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的時候,蕭一恆含怒甩袖,揚長而去。
蕭銳和其他三人落後慢行,邊走邊聊。
蕭烈神色得意,笑道:“這次多虧了七弟一錘定音,才讓老二無話可說,你說說他,因爲十三個罪臣,就來勞煩父皇,是何用心?我們知道他是爲了律法的公平公正,別人不知道,還以爲他結黨營私,是爲了自己人開脫的呢。這次幸好沒讓那些罪臣得逞,不然就害了老二啊!”
蕭景頗爲贊同,嘆道:“是啊,二哥就是心腸軟,估計是被人擠兌兩句就暈頭轉向,咋咋呼呼跑來,多虧咱們弟兄幾人齊力,才讓他迷途知返,想來他內心定在感謝我們!”
“大哥和八弟所言極是。”蕭鳴也讚道,隨即乜了一眼蕭銳,內心還因爲李若雪的事不爽他。
蕭銳面露笑容,這三人純屬得了便宜而賣乖,真他麼的賤氣十足!不行,自己這麼正直的人必須噁心噁心他們,不然心裡說不過去。
蕭銳隨意道:“話說回來,那十三位官員都是各衙門的中流砥柱,雖然不會影響府衙大局,但畢竟都是做事的人。這次同時下馬,接下來就得辛苦吏部尚書商大學士了,得儘快選定人選,臨近年末,估計內閣那邊也不會反駁,會立即同意補充,以免影響各府衙的公務。”
此話一出,還熱情交談的三人頓時一怔。
蕭景是不自然地嘴角微揚,他是商晉的準孫女婿,這次扳倒十三位官員,對他最有好處,因爲商晉會讓支持蕭景的人上位,十三個位置,怎麼也得拿到八九個。
蕭烈的臉色微沉,光顧着打壓蕭一恆了,卻忘了是爲他人做嫁衣,竟然便宜了八弟。
蕭鳴也臉色訕訕,平時他也看不上八弟,只會動動嘴,俗話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就是形容的他,只是沒想到現在的他不僅拉攏了商晉,又來了這一出漁翁得利,簡直是異軍突起,看看自己,還在原地打轉!
場面頓時冷場,哪裡還有交談,出了午門後連招呼都沒有告別,各自上車回去。
蕭銳嘖嘖稱讚:“我真是冷場專業戶,哈哈,繼續努力!現在該去賺積分了。”
上了馬車,蕭銳換下正裝,穿着一身普通衣裳,雖然不太能掩蓋自己的英俊貴氣,但也只能這樣了。
到了城北,蕭銳帶着李元芳遊蕩,來到了禮部司郎中崔昌文常去的那間“自得棋社”。
蕭銳進去後,果然發現了一身布衫的崔昌文,正圍在一桌棋盤上觀看,聚精會神的模樣配上一身裝扮,完全不像五品官員。
蕭銳沒有主動上去搭訕,那樣會被崔昌文小看,而是走到另一側角落,找了一個閒置的棋盤,背對着崔昌文,靜坐等人。
沒過多久,有一名老翁緩緩走進棋社,棋社的人看到老翁,頓時起身打招呼:“徐老來了,在下有禮!”
“徐老,今日要和誰手談一局?”
“徐老,你慢點,小心地滑!”
這位徐老是城西頗有名望的老者,尤善棋道,在國都的圍棋圈子中都是很有名氣和輩分的前輩,故而來到這裡受到衆人追評。
老者一一拱手回禮,安撫衆人後,信步來到蕭銳面前,拱了拱手。
蕭銳起身伸出手,請老者坐在對面,兩人也不言語,蕭銳執黑子先行,老者執白子。兩人立即展開了較量。
蕭銳前世學過圍棋,後來做大秘,知道領導喜歡圍棋,又專門花錢找名師學過,雖然領導的圍棋又臭又爛,但只有自己的棋術高明,才能讓兩人對戰激烈,而自己又稍輸几子落敗,才能捶胸頓足,讓領導既高興又愉悅,不失緊張和刺激。
有時候蕭銳爲了怎麼輸得精彩,真是絞盡腦汁,真的是輸比贏還難啊!
幾年的磨礪讓蕭銳的棋藝精進,此時和徐老手談,倒也是旗鼓相當。而兩人你來我往,飛速落地,速度之快而帶來的啪啪啪敲擊棋盤聲,也瞬間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紛紛圍了過來,看到兩人手談如何精妙,每一走看似隨意,卻又巧妙的計算準備,棋盤上的黑白字化爲交鋒雙方,迅速從佈陣展開了廝殺,讓圍觀者大呼過癮。
崔昌文最好圍棋,可惜棋術太差,別人都不願意陪他玩,所以只能過過眼癮,他也看到這邊的熱鬧,立即圍了過來。
起初,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棋盤上,看着黑子兇猛鋒芒,充滿了攻擊力,殺氣十足,不停地誅殺白子。而白子步步爲營,以防代攻,慢慢蠶食。
銀河倒瀉風雨急,玉龍交戰冰霜飛。
觀棋者的情緒隨着棋盤上的風雲變幻而起伏,腦海中是兇惡交鋒的場景,大呼痛快。
能和棋術精湛的徐老難分高低,此人是誰?
所以崔昌文擡頭看去,這一看,眉頭一頓皺。
咦?此人好熟悉?
再細看,我的媽呀,這不是七皇子鹹王殿下嗎?
崔昌文心中一突,剛想行禮,茫然意識到自己是隱瞞身份,又看到蕭銳一身便裝,身邊只帶一名護衛,也是微服私訪,而且他聚精會神下棋,注意力全部在棋盤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而且,自己從未和鹹王打過照面,就算看清自己,也未必認得。
所以崔昌文便沒有打擾,繼續觀棋。
此時,棋盤上的黑白雙方已經交戰到白熱化。
黑子連成大龍,咆哮兇猛,白子也不遜色,步步爲營之下格局已成,和黑子割據較量,進行最後的交戰。
四周觀看者屏住呼吸,生怕錯過最精彩的時刻,這時蕭銳和徐老的手談速度纔算慢了下來。
小半時辰後,徐老抓住蕭銳的一個漏洞,果然祭出屠刀,斬殺黑子大龍,黑子反撲,也重創白子,最後棋子上佈滿棋盤,兩人開始清點子數。
四周人更加聚精會神,在心中跟着默唸點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