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易書元和江郎的到來,靈珠閣的大殿內原本的熱鬧慶賀也有一定程度向兩人傾斜,或者確切的說,是向江郎傾斜。
至於易書元,雖然是個仙修,但也沒什麼仙道華光仙靈之氣。
而且在這靈珠閣院內始終充斥着仙道華光,就更容易讓人忽略易書元,甚至閣主都沒有向人做過什麼介紹。
在一些人眼中也就是個長風湖龍王的隨行之人罷了,當然也有一些人並不輕視易書元,畢竟說是江郎的朋友。
這裡的人很現實,而易書元也有意減弱自己的存在感。
靈珠閣主自稱名叫司空哲,從北方遷入此地,以大神通大法力開闢靈珠閣,在此處落地生根設道場修行,今日正是大擺宴席的時候。
酒絕對是好酒,菜也一點都不馬虎,殿堂內更是有歌舞助興。
一個個賓客除了向主人恭賀,也頻頻向江郎敬酒。
“如今是雙喜啊,一喜靈珠閣落成,二喜長風湖水系重現,龍王歸位,來來來,江大哥,小妹再敬您一杯!”
一名花枝招展的紅衣女子在易書元和江郎的隔壁桌案起身,這是她不知道第幾次向江郎敬酒了。
“好說好說,請!”
江郎來者不拒端酒飲下,那女子更是嬌笑連連,直誇龍王海量。
整個會場的氛圍下,江郎都有些飄飄然了。
易書元在一旁自飲自酌當透明人,也將殿中所有人的做派盡收眼底,隨後視線的餘光微微上移,彷彿能透過重重樓閣的阻礙,看到頂部的那一顆華光璀璨的靈珠。
是這寶物蓋住了所有人的氣息!
但通過這些人向江郎敬酒所表露的一些介紹之言,易書元也已經明白這裡肯定有很多不是人。
“唉,別真得意忘形了,勿忘正事!”
易書元低語一句,用左邊的手肘杵了杵正在喝酒的江郎。
“知道了,不打成一片怎麼好說出口呢.”
說完這句話,江郎向易書元使了個眼色,也斟酒起身,易書元立刻跟着站起來。
“我二人來此倉促,也不曾準備什麼賀禮,在此向閣主敬酒賠罪!”
“唉,江兄爲何如此說呢,你長風湖龍王之尊親自來賀,實在是給足了面子,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江郎點點頭,舉起酒盞。
“請!”“請!”
江郎和易書元一起一飲而盡,閣主也同樣如此。
到喝完之後,江郎才忽然拍拍腦袋道。
“唉,其實我們來此還有一事想請閣主幫忙!”
“哦?江兄但講無妨!”
江郎看了看易書元,後者便放下酒盞開口道。
“素聞靈珠閣主仗義豪爽,今日一見果然勝過聞名!”
好話誰都愛聽,閣主也是滿面笑容。
“道友過獎了!”
“司空閣主,此番來祝賀是其一,其二是希望閣主能幫我們尋一個留州失蹤的小女孩,日前在下算得一卦,得出她或許被高人所救,便想着來問問閣主!”
“孩子?”
閣主笑容不改,不過看向易書元的視線卻微有變化,變成了一種審視的態度,隨後忽然問了一句。
“道友可也去太陰宮問過?”
易書元皺眉搖頭。
“不曾。”
“哦,道友放心,我會命人多方查找的,來來,喝酒!”
閣主回敬一杯,在看到易書元和江郎舉杯喝下之後,便又去招呼其他賓客了。
易書元和江郎坐回位置,相互對視了一眼。
“老易,這傢伙連這麼個順水人情都不給,那這孩子肯定不一般!”
按理說易書元好話說滿,這時候閣主明明能給個順水人情,當一當那個救人的高人,但他卻選擇裝不知情。
江郎的話正是易書元心中所想,而且已經挑得夠明白了,不可能是對方想不起來。
再回想此前那小女孩身邊存在天機模糊的情況,看來也是有意爲之了。
“老易,現在他們不知道你的厲害,我覺得可以試試用強,此處禁制共有三十六個節點,天地中三位平衡,分屬四方八面十二要衝,中樞就在閣頂靈珠.”
易書元心中微微詫異,沒想到江郎心細到這個地步。
“你只坐在這裡也能弄清楚這裡的禁制?”
聽到易書元驚訝的傳音,江郎臉上微微得意,但嘴上還是實話實說。
“因爲我見過這樣的禁制格局,但這靈珠閣院的禁制明顯徒有其型,這頂上的靈珠華光太過璀璨,勝過其餘節點太多,使得禁制達不到平衡,反而成了敗筆!”
易書元並不瞭解江郎口中的這種禁制,但他的感受其實比江郎更清晰,也更細緻,此刻聽江郎一說,立刻就明白了所謂敗筆在何處。
“也就是說,這裡的人其實不太懂這個禁制!”
江郎笑着同另一位敬酒者對飲,同時也傳音回道。
“不錯,都是裝出來的,否則伱一個真仙人在場,卻頻頻巴結我這個龍族做什麼?”
正在兩人私下商議的時候,大殿中的幾名舞姬正在樂曲聲中起舞,吸引了衆多賓客的注意。
那閣主敬了一輪酒,忽然從主座起身,走到了易書元和江郎的面前。
“來,兩位請再飲此杯!”
易書元和江郎也不駁人面子,舉杯便飲,那閣主親自拿起桌上酒壺爲江郎和易書元斟酒,看了一眼江郎之後將視線放在易書元身上。
“道友真的未去過那太陰宮?方纔不便細說,道友可否再詳細講講所要尋找之人,我也好安排人手助你好好查一查.”
閣主一邊說,一邊盯着易書元的眼睛,其眼神深處彷彿有一種奇異的變化,好似無窮深髓的黑暗,更透着一股兇光掃向易書元的神魂,想要看穿他身上的一切。
什麼法術?眼部神通?
念頭閃動之刻,易書元心神深處卻亮起華光,外在的視線沒有分毫變化,甚至還平靜回答閣主的問題。
“哦,是一個小女孩,家住在留州,也是其家人託一個江湖義士查找行蹤,易某恰巧遇上便想要相助一番.”
此刻看着易書元平靜的眼神,閣主只覺得好似看到烏雲散去有陽光透出,刺激得他的眼睛產生刺痛,甚至難以移開視線。
此刻的易書元心神繫於一念,對方以眼施法觸碰他的靈臺,卻更讓易書元產生如扣門前的通感,視線之中的靈珠閣主好似褪去了華麗的外表,甚至面部都開始扭曲.
僅僅剎那間,靈珠閣主的面部在易書元眼中已經是一隻猙獰的老狼,他甚至還能聞到一股帶着腐臭的妖氣.
“嗬啊.”
靈珠閣主口中發出沙啞的低呼,維持不住那一種他自認的仙人狀態,身上的氣息開始變得暴虐起來。
不過這時易書元卻移開了視線,那閣主頓覺壓力一輕,此刻用手捂住了眼睛,並終於得以移開視線。
“呃嗬.不勝酒力啊,不勝酒力啊.”
閣主心中微微震動,說話的時候也不敢再看易書元。
“道友也是好酒量啊.此事我自會上心的”
客氣一句,閣主就回自己的主座去了,只是在轉身之後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雙眼火辣辣地疼,他步子很慢,直至回到自己的桌案處才勉強緩和過來。
“哼!”
江郎冷哼一聲,他起初並不知情,但之後那閣主的反應如此明顯,他就明白髮生什麼事了。
“在仙道真修高人面前用法眼逼人顯露氣息,不自量力!可笑至極,不過剛剛你用了什麼手段,他怎麼”
江郎話音未落,易書元忽然擡頭看向天空,前者反應略慢一些但感覺到了什麼。
“轟隆——”
一聲雷鳴般的響動,整個靈珠閣大殿都在輕輕晃動。
噠噠噠噠噠噠
桌上的酒盞酒壺餐盤等物震動不止。
大殿內的歌舞立刻就停下來,舞姬從天空落下,賓客更是不安地四處張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有人攻擊陣法?
但等了一會,卻再無其他動靜。
那靈珠閣主此刻眼睛依然難受,但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來,他立刻起身安撫衆人。
“諸位不必驚慌,不過是陣法新立,尚不穩定,偶有靈氣動盪也實屬正常,待我我看看便回!諸位接着喝!”
殿內一陣“原來如此”之類的話語,隨後歌舞繼續。
靈珠閣主則起身離開大殿,直接飛到了靈珠閣的頂端,此刻他近距離看着那一顆寶珠,見它微微震動始終不得安定。
閣主伸手輕輕按在寶珠之上,隨後整個禁制各處節點氣息攀升,禁制連成一處,寶珠也逐漸安靜下來。
“今日有高人在場,還得再等一等,三百多年了也不在乎一時了!”
閣主這句話就像是對靈珠說的,也像是對自己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