論,你以爲懷孕就是那麼簡單的?生物樊劍鋒可是學過的,那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競技賽場啊,數千萬小蝌蚪奮力遊啊遊,最終能成功的概率太小了。
可他仔細一想,這其中似乎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巫行雨從來都是對自己不假以辭色的,如今反倒巴巴的趕來,而且死活要嫁給自己,給自己生孩子?有這麼好的事情?他可不相信數年未見,這女人還真的愛上自己了。
關鍵的問題是,巫行雨話中的意思,似乎是……你死不死活不活的沒關係,重要的是你得讓我懷上你的孩子!
樊劍鋒沉吟不語,他覺得這事情有點詭異!
“上官師姐,我送你們離開吧!”樊劍鋒看了眼上官碧雲,兩人目光一觸,卻又趕忙各自將目光移開。
“嗯…”上官碧雲低着頭輕輕應了一聲。
“師姐!不行!”巫行雨大叫。
樊劍鋒眉頭一皺,瞪眼看着巫行雨:“不行也得行!別逼我用強!”
“你!”巫行雨一陣氣急,怔了半晌,一雙大眼中已經蓄滿了眼淚,似有無限委屈,還別說,她這副模樣,比起之前那盛氣凌人的刁蠻樣要美上無數倍。
她狠狠的扭過頭,待得再次轉過來時,眼中的淚花已經消失,忽然大聲喝問:“樊劍鋒,你還是不是個男人?難道你不舉?”
一句話出,上官碧雲愕然擡頭,樊劍鋒更是如遭雷劈,心頭十萬只草泥馬瘋狂奔跑而過。這一刻,他有種衝動,那就是將這女人給就地正法了,以證明給她看!
不過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逝,他心中便泛起了另外一個念頭,巫行雨這話,明顯是在激自己,目的,似乎還是爲了讓自己把她給叉叉圈圈了,她始終在努力的讓自己跟她圓房。究竟是何意?
“一年,一年之後我必回北冥宗,到時候如果你還如此熱忱的想做我的女人,我照單全收,到時候你在確認我是不是不舉!”樊劍鋒想了想,還是弄不明白巫行雨究竟有何目的,但眼下時間緊迫,他不能浪費在這些事情了,便做出一年的決定。
巫行雨沒有立刻拒絕。而是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擡頭看向樊劍鋒:“好!一年!但怎樣才能證明你說的話就能做到?”
“行雨,他一定可以的!”上官碧雲搶着開口。讓樊劍鋒心中大是感動。
“師姐,還沒嫁給他你就這麼向着她?那以後咱們還怎麼跟那個鳳飛飛鬥?”
“閉嘴!”樊劍鋒聽她提到鳳飛飛,頓時大怒。
他這一發怒,巫行雨頓時嚇了一跳。上官碧雲臉色一變,這才意識到,一直以來都聽到樊劍鋒的傳聞。卻沒有聽到任何關於鳳飛飛的事情,難道兩人分開了?
“樊…師弟,飛飛呢?”她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硬着頭皮小聲問道。
“罷了,走吧,往西數千裡之外就有一座大型傳送陣,可直接傳送到漫沱江對岸出了艮維荒,你們暫時就安全了,儘快回到宗門去吧!”樊劍鋒神情蕭瑟,揉了揉眼窩子,輕聲說道。
“好,一年,等明年大雪飄飛之時,我在北冥宗山門口等你!”巫行雨沉吟半晌,點頭應了。
上官碧雲則看了看樊劍鋒,似乎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暗歎一聲,沒能說出來。
樊劍鋒拿出大鵬金翎化成的唐刀,心念一動,瞬間恢復了金翎的模樣,金色的羽毛迎風而長,化作一丈大小,招呼二女一聲,直接飛起,踩着大鵬金翎向西方疾飛而去。
盤坐在大鵬金翎暖暖的羽絨之中,上官碧雲臉色有點緋紅,她不禁想起了當年第一次帶着樊劍鋒飛行的一幕,那時候他還只是個赤級的小菜鳥,第一次乘坐自己的飛行法寶,當時的他,眼中滿是豔羨之色。
滄海桑田,忽忽數年過去了,如今他手中卻有如此神奇的法寶,而且可以隨意變化形狀、大小,乘坐在法寶上的兩人,也早已不是當初那種冰冷相對的情形了。
“造化弄人……”心中不禁暗歎一聲,上官碧雲偷偷瞥了眼樊劍鋒。
此刻的樊劍鋒昂然站在大鵬金翎一頭,神色不悲不喜,看不出任何情緒,眼神時而泛起一陣溫柔,時而泛起一陣蕭瑟。
“他是在思念飛飛姑娘……她在他心中,永遠都是最重要的,而我……”上官碧雲心中一陣悽苦。
對於樊劍鋒,她一開始是根本就沒有好感,相反,當年在北冥宗孽海天機峰的演武場上,樊劍鋒與同門交手時狠辣的出手,反而讓她有些厭惡。
再到後來化名爲大長老閆煌的天演術傳人妙算子對樊劍鋒‘青眼有加’,她這纔跟樊劍鋒之間的交流多了起來,對樊劍鋒的態度也漸漸好轉,直至後來離開宗門,她更是讓出了自己的洞府讓樊劍鋒居住。
可那時候,她對樊劍鋒也只能說是不討厭,覺得這少年奇特,有點好奇,有點點的好感而已,可熟料自己艮維荒一行,卻遭遇噩夢,再次重見天日,已經是幾年之後的事情了,而且救她的,便是樊劍鋒。
無巧不巧,不懂心神的樊劍鋒誤打誤撞,兩人的心神在施救過成功發生了最親密的接觸,而且彼此糾纏,所謂的靈肉合一,他們已經做到了‘靈’合一了。
樊劍鋒當初的心神本就要強過上官碧雲,因此後來他倒沒有覺得什麼,而上官碧雲卻是在甦醒之後,整個人徹底的淪陷了,她的心,早已被樊劍鋒佔據。
後來回到宗門,被巫行雨意外發現,她也才知道巫行雨竟然跟樊劍鋒有婚約在先。這次巫行雨提出要去尋找樊劍鋒,她懷着思念,同時也屢次聽到對樊劍鋒不利的消息,心中擔憂之下,也便一同前來。
上次在抱木宗,樊劍鋒只是跟兩人打了個照面,便跟丹酒大師演戲逃走避開,可就那麼一眼,上官碧雲這個懂事的女人已經滿足了。
這次意外相遇,她的確驚喜。但她不想幹預樊劍鋒的事情,只要他好,便是晴天。
看着那略微有些孤單的背影,上官碧雲心中因鳳飛飛而生出的一股嫉妒之情,也徹底消失,如同感同身受一般,她也感受到了樊劍鋒內心的悲傷、憤怒以及期待。
她不知道鳳飛飛怎麼了,但通過這種情緒,她隱約猜到。鳳飛飛至少沒有死!
大鵬金翎的確是最適合長途跋涉的最佳飛行法寶,羽毛末端的羽絨又溫暖又舒適,她看了眼巫行雨,竟然躺在明黃色的羽絨中睡着了。
鼓足勇氣。上官碧雲站起身來,緩緩走到樊劍鋒身後,輕聲道:“她會沒事的!你也會沒事的!”
樊劍鋒身子一陣,心中一陣苦澀。看來果然是真的,兩人心神彼此糾纏過後,早已心心相印。
“嗯!”應了一聲。樊劍鋒點點頭,望着前方一朵朵白雲,輕輕嘆了口氣,“會沒事的,一定會的!”
過了半晌,他忽然回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看向上官碧雲:“對不起!”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上官碧雲瞬間淚奔,這幾年來的相思,彷彿在這一瞬間就化爲淚水,輕聲抽泣着搖搖頭,終於,第一次如此自信的面對樊劍鋒,“你要小心!你要活着!”
樊劍鋒心頭大動,同樣的話語,鳳飛飛說過,如今再一次聽到,樊劍鋒忽然覺得,重生一世,就算此刻橫死,也足了!
至少有兩個女孩子如此在意自己的生死。
他情不自禁擡起手臂,將眼前這位長腿美女摟在了懷中。
上官碧雲身子一顫,輕微掙扎了一下,沒能掙脫,便不再掙扎,反而向他懷中靠了靠,這麼多年的期盼,不就是想要靠在這個寬厚的胸膛中嗎?
溫暖的金色羽絨中,巫行雨大眼微微張開,看着那邊相擁的兩人,臉上的表情有苦楚,有無奈,也有傷感。
其實當初在北冥宗的時候,樊劍鋒發生變化,她早就暗暗喜歡上了樊劍鋒,尤其是樊劍鋒進入內宗的那一年時間,當她進入內宗的時候,樊劍鋒卻消失了,她當然不知道樊劍鋒曾化身狸貓,去了任何人都猜不到的地方……
直到樊劍鋒出現的時候,他身邊多了個女孩子,巫行雨很想跟樊劍鋒好好說說話,但卻放不下自己大小姐的架子,直到樊劍鋒離家的那一天,她再也不顧忌所有,衝了出去。
“賤人,你別走!你給本小姐站住!你我有媒妁之言,婚約爲證,你娶了我再走!”
其實早在數年前,同樣的話,她早就說過了,只不過時過境遷,樊劍鋒忘了而已,在他心中,巫行雨永遠都是對自己持有敵視的女人,他卻不知道,人是會變得,尤其是女人!
“沒人會相信我是真的愛上了他,是的,沒人相信,沒人相信當年在外宗的時候,他一次次跟人打架,一次次的被人打倒,在那時候,他那股倔強勁早就刻在了我心中……造化弄人…”
“不過沒事,他和我終究還有媒妁之言,婚約爲證!他懷中摟着的人,總有一天會是我!”
巫行雨心中嘆息一陣,便又有了自信。
兩人相擁一陣,樊劍鋒放開上官碧雲,低頭看了眼她,熟料上官碧雲此刻也恰好擡頭看他,兩人四目相對,上官碧雲頓時羞紅了臉。
不過她這一次,倒是沒有退縮,而是迎向樊劍鋒灼灼的目光,帶着義無反顧,帶着無窮的自信。
火花迸射,上官碧雲似乎感覺到該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俏臉潮紅,昂着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樊劍鋒看着眼前絕美的羞紅容顏,瑩瑩粉脣,再也難以把持,便要吻下去。
“晴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們也太不像話啦!”巫行雨再也看不下去了,她雖然有自信,但看着本該屬於她的人,這一刻卻在她面前吻向了別人,頓時心中不是一股味。
棒打鴛鴦,上官碧雲原本就緋紅的俏臉,紅色瞬間蔓延,下達粉嫩的脖頸,身子一顫之下趕忙後退兩步。
樊劍鋒心頭大震,猛然想起了鳳飛飛,不知爲何,他心頭忽然冒出了一股負罪感。
“行雨,你瞎喊什麼,我只是想起當年帶着樊師弟上山時,她踩着我的飛行法寶之時的模樣,那時候的他還是個小孩子,如今都長這麼大了!”不會說謊的上官碧雲愣是編造了一個理由來掩飾尷尬,但眼中的幸福與興奮,是人都看得出來。
“哼,師姐,我又沒說什麼,不過你要小心,這人有可能不舉,不能行男人之事哦!”巫行雨狡黠一笑。
樊劍鋒被她這麼一打岔,心中也漸漸恢復過來,瞪了眼巫行雨,沉着臉一語不發,目視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