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雲臉上帶着怪異,降龍失魂落魄,此時言語之中帶着一種複雜的情緒。龍雲壓下心中波瀾,笑道:“佛本是道,道友你我二人相爭,見證昆虛落沒,諸法不存。此時預言之人現世,未必是壞事,極有可能真的如同預言一般,天下道修,承福於預言之人。”
“貧僧只是想,到時候,道門依舊是道門,佛門還是佛門嗎?”降龍言語之中滿含憂慮,縱然同船之人,也能清晰的感應到。降龍似乎毫無所覺,苦笑不已:“貧僧心中執念就是面見我佛,登上極樂世界,改修道法,貧僧不願。”
“道友佛門執念如魔,怪不得佛門賢者說過,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道友這種執着,未必是好事,極有可能讓道友成魔。”龍雲看着遠處湖面,聲音有些飄忽:“佛與魔一念之差,貧道有時想,修佛是不是修魔。修魔,會不會就是修佛?當然,佛與魔本質意義只是一種猜測,教規教義信仰也不盡相同。”
“道友......”降龍滿臉苦澀,看了眼得意的龍雲,說道:“如果是以往,貧僧必然會於道友論法。只是,因爲之前意氣之爭,貧僧與道友意外來到此處。而且尚且不知,此生能不能回去。”
“空間座標難以找尋,法寶遺失,此處道法如此淺顯,難通大道......”降龍似乎說不下去,嘆息一聲:“得道長生難上難,莫說神仙是等閒。不聚五行合陰陽,誰可逍遙天地間?”
龍雲也是一陣沉默,成仙之路,可以說如同霧裡看花水中撈月。長生在嘴上,長生在未知的未來。自古以來,昆虛之地也好,華夏之地也好,自從上古時期,仙神佛陀銷聲匿跡,仙道之路更爲艱難。數千年來,得道成仙,化舍利而入極樂世界者,少之又少。
“可惜,道選之人,不是佛選之人,預言之人畢竟不在我佛門。日後道門必然會因此受益,而我佛門,恐怕會有衰落之厄。”降龍有些羨慕,眼眸之中神光閃爍不定:“貧僧本以爲數千年過去,昆虛之祖雲上真人用生命爲代價,而預測的預言,隨着時間流失而磨滅,沒想到真正的見證了奇蹟。”
“昆虛之祖,雲上真人,是仙神佛陀消失之後,惟一一個修爲達到元神境界的修道者,用自己的生命預測的預言,絕不會是空口無憑...”龍雲滿臉疑惑,轉身看着越來越小的湖心島,說道:“貧道剛纔在思索,天地人神四道出現,畢竟是因爲張道然的弟子大婚,這個道選之人,究竟是張道然還是張一方?”
“道選之人未必會是張一方,根據貧僧瞭解,道選之人無師自通,諸法信手拈來,修道之路一路坦途。縱然會有小災小難,也會順利度過。依貧僧所猜測,張道然幾年前如同橫空出世,名揚道門。諸法無師自通,境界高深,有極大可能就是道選之人。”
看了眼滿臉沉思之色的龍雲,降龍臉色古怪起來:“不論誰是道選之人,貧僧五月初八說法之日不會更改。而龍虎山講道,必然會讓張道然知道,道友這是刻意爲難於三清觀。如此一來,如果三清觀這對師徒有一個是道選之人,道友恐怕會落後全真道一步,沒有交好三清觀,更是因此得罪了三清觀...”
龍雲臉色陰晴不定,沉默的看着水面,心中有自己的思量:“一方面是龍虎山正一道,昆虛之地正一道的復興。一方面是整個道門的復興,修仙再現,貧道該如何選擇,自私自利,專心爲我正一,還是做一個關鍵時刻,扭轉乾坤之人,相助三清觀?”
小船上一陣沉靜,只有小船兩邊傳來陣陣船槳划動水面的聲音。
許久,龍雲忽然臉上浮現一絲笑意:“道選之人,能夠讓天地人神四道齊現相慶,尚且還不能定爲道選之人......”
降龍微微一鄂,看着龍雲似有所思。許久之後才輕聲說道:“天地人神玄而玄,四道得一可成仙。教化天下做道祖,道選之人現人間......”
“不錯,教化天下,讓仙道復興,讓修道者成仙有望,方能成爲道選之人。僅僅天地人神四道齊現,貧道與道友皆清楚,或許利用道法能夠做到。”
龍雲霍然轉身,與降龍對視。降龍含笑不語,不知道心中想些什麼。龍雲忽然也是一笑:“你這禿驢這種神情,必然又是在想着法子算計貧道......”
“貧道清楚,道法再高明也很難召喚天地人神四道。畢竟天地人神四道,乃是法則凝聚,四道互相依存,互相制約。我等修天道,本就在天道之下,如何召喚天道?”龍雲微微沉吟:“道友或許很不希望道選之人出現,甚至是,希望道選之人永遠不會出現。只是現在,昆虛之地,諸法不存,諸法難修。如果道選之人出現,法則明朗,諸法再現,對於佛道兩門來說,或許意義上是一件好事。”
龍雲看了眼船上諸位佛道兩門弟子,看到他們一臉茫然,也並不去教導。走向船頭,龍雲似乎坐了某個決定:“是不是道選之人,貧道都決定,這一次不去得罪三清觀。貧道回山,必然取消龍虎山講道。別人笑我正一道也好,或者說我正一道,在三清觀前威望盡失也罷,貧道決定賭一賭,就賭三清觀張道然師徒,有一人是道選之人!”
“阿彌陀佛......”
龍雲做出這個決定,降龍則是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隨即閉上雙眼,眼皮抖動,最終化作一聲嘆息:“道選之人,道選之人......”
......
龍雲等人離去,張道然渾然沒有感覺到有什麼難看。相反,張道然很清楚,因爲天地人神四道出現,龍雲等人因此方寸大亂。降龍失落的臉再也明顯不過。龍雲那一張苦苦思索的臉,張道然也看在心裡。
到了碼頭,大龍老鯉並不在。程一言有些失落,看了眼老狼有些不滿:“大龍老鯉時時刻刻身體不斷變強變大,老狼,你應該努力了......”
程一言的話語,張道然伸手敲了敲程一言的腦袋。在見仙觀相約晚上湖心島諸道聚餐,是以只有張道然師徒三人回到了湖心島。
程一言本來想要呆在見仙觀,被張道然呵斥幾句這才怏怏不樂的跟着回來。
“一言,這些時間你就待在湖心島吧,過些時日,你父母就會前來。而且,今晚貧道決定收你爲徒,望你以後專修大道,而不是胡鬧玩耍。你大師兄剛剛成婚,這些時間他不來,你就不要去見仙觀了......”
張道然腳步一頓,臉色淡然地看向南方,忽然轉身向尤一修說道:“一修,前往小鎮,定做九百蒲團......天地顯現,五月初八,我湖心島三清觀講道,來的人不少......”
尤一修滿臉歡喜的轉身直奔碼頭,張道然依舊站在山道。看着南方雙眼如電:“奇怪,龍虎山氣運忽然間與三清觀有些糾纏...”
觀看半晌,張道然正要繼續推算,看到程一言追着尤一修去了碼頭,一邊追一邊叫喊:“二師兄,等等我,我也去
......嗯,是貧道也要去......”
湖心島生活枯燥,程一言想要藉機上街上跟着溜達,這點小心思,張道然一眼看穿。搖了搖頭,沒有繼續推算龍虎山帶來的疑惑,而是笑道:“貧道打算收你爲徒之前,傳你一種拳術,你若去鎮上,就沒有這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