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的宴席,在轟動的掌聲中,完美落幕。
無論當時衆人是否由衷相信靳宛的言辭,但就衝着靳宛的這份自信和勇氣,他們就不吝嗇自己的掌聲。
再者,經過宴席之後,衆人也已經意識到了這位靖凰郡主的獨特之處去。同樣的食材,可是經過靖凰郡主妙手料理,就變成了聞所未聞的美味吃食。
除此之外,宴席當日靳宛換上的第二套服飾,那些眼力不凡的大人物們,自然已經發覺衣裳的布料非同尋常。
再聯想到朝會當日,烏國獻上的貢品之中,那個名爲“桑蠶絲綢”的貢禮,靳宛那身品質極佳的衣裳來源便有了解釋。
這次的宴席辦得很成功。
所有人離開郡主府時,都對這個靖凰郡主刮目相看。就算是褚賢,也不由得對靳宛生出一分欣賞,這份欣賞無關情愛無關立場。
估計不爽的,也就只有鴻銘一個人。
與宴席上的其他人不同,鴻銘聽完靳宛的那番話後,沒有什麼動容,反而是有種詭異的惱怒。
靳宛的種種表現,皆讓鴻銘感到自己不如這個少女。尤其是靳宛的所作所爲,更讓鴻銘斷定她是一個心機深沉之徒,如此說法不過是想要攻心爲上。
或許,靖凰郡主的本意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
抱着如此想法,當鴻銘跟隨褚賢一行人離開郡主府,並接到褚賢的邀請時,鴻銘不得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找了個藉口推辭,只說今日身體不適改日再登門拜訪。
儘管朝會已經結束,但以往在朝會之後,帝都依然會有一些活動。所以距離帝都不遠的王國使者團,都會選擇在帝都多逗留一段時間。
褚國自然是在其列,故而鴻銘也不擔心錯過了這次,就沒有下一個與褚賢結交的機會。
回到府中,鴻銘的表情立刻變得陰沉無比。
然而最糟心的事情不止如此。
“大人。”
當鴻銘回到自己房間,一個人忽然出現在房中,跪在了鴻銘面前。
心情壓抑的鴻銘聽到聲音,立即轉過身去,惡狠狠地瞪着說話之人。
“今日是怎麼回事?!”
此人,正是他派去郡主府刺殺鴻羽的“刀”之一。
“大人,我們遭到了埋伏。”那人答道,語氣平平沒有波瀾。
鴻銘面色驟然一獰:“埋伏?”
他壓抑着胸口的怒火,冷着聲道:“將你們在郡主府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知本官!”
“喏,大人。”
那人稍稍停頓,組織了一下語言,詳細地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本來我們按照大人的吩咐,在宴席正式開始之前,便潛入進了郡主府,並在囚禁目標人物的房間周圍藏好身形,等待時機到來。
“那個時候,我們能夠百分百保證任務能夠完成,因爲在目標人物周圍看守的,只不過是一些比較強壯的奴僕,並沒有武功在身。
“可是,沒想到當我們在約定好的時辰,將那些人都迷暈,正欲對目標人物動手之際,忽然從四周冒出了一幫深身手鬼魅的黑衣人!”
說到這裡,此人停住了話頭,語氣充滿了苦澀。
“大人,原來早在我們進入郡主府的那一刻,我們就被人盯上了!郡主府根本早就設了一個圈套!雖然不知道這個圈套是不是針對大人,但小人能夠肯定,郡主府早有準備,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強,小人幾個壓根不是他們的對手!”
所以,最後其他人都被生擒了。就剩下他一個,趁亂逃了出來。而且,儘管當時看起來像是他幸運逃脫,可如今回想,他卻覺得那是郡主府的人,故意放他離開的!
以鴻銘的精明,自然不難猜出這層關竅。
“砰!”
鴻銘一掌拍在木桌上,怒不可遏地低吼:“那個靖凰郡主,果然是針對本官!她早就猜到本官有把柄在鴻羽手上,所以設好了圈套,讓本官去鑽!今日宴席之上,她還在這麼多大人面前,讓本官丟盡了臉面!”
說什麼無心追究,這個虛僞的、可恨的平民!他鴻銘爲了走到今天的地位,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和代價,如今卻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給耍得團團轉!
心性多疑的鴻銘,此時甚至開始懷疑,這個靖凰郡主是不是早就看自己不順眼,所以在蔡府之事前,她就針對自己設了圈套?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越想越覺得憤怒,鴻銘此刻已經不僅僅是對靳宛不滿,而是轉爲對靳宛的記恨與遷怒。
這種念頭來得毫無預兆,並且毫無邏輯,可鴻銘卻自以爲聰明的猜到了真相。
也因此,鴻銘不得不改變對靖凰郡主的策略。
他面沉如水,掰着桌子的一角,用力得恨不得將它掰下來,口中滿含惡意地冷笑道:“既然你做初一,便不怪本官做十五!不管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妖孽,本官也要讓你知道,得罪本官,就算你是郡主,下場也會很慘烈!”
鴻銘並不是一個只知道蠻幹、衝動的人,他很能忍。所以即使在靳宛一事上,他的心性已經扭曲,鴻銘也能面不改色地做出違背心意的事來。
比如,將自己立命的根本拱手讓給靳宛。
只是,他鴻銘的便宜不是這麼好佔的!爲了暫時穩住靖凰郡主,他願意捨棄酒樓,但總有一天,他會讓靖凰郡主連本帶利地還回來!
此時此刻,靳宛完全沒料到,自己的“妥協”看在對方眼裡,居然變成了另一種“威脅”。
有道是心思狹隘之人看人都是透過門縫看的,凡事都會將別人,想得和自己一樣卑鄙無恥,這是旁人無論如何也扭轉不了的性格。
是故,心寬的靳宛還以爲鴻銘已經識趣了,也就沒有再把他的事放在心裡。本來索要酒樓,也不過是想小懲大誡,讓鴻銘明白在她面前耍心眼,只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纔不是像鴻銘想的這樣,真心想佔他的便宜,或者故意跟他作對。
只是,在晚上收到鴻銘的書信以及酒樓的地契之後,靳宛也沒想過要將酒樓還給他。
這不僅是因爲鴻銘在信裡充分表明了獻上酒樓的必要性,以及交好的想法,甚至表達出一種,“如果你不收下,就是還怪我”的意思。
同時,也是因爲,靳宛發現自己的資金有些捉襟見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