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間瀑布非常壯觀,洶涌的水流從上百米的山崖上向下急落,遠遠看去就好像一匹潔白無瑕的綢子一般。慢慢走近,首先就能聽見隆隆的響聲,隨着越靠近瀑布,聲音越大,漸漸地震耳欲聾起來。
傍晚的陽光自然不會使水面形成彩虹,但水珠在陽光斜射下,反射出亮晶晶的顏色,就好像數不清的珍珠墜下,煞是好看。
兩人都是修煉有成之輩,自然不會被這水聲影響聽覺和交談。柳萱來到這裡,又變成一個活潑的小姑娘。趁着太陽還沒有落下,她飛上半山,採集那斜掛在山崖上的鮮花,然後編成了兩個五顏六色的花環,一個她戴着,另一個戴在趙豐頭上。
“恩公,你看,這是什麼?”跑出去一小會的柳萱笑嘻嘻地跑回來,手背在身後,似乎拿着什麼東西。
趙豐坐在大石頭上靜靜出神,聽到她的問話,也不好用靈識去探查,但看她衣服稍微有些凌亂,頭髮也有些不整,似乎去鑽過樹叢,便答道:“莫不是些野味?”
柳萱跺了跺腳,嘟着嘴道:“恩公,你肯定作弊。”她隨手將手中的東西拋在地上,卻是一隻漂亮的錦雞。
“還真是啊。”趙豐微笑道,“柳姑娘這是要親自下廚嘍?”
“那是。”柳萱看趙豐頗有些不相信的模樣,一下子跳起來,“恩公,不是我和你吹,當年我行走江湖之時,若是在荒郊野外過夜,都會做一隻燒雞,我的廚藝江湖上是公認的。”
“嗯,久仰久仰,柳大廚的手藝,自然是高的。”趙豐看起來有些言不由衷。
柳萱恨恨地咬牙開始生火,趙豐提着錦雞去水邊處理。
待趙豐回來,柳萱早已準備完畢,同時變戲法般的掏出一些小罐子。她將錦雞用各種調料開始醃製,過了片刻之後又將錦雞用木棍叉開,藉着炭火就開始烤起來。
看她全神貫注的樣子,倒是像模像樣。
都說認真的人最耐看,柳萱本就長得很漂亮,這麼認真做起來,看起來更是漂亮極了。再加上修煉對皮膚和氣質的影響,更是錦上添花。
趙豐偷看了柳萱幾眼,然後閉目打坐,至於心中在想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柳萱當然不知道趙豐的心理變化,修煉使她對溫度的操控熟練了很多,這隻雞的美味程度估計超過之前她所烤過的任何一隻野味。
香味開始繚繞在趙豐的身前,超凡的鼻子自然能輕易地嗅到這樣的香味,比之以前的大廚也不多讓啊。趙豐聳聳鼻子,靠了過來。
柳萱心中暗喜,更加認真了。
終於,烤雞算是弄好了。她又取出兩個小瓷瓶,笑道:“有肉有酒才叫江湖嘛,恩公,請!”
趙豐接過酒瓶,笑道:“這也是老頭給你的?”
“不錯,老爺爺給了我好多東西呢。”柳萱驕傲的擡起秀美的脖子,就像一隻優雅的白天鵝。
兩人就着酒,吃着肉,倒是舒坦。
“恩公,此去白鹿山,就能見到洛英姐姐了吧?”柳萱突然漫不經心地問道。
趙豐點點頭,“不錯,老頭和我說過,此去白鹿山,必然能夠見到她。”
“白鹿山是妖族名山,必然有無數大妖會前來參與婚禮。此去搶親,危險不小,我倆要好好計劃纔是。”
趙豐看她凝視自己的樣子,有點不敢看她的眼睛,“柳姑娘,此次前往,皆因我的私事。我想……我想說的是,你還是別去了,那麼多大妖,我也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我不能讓你也陷入危險之中。”
柳萱沒有說話,而是猛灌了一口酒。這酒雖然醇香,但勁兒卻不小,兩朵紅雲騰上她的香腮,讓她看起來更加明豔動人。
“恩公,按照我們江湖人的說法,你這是不講江湖義氣。爲朋友兩肋插刀,這是我的做人準則。再說,我也想去看看洛英姐姐嘛。”
趙豐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再勸,而是舉起酒瓶道:“慢點喝,來,柳姑娘,我敬你一口。”說罷輕輕喝了一口。
酒液醇香,入口有些苦澀,有些溫熱。
夜已深,兩人也沒有說話,只聽見偶爾有野獸的吼叫,在嘩嘩的水聲中顯得格外清亮。
“恩公,在我小的時候,我爹爹和媽媽就不在了。爲了生活下來,我努力練功。長大了,我的生活也變好了很多,可遇到的敵人也越來越厲害。好在進入了修煉界,以前那些什麼高手的,現在肯定也不是我的對手。但遇到的敵人也越來越厲害了,你說我們這樣練來練去,到底是爲什麼啊?值得嗎?”
酒入腹中,柳萱已經微醉,話也開始多了。
“其實,我最想的,就是和我愛的人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靜靜的生活。對,就像綠竹山莊那樣的地方。我不想什麼天下無敵,也不要什麼拯救世界,我只要幸福的活着。”
趙豐有些沉默,可有些事,真的可以停下來嗎?
系統的由來是如此的奇怪,系統又是那麼強大,拯救世界,不就是系統交給他的任務嗎?這是他無法拒絕的,也是不應該拒絕的任務。
從實際情況來看,太初星如果沒有他的插手,不會有生命存在。亡者星沒有他的幫助,文明早就不在。妖靈星,若是他不插手,那麼煉妖壺勢必會將整顆星球完全毀去。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柳姑娘,假如真的有那麼一天,這個世界不再需要我,我想,我們……”趙豐突然感覺肩膀一沉,柳萱已經輕輕倒在他的肩上,沉沉睡過去了,而後面的話,也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此行太過危險,對不起了,柳姑娘,你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幾天吧。”趙豐細細凝視着柳萱細長的睫毛,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
“既然這裡這麼像水簾洞,那麼我就做一個水簾洞吧。”趙豐發動修改地形的能力,在瀑布之後做了一間石室。然後輕輕將柳萱放在牀上,又取出四面四色旗幟,插在地面上,形成一個簡單的陣勢。
“這四象旗,就算我們分別的禮物吧。”
想了想,趙豐又將身上僅有的兩百多枚靈石和一枚玉簡放在地上,而後才深深看了柳萱一眼,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