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4章 古之殘像
石生出手，天神和龍族中許多人都看向了他，但他自己卻對這些視線並不在意。
和洪氏有過節的又不是隻有君侯，真算起來，我墨石生難道不是麼？
旁邊的杜小琳則是忍不住偷笑起來，湊近身邊的卓晴低語着說石生的脾氣是從小到大都沒變。
蕭勇自然也瞥見了金光一閃，心中惱怒之下卻也並沒有留手，這雜毛龍剛剛想使詐，那不是鬥法是要同歸於盡，那我也不必客氣什麼！
“轟隆隆”
雷光之中，蜃氣消散，原本的島嶼也已經破碎，山魈和蛟龍紛紛落入了海中。
這讓天斗山的妖怪們心頭髮緊，在海里面和蛟龍鬥，肯定是君侯吃虧！
整個海面巨浪滔天，道行低一些的也看不清下面的鬥得怎麼樣。
不過道行高深的那一部分，全都平靜地看着海中。
天斗山的一名化形妖修小心湊近易書元等人附近，他忍不住來問一句。
“仙尊，君侯不善水戰，這入了海中豈不是不利？”
易書元聽着這話多少有些舊日記憶甦醒的感覺，回想起上輩子西遊中的猴哥，臉上便也露出笑容看向來者。
“放心，一般這句話代表的人是不會出事的。”
“啊？”
這句話只是易書元的玩笑話，不過放在現下也是事實，蕭勇若是真的沒有做過準備，又怎麼可能來報仇呢，更何況還有之前與摩夜的鬥法打底。
很顯然，此前摩夜也是刻意施展了一些手段，算是幫蕭勇瞭解洪氏的神通了。
石生開口安慰了一句。
“放心，君侯本事大着呢！”
灰勉則是在一邊悶悶不樂。
“可惡，這老雜毛把天鬥丹藏哪邊去了？”
易書元瞥了灰勉一眼。
“他丟了！”
“什麼？丟了？他捨得丟？丟哪了？”
天鬥丹這種東西只要到手，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丟，就算明知自己得不到，也可能會拿出來當籌碼。
“丟哪就不知道了，此丹或許註定不是讓人吃下肚去的”
易書元說話的時候視線一直看着下方的大海，不過和其他人關注蕭勇和洪業搏殺不同，易書元的視線略過了鬥法雙方，像是直接看穿幽暗混亂的海底，看到了下方那燃燒的火焰。
“轟”“轟”
海中時不時炸開水花，更有大浪拍在附近的一些島嶼上，而這些或大或小的島嶼也時不時一陣搖晃，彷彿這一帶地殼開始活躍。
忽然間，海中幾道銳利的白光閃過，海面“嘶啦”一聲被直接割裂，那股銳利的氣息直接從海底貫穿到海面，將附近的一座小島都直接撕碎
又是這一招，摩夜之前和蕭勇斗的時候用過。
不同於之前蕭勇迎接了這樣一爪，這次他躲了過去，在海面分開的這幾息時間內，從天空望向下方，能看到海底那山魈已經踩住了老蛟的脖子。
隨後海水又重新倒流，將那一道被破開的溝壑填補。
“嘩啦啦啦啦”
這老蛟額頭破裂鮮血淋淋，昏沉之中已經難以再有反抗之力，被山魈捏着脖子扛着身軀帶上來。
“轟隆”一聲，山魈落在一座還算完好的島嶼上，擡頭看着天空。
“吼——老子贏了——”
一聲吼叫宣誓着勝利，隨後蕭勇低頭看向腳下的老蛟。
“也不說什麼勝之不武，你中了石生一擊乾坤圈，我也同你到海中去打了！”
當然，蕭勇也不會去細算自己其實練習過水戰，也不會多想那一擊乾坤圈有多重，說完之後便把腳撒開，他知道這老蛟現在還不能死。
別的不說，易先生的天鬥丹他還沒交出來。
僅僅只是洪業一條龍罷了，真正的大戰肯定是打不起來的，洪業整條龍軀癱軟在地上，擡頭看着漫天視線，一個個都是冷漠無比，看他的眼神都好像在說咎由自取，充滿了嘲諷和鄙夷。
而在這時候，天空中的東海龍君封衍也在一名龍族陪同下緩緩落了下來。
“封衍.你不敢與我一戰，竟然讓一個陸上妖怪出手，你侮辱了龍族的高傲.”
封衍此刻面色冰冷卻也並不如何生氣，他和江郎等人落在洪業的龍頭身邊，對比之下就像是幾個小拇指大小的人。
但就這這麼渺小的幾個人，光是站在身邊就讓洪業殘存的力氣都彷彿直接溜走，一股來自血脈和靈魂上的壓抑感讓他的龍軀都開始打擺子。
而這種心靈上的恐懼和壓抑到了極致，甚至開始影響肉體，老蛟口中都溢出血沫。
“哼！” 封衍冷哼一聲。
“洪業，把天鬥丹交出來，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呵呵呵呵呵呵呵”
洪業發出慘笑，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某一處，他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但知道那邊一定是易道子所在。
“騙得我好狠啊.難怪，難怪.難怪吾孫難逃一死，難怪一切皆是定局易道子，你騙得我好狠啊.”
當年砸中洪尉的那一道金光，原來是乾元風火上仙的乾坤圈！
洪尉被擒，剮龍臺上的羞辱，先天古神顯聖真君現身斬龍，這一切皆有跡可循。
有人看向易書元，有人則只是盯着洪業，或許有的人心中在想着洪業的話爲何意，或許有的人已經隱約有所猜測。
但是易書元卻沒有任何理會的意思。
世界上總有一些人自己被自己逼得失去理智，也更善於將一切過錯歸咎於外因。
封衍此刻也明白洪業在想什麼，但他更清楚洪尉乃至如今的洪業都是咎由自取。
“交出天鬥丹，我不會說第三次！”
封衍又說了一句，洪業終於將視線落到身邊，也終於敢直視龍君。
“我說了，天鬥丹我已經吃了！要不你從我肚子裡掏出吧？”
封衍笑了笑，他知道天鬥丹是要不回來了，朝天揮了揮手，天上的龍族就有人從人羣中押解着兩個被捆綁的人落了下來。
地上的老蛟看到那兩人頓時激動了起來掙扎着想要起身，不過此刻封衍只是一勾手，老蛟口中那顆已經滿是裂紋的龍珠就飛了出來落到了封衍手中，老蛟也頓時如同被抽乾了力氣，一下又趴倒在了地上。
被捆綁的兩人正是洪韜和洪協，只是兩人明顯被制住，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一個面露驚恐，一個神色絕望。
島嶼上父子相見的時刻，易書元卻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神念離體，於海底深處出現在那底部溝壑所在。
下方是熊熊燃燒的火焰，而火焰之中隱隱能看到那木質基底。
靈覺之中，易書元能感覺到撫尺玉驚的顫動，似乎這殘存的木質和當年煉製玉驚的那一塊木頭同出一源。
“昂”
海面之上傳來蛟龍淒厲的龍吟聲，而易書元的神念之軀也伸手拂過那下方的火焰。
這一刻，通感之中彷彿一窺曾經的歲月。
那是地殼變動日月變遷的感覺，海潮也有所變動，甚至彷彿地磁都有所變化。
這是一種令易書元都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好似窺探到天地之變，而今所處之地雖然在西海之外的蠻荒之所，但曾經似乎更接近靈氣潮汐的中心
海面上的島嶼處，又是一陣淒厲的龍吟和慘嚎。
但這種聲音卻似乎只是讓易書元精神一個恍惚，隨後一切歲月變化停止，易書元一擡頭，看到天際一團烈火般的光芒飛過，原來是一隻天鳳劃過天空。
大海深處一株參天巨木高聳如雲，離開海面至少還有數萬尺高，周遭島嶼華光陣陣，無數鳥兒對天鳴叫，在天鳳飛過的時刻萬鳥齊飛.
“北海有梧桐，身立海中三萬尺，乃鳳凰棲所，海域多山島，朝鳳羣鳥盡棲於此.”
易書元口中喃喃唸誦着，這是自然而然浮現心頭的話，更是似乎遙遠到了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彷彿在看着古之書卷，不自覺帶着幾分說書人的腔調
這聲音不只是易書元自己的喃喃，更好似傳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不論是島上的還是天上的，所有人都下意識擡頭，他們在恍惚間彷彿也看到了一片虛影。
那是天際之上一片耀眼華光飛過，那是一隻色彩明豔的飛禽，其光呈五彩，尾翎如攜流風而過，又似拖曳極光，所過之處天地明亮。
“鏘鏘——”
聲音傳向大地，而周圍海中羣山中也在此刻響起無數鳥鳴，無情無盡的飛禽振翅，追隨那華光升空而起
一時間，天鼓的鼓聲停了，天斗山妖衆的歡呼聲停了，龍族的動靜沒了，只剩下此地的混亂的海流與狂風。
站在雲頭的易書元微閉的眼睛睜開，視線所落之處，洪氏三蛟已經盡數隕滅。
古之殘像已遠去，不知是何年.
思慮中，易書元也發現了所有人或呆愣或不知所措的樣子，就連身邊人也還在看着天空，便笑了笑低聲一句。
“這裡明明是西海”
——
同一時間，遙遠的大邱國境之中，薛道人和江湖義士們以及朝廷一些官員的抗爭也已經如火如荼。
一座大廟中，薛道人帶人直接擊潰了邪教的祭祀，直逼大殿前方。
正在此刻。
“轟隆~”
一聲巨響之後，大殿之內泛起煙塵，也讓交手雙方的人下意識頓住身形看向殿內。
那座端坐在神臺上的龍王像倒了。
前段時間四龍王教中其中一種龍王像直接全都裂了，而今日，所有的龍王像幾乎都在差不多的時間內或開裂或直接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