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使團來到夏國也有一個多月,本來打算過完年初五就返回齊國,誰知碰到了楚王遇害一事,鬧到現在正月二十,才啓程回去。
臨行前,陛下親自接見了葉文道和葉茜茜公主,對兩人因楚王遇害而遇到的刁難表示歉意,畢竟當時的證據證明是齊國派人下的手,將他們控制住也是事出有因。
葉文道和葉茜茜並不介意,不過兩人也因爲其他事而滿腔憂慮。
一是元朝進犯大齊,整個齊國北方地區生靈塗炭,打到現在,元朝已經不是搶東西那麼簡單了,更想霸佔齊國的疆土!元朝是遊牧民族,受自然環境影響較大,一旦碰到瘟疫和流年不順,牛羊馬遭殃,他們也跟着遭殃,所以他們覬覦齊國的土地太久了,若能滅掉齊國,把他們的良田佔爲己有,那元朝豈不是更加昌盛,而且還不用擔心饑荒了?
其二,如今趙國僱兇殺害楚王,雖然夏皇送去了國書讓趙皇的三個兒子抵命,但趙皇會同意麼?夏、趙之戰,在所難免!現在只是時間問題和誰先挑起來的問題了。
一旦兩個鄰國再打起來,齊國又將如何?
……
蕭銳親自將使團送出城,並送出十里。
葉文道笑道:“回去吧,這段時間看到了你的能力,再也不用替你擔心了,你外祖父也能放心了,想信淺瀾在天之靈,也很欣慰。”
“那舅舅一路順風,將來若有機會,我會去齊國看你和外祖父、姨娘!”蕭銳隨口一說。
葉文道滿面笑容地點點頭,和蕭銳惜別而去。
葉茜茜陪着葉文道騎馬北去,走了一段路子,忍不住地回頭看看只剩下模糊人影的蕭銳,感慨了一聲。
“親自來一趟夏國,是不是和聽聞的完全不一樣?”葉文道笑着問道。
葉茜茜點點頭,道:“超乎我的想象。以前,我一直覺得夏國就算繁華,最多比齊國好一些,但是這段時間呆在夏國的國都,我看到了和齊國完全不一樣的現狀。”
葉文道問她:“回到齊國,你準備怎麼向陛下稟報?”
葉茜茜注視着葉文道,片刻後目光直視前方,說道:“不可與夏國爲敵!不然…”
她的聲音頓了一下,最終沒有說出來。
送走齊國使團,蕭銳的工作告一段落。
接下來,楚王的葬禮開始。
正月二十三,楚王下葬皇子陵,蕭銳參與了祭奠,隨着葬禮的結束,楚王蕭一恆的人生徹底結束,從此以後,他只活在了他人的記憶當中。
正月二十六,蕭炎也要離開京都,前往杭州任職刺史。
蕭銳親自護送他南去四五十里,兩人依依惜別,望着蕭炎的車馬消失在前方,蕭銳才返回城中。
每個人都在成長,都有自己的人生。
正月二十八,原本是平靜的一天,陛下卻突然下令,將穆妃打入冷宮,此消息一出,不僅後宮嬪妃譁然,就是文武百官都面面相覷。
蕭峰聽到消息後,內心一片淒涼,他知道,陛下的忍耐已經結束,做錯了事終究要付出代價。不幸中的萬幸,是陛下終究顧念和穆妃的情分,沒有賜死她。但是打入冷宮自生自滅,可能比死亡還要可怕。
而在穆妃被打入冷宮的第二日夜裡,英國公黃麒麟上吊自盡。
黃麒麟知道,他不死,便不會熄滅陛下的怒火,那樣的話對蕭峰也是一大威脅,他沒有兒子,只有兩個女兒、兩位外孫,這次爲了蕭峰,他願意以死謝罪。
蕭銳聽到消息後,也沒想到黃麒麟如此決然,不過便宜他了。
而蕭峰忍着悲鳴,在黃麒麟死後的次日,趁着暮色西沉,他進宮請旨。
“父皇,如今夏、趙兩國一觸即發,兒臣不想在京都之中碌碌無爲,肯定父皇批准,兒臣想去邊關歷練!”蕭峰果然遵從黃麒麟的建議,選擇了離開京都。
不過,他不是爲了放棄太子之位,而是爲了太子之位。
夏皇看着一改往日憨直的蕭峰,如此沉穩,如此慎重,眼中藏着悲傷,卻被堅硬掩蓋。
這個兒子隱藏自己的性情,也出乎他的意外。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穆妃和黃麒麟已經收到了懲戒,既然如此…
“好!朕答應你!你想去哪裡?”夏皇問道。
蕭峰道:“白虎候勾結外敵已經下獄,兒臣願意去銀州!”
白虎候在銀州統領四萬兵馬戍衛,此時軍團由總兵代管。
夏皇點點頭,道:“好!那朕封給你爲銀州指揮使,領兵戍衛銀州,海伴伴,命內閣擬旨。”
“謝父皇!”蕭峰謝恩。
夏皇問道:“你準備何時出發?”
“明日!”蕭峰迴道。
夏皇點點頭,道:“好,路上小心!”
“是!”蕭峰抿了抿嘴,感受到了夏皇的關心,鼻子一酸,然後請旨告退。
作爲皇帝,子嗣衆多時,是不可能一碗水端平。更何況蕭峰還故意隱藏自己的聰慧,又不敢和陛下太親近,所以見面的次數並不多,故而兩人之間很少有父慈子孝。
蕭峰作爲皇子,何嘗不想被陛下寵愛?
世間因果,也許就是這樣吧。
而當蕭銳等人聽到消息時,已經是次日了。
賈詡和郭嘉豎起了大拇指,賈詡道:“英國公黃麒麟果然不簡單啊,自盡消除陛下的怒氣,讓蕭峰去邊關建功立業,堂堂正正爭取太子之位。可惜,黃麒麟自己多行不義必自斃!”
郭嘉點點頭,道:“黃麒麟好算計,但可惜…蕭峰雖然聰穎,但想要靠軍功打出一片天地,太難了。”
蕭銳則道:“難是難了點,但時機把握的剛剛好。聽說國書已經送到了趙國,趙皇遲遲沒有反應,看來正如兩位先生猜測的一樣,趙皇準備玩陰了呢!”
賈詡撫須笑道:“趙國太子想要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巴不得挑起戰爭,一旦戰爭蔓延,趙皇爲了穩定趙國軍心、民心,便不可能廢除太子。這一次楚王之死,正中他的心思。”
蕭銳來了興趣,問道:“那你們說,趙國會偷襲哪裡?”
賈詡和郭嘉聞之,相視而笑。
……
湘州綏寧縣外。
這幾個月來,陳慶之和趙軍的摩擦越演越烈,不過幾乎都是趙軍吃癟!陳慶之坐鎮大營,無法帶兵出擊,但有韓信啊!
這正好給了韓信鍛鍊、立功的機會,這段時間他已經磨練出了纔將的氣質來,舉手投足之間頗有大將氣勢。
但這幾日,韓信察覺出了趙軍的不對勁。
趙軍還是像往常一樣偷襲夏國、燕國的商隊和村莊,但是他們不戀戰了,沒有以前那種逮到機會就好好廝殺的衝動,反而有了一些剋制。一旦察覺夏國來圍剿,立即撤退。
他們不像是要偷襲,更像是爲了表演,所以不想犧牲戰鬥力。
那表演的目的是爲了什麼?自然是掩人耳目而不想犧牲戰鬥力,更是爲了積攢力量,猛然出擊!
所以韓信直接找到陳慶之,說道:“總兵大人,我懷疑趙軍要全軍出擊了!就這幾天!”
陳慶之立即坐直了身子,道:“奉孝先生送來的情報果然應驗了,趙軍會偷襲我們!”
韓信笑道:“縱觀夏、趙接壤的邊境線,只有我們這裡是軟柿子,是剛剛駐紮在這裡。而且,趙國也要對燕國開展進攻,按照奉孝先生和文和先生的猜測,趙國必然勾結了魏國,前後夾擊燕國!”
“韓信,你看趙軍會何時進攻?”陳慶之問道。
韓信盤算道:“趙國會讓其他軍隊逼近長安,作出進攻的假象,讓常勝侯提高警惕,從而加強南北防線布控。隨後,在銅山駐紮的尉遲勇會派兵北上,假裝從苗州進攻。苗州在湘州和長安之間,從那裡進攻夏國看似是最符合合理的,畢竟常勝侯和我們想要支援,都需要幾天的時間。一旦我們中計支援苗州,便是尉遲勇進攻的時候。依我之見,苗州和長安那裡的軍報也快發來了。”
湘州往北是辰州、桑州、苗州、嵐州、震州、長安,湘州和長安之間雖然有五個州,但直線距離只有三千里。並且各州都有衛所將士駐紮,一旦兵起,都指揮使司的指揮使可以直接集結兵力進行防禦。
所以就算趙國大軍真的從苗州進攻,也會被衛所軍隊阻攔,到時候等其他地方的士兵前來救援,足以抵擋進犯的大軍。
陳慶之的推算和韓信一樣。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快馬加鞭的緊急軍報送來。
駐守長安的常勝侯察覺到趙國十萬大軍逼近長安,常勝侯命令南北防線嚴陣以待。
次日一早,尉遲勇的大軍果然出動,似乎開拔五萬北上,看陣勢和韓信猜的一樣。
當天,陳慶之也調兵兩萬北上,那陣勢就是要支援苗州。
而陳慶之這邊調兵遣將的結果,立即被趙軍斥候探查到,立即稟告了尉遲勇。
尉遲勇聽後,哈哈大笑。
他故意派兵北上,就是爲了把戲做足,五萬大軍往北繞個圈子,到時候只讓一萬人繼續北上並製造動靜吸引夏國斥候,剩下四萬悄悄返回,到時候按計劃行動!
定讓陳慶之好好喝一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