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要偷聽

“這是三班的人……咦?今天有這麼熱麼?”幾個男生被老師趕出診所。

他很驚喜能有個病友,剛要打招呼,卻發現眼前之人異常眼熟。

“嗯?出櫃男?”一聲驚呼。

他瞬間愣住。

這種情況不是沒有遇見過,半個月前,一出挑的女生從對面走來。

開始只是回頭看了一眼,而後他便猛地憶起一些零碎片段。

女生更爲奇怪,聽他說了幾句話後,竟然淚眼汪汪地把聯繫方式留下,弄得他被同學羣嘲。

原以爲是浪漫的偶然,但今天看來,這是處心積慮的安排。

或者,命運如此。

“啊……原來你們認識?”坐在旁邊的女老師問道。

“不認識,只是把他錯看成了一個男演員”殷哲明望向五官端正,眉宇間透露出英氣的男生,覺得自己這個謊扯的很有可信度。

眼見着狹小的病房隔間被老師和學生塞滿,護士小姐連忙把他們一起拉出去。

殷哲明剛要落地,眼前便一陣發黑,連忙抓住牀板。

“同學你先休息一會,你平常熬夜吧,早飯沒吃什麼又走了這麼多路,恐怕昨晚也沒睡多久?”護士熟練地將他扶回牀上。

“謝謝姐姐” 殷哲明微笑着,但他面色蒼白,笑起來反而顯得虛弱。

“……我讓你同學給你買點吃的吧” 護士小姐像是回想起什麼,連忙退出病房。

“……”殷哲明敏銳地捕捉到她情緒變化。

“莫非是我太帥,她不好意思?”

顯然,這人自信過頭。

“……唔”

“你醒了?”殷哲明喝着熱水,頭也不轉。

“這……是哪?你……”他掙扎着起身,轉頭看向殷哲明。

“誒?你不是那個那個……”男生愣了半天。

“我們認識麼?”殷哲明把玩着紙杯,一臉高深莫測。

“你不就是櫃裡那個gay嗎?”

"滾!我喜歡膚白貌美小妹妹!"殷哲明握緊拳頭。

“……哈哈,我知道你在開玩笑”男生緊緊扣着浸透汗水的細密黑髮——他難以置信,現實中居然真的有這個,而且還非常眼熟。

好像在哪見過。

“沒啊,我真的喜歡小姐姐”殷哲明無辜地撇嘴。

“你不僅讓我拿手機電筒照鏡,你還把那個女孩叫醒了”他怔怔地望向一臉無所謂的男生。

“嗯,你沒說錯”殷哲明淡淡地喝了口涼白開。

“那你剛剛懷疑我??還裝作不認識"

“手機聯繫,我要去吃護士小姐姐給我買的飯了”

“你少做白日夢,她還要上班呢”

男生環顧四周,診所只有他和旁邊這個乾飯男,外面都是嘰嘰喳喳的同學。

他看見面前的男生不再吊兒郎當,而是換上一副認真嚴肅的神色。

"有些事可能超出我們認知,最好還是先保守秘密"殷哲明做了個噤聲動作,推開門出去。

“靠……什麼人啊”男生罵着打開手機。

“叮”

新朋友添加信息。

男生猶豫再三,確定。

病房外的雨並未停歇,甚至有增大的趨勢。

“剛纔明明是大晴天——山上天氣竟然這樣多變嗎?”一位校領導憂心忡忡。

“老師,我已經沒事兒了,咱們接下來是回民宿嗎?”殷哲明若有所指地說。

“嗯,我們出發”老師對嘰嘰喳喳的學生喊:“來!高二十一班,集合!”

“誒!殷哲明出來了”幾個男生面露關切之色,然後頭也不回地上車。

“這就是感天動地兄弟情?”殷哲明嘆道。

……

“咦?那個男生……”護士手上端着一碗蔥油麪,發現只剩一個男生坐在牀邊翻看手機。

“你吃吧,我看你挺虛弱”護士小姐把面放在桌上。

“謝謝小姐姐,我不餓,你吃吧”

他有些踉蹌地起身。

男生走出去,坐上大巴,一言不發。

“……”

民宿裡。

"中路中路!!!"

"推塔推塔!!啊!"

"家都被偷了你在幹嘛?!"

殷哲明無心打遊戲,坐在窗前發呆。

"要不還是去聊聊吧……"

"我出去一趟"他脫下外套。

"誒誒!!牛啊!!"

"就你這技術,回家種地~"

"皮癢是不是?"

關上門,叫喊聲仍不停歇。

忽然有些落寞。

罷了,都已經習慣。

"咚咚咚"

“?”他看了眼站在門外一臉嚴肅的男生,連忙把門帶上。

"woc,你怎麼知道我在403?"

"我在五樓,從樓梯上就能看見"

[508房間]

"他剛跑出去幹啥玩意?"莫江不屑地問。

"去偷聽麼?"那人猥瑣地笑。

"走!!"二人意見達成。

殷哲明盤腿坐在牀上,竭力掩飾緊張。

“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認爲劉琦害你”他盯着殷哲明,這人眉清目秀,眼神卻像是刀子般銳利。

“因爲劉琦並沒有告訴我,她會進來找人”

是的,在她進來時曾說一句“我又來找你啦”

“我相信她不會說謊,或者,她不能說謊,所以劉琦有意隱瞞她會找人”

“嗯哼?”

“……”殷哲明頓了頓。

“其實,從你當時在教室裡憤怒的神色來看,你一定是個善良且不冷靜的人”

“你想說什麼?”楚沫爲有些緊張。

“在我們躲起來的時候,我和他說躲講臺,他甚至都不在意近在咫尺的衣櫃”

“那又怎樣?”

楚沫爲心裡咯噔一下。

窗外又傳來雷聲,雨滴肆意打在屋檐上,彷彿那夜的嘶吼。

“他……早就知道……我在裡面?”楚沫爲愣愣地說。

“我的猜測是,劉琦醒來,那人闖出去後可能觸發什麼條件,她就進門找人”殷哲明顫抖地愈發厲害。

"而後,我們也明白了爲什麼她殺了一個女生——因爲她不願意被鏡子照到"

"但如果你看見這幕,我不相信你會沉默,你一定會衝出去救人"

楚沫爲有些被觸動。

"那倆人在夢中被殺死會怎樣?"

"你還記得那面鏡子嗎?有可能……是我朋友的"

殷哲明打開通訊錄,猶豫再三。

楚沫爲很善解人意,安靜地等待。

"……喂……"

聲音發顫。

楚沫爲幡然醒悟——眼前這人原來一直在強忍內心的擔憂與恐懼。

"喂?幹嘛?"

手機傳來女生懶惰又不耐煩的回答。

殷哲明有些哽咽。

"聽說你小子暈倒了?哈哈哈哈要多鍛鍊啊"

"嗯"

"嘟"他掛斷。

"咱們信息有限……回去再討論其它疑問吧"

門外的莫江已然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