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周默默的聽着陳金輝嘀咕。
他身後的病房裡坐着的，是陳慧。
畢竟是讓車子碰着了的，也受了驚，不在醫院躺幾天，實在是不能讓陳金輝心安。
至於吳老太太，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裡躺着，由吳有量跟孫子守着。
老人家本來就上了年紀，現在遭到了這樣的事情，大家對於她的結果，都十分擔心。
七八十歲的人了，平時吹風感冒都好的艱難，更別說出了車禍，動手術被切了半個胃……
吳有量父子只去了肇事人家裡一回，被對方那種沒臉沒皮，“反正開車的是個精神病，你奈何不了我”的態度給噁心的不行，所以只能沉下心，先把老人看好在說。
他們也不怕對方趁機跑了。
報了官的，就算某些人喜歡和稀泥，但這受害人都不知生死呢，也不可能把人放走。
楚周跟小聲的罵罵咧咧的陳金輝先告辭，轉去了吳家那邊。
醫院裡其實人來人往，看着還挺熱鬧，一般的病房之前還有幾個在嘮嗑聊天的。
只是一到重症監護室前，那種鮮活氣立馬就少了許多。
在這裡的人也大多神色暗淡，沒什麼精神頭。
特別是吳家父子，更是面上發白。
他們坐在門口，只有護士能夠進出躺着病人的房間。
“我去找那人拼了！”
吳有量的兒子突然站起來，憤怒的說道。
“坐下，你去他們家有個屁用！”
吳有量卻是扯着他，冷着一張臉阻止兒子。
“他把我奶撞成那樣兒，還想跑？！”
在這兩天裡面，他們也理解過了相關法律條文，要是肇事人是精神病的話，連殺人害命都用不着死刑……
怎麼可能有人能夠忍受，那害了自己親人性命的傢伙，還能活在世上好好的？！
既然人有精神病，那就該好好的把人鎖在家裡看着。
把人放出來，還讓他接觸到了車子，亂開着撞人……難道那家人憑着一張證明，就想不付出代價了？
憑什麼要一個安分納稅，乖乖當韭菜的人被精神病人砍了，後者作爲一個無能力爲社會做出貢獻的，卻能享受到來自法律的庇護？
這到底是在保護誰啊！
“那你能怎麼辦？爲了報復回去，就搭上你自己？”
吳有量厲聲呵斥被仇恨充滿大腦的兒子。
“你是你奶奶辛苦養大的，要是她醒了，知道你因爲那種人渣犯了事兒，還被退了學籍留了污點……她得有多失望？”
“這你不要管，安心讀書，等着畢業，至於打官司……我已經找人在打聽律師了，就算用再多的錢，我去借！也得把那人告到牢裡去！”
“你這話有用？”他兒子氣笑了，“你自己去網上找找例子……有哪個精神病作惡得報應的？靠打官司，還不如讓我上去把他們砍了！”
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不算太好，但是對於老人的孝心是真情實意的。
“你別給我瞎瘋！你這樣子你奶奶躺着也舒坦！”
吳有量強行把兒子摁了回去。
對此，楚周只是收斂了自己的存在感，慢慢的走到了父子倆的身前，打量了一眼。
兩人都是臉色愁苦中壓抑着無邊怒火的那種，不過從面相上看來，還沒有喪母喪祖的痛苦。
想來只是個劫數而已。
只是這個大劫過去了，死裡逃生的吳老太太也是過不了多好的。
到底是年紀限制住了恢復。
楚周又去重症監護室前站立了一下。
他對着四周吹了口氣，以無形微風，將那圍靠過來的遊魂盡數吹去，同時隨手留下了一道氣息，讓它們不至於再次靠近。
遊魂屬陰。
這東西要是聚集的多了，只怕本來就陽氣稀薄，在生死邊緣盪鞦韆的老人家就得被它們給帶走了。
這可不好。
而等搞完這些，楚周仍舊沒有現身，讓吳家父子發現自己。
說起來他也就和老太太有交情，要是跑到其他人面前晃悠，怕不是會顯得太過熱情，有點超乎人情之外了。
只是在隔着房門感知了一下老人家情況後，離開之前，楚周對着那兩位揮了下袖子。
隨着衣襬揮動，父子倆心中的煩躁和濃濃擔憂忽然就降下去了許多。
還沒有消失，但也不至於佔據滿腦子，讓他們無法理智思考了。
父子倆坐着，都沒有說話。
楚周出了醫院，回了臨湖鎮。
話說這兩年裡東奔西走的，他也就有空了回來窩個一兩天，在別人那兒展示一下存在感，不至於被列爲失蹤人口。
倒是沒什麼機會好好看看鎮上的變化。
他自然是去了那肇事人屋裡的。
還是跟個透明人似的，翻牆進了人家院子，然後就正好聽到對方的談話。
語氣裡面滿是抱怨。
那個本來是肇事者的男人也在其中，甚至於楚周都看不出來他哪裡有精神病的跡象。
他在那裡慶幸，“還好以前託人辦了個證，不然這次撞人，可不得賠死？”
要是人直接死了，還能算好，一口價搞定。
可要是半死不活……那可就得承擔很多年的惡果了。
他們家連醫療費都不想給，更別說是買命錢了。
楚周站在牆角聽着，得知了這一家子的基本情況，特別是那個男人的。
那人貌似以前就不是個好人家，犯過事情，在快要進去的時候，找關係搞了個精神病證明，逃了過去。
那天開車撞人，是因爲他喝多了酒興奮了，這才幹的蠢事。
男人對此倒是不怎麼後悔，他就是煩心那老太婆家竟然還有兒孫，不是個孤寡，搞得自己沾了灰。
聽到後面，楚周都動容了。
他都沒想到臨湖鎮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存在。
想來是他以前接觸的人少，看人看物天真了點。
不過既然對方一點悔改之意都沒有，還暗自恨上了吳家人，那楚周對他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要知道，吳老太太是楚周聘請來去看護三清觀的人，每個月按時發工資的那種。
總不能讓老人家出了事兒，他這個當老闆都不管？
三清觀還是三清祖師所坐鎮的廟宇，更講究因果承負這種玄學的東西。
他摸了下袖子，把剛回來時折下的一根柳條拿了出來，然後甩着往那家人身上打了兩下。
一打去好運，二打添黴氣，三打四打遭報應。
這是楚周從某本道書上看來的小術法，還有着配套的歌訣，現在念叨起來，還挺符合情況的。
雖然不至於要人老命，但也能讓他們倒黴好一陣子，爲自己的不積德付出點代價的。
當然，這最大的報應，還得讓官方出手。
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