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魔界,魔在百無聊賴把玩着一串由各異生靈頭蓋骨雕琢、晶化後的手串時突然發出了一聲輕咦聲,隨後起身眺望界外。
“有人證魔道?”
輕聲低語間,他又伸出雙手向下一壓,鎮壓了已然泛起滔天駭浪的魔之大道。
何爲魔道?
無拘無束,瀟灑自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就是魔道。
魔亦是如此。
有人證魔道,對於魔來說就是多了一個可以談天論地的道友,說實話他還蠻開心的。
可鎮壓了大道波動以後,他又皺了皺眉頭。
“不對,這波動,又好像證得不是魔道,可魔道爲什麼會出現這麼大變化?”
向前一步踏入大道長河,然後他才發現不僅僅是魔之大道,應該說是本該水波不興的寰宇萬道,此時此刻卻彷彿被肆意攪拌,激起了駭浪無邊。
看到這一幕,魔愣了一下,隨後視線循着冥冥中的波動,穿過無盡遙遠的距離,落到了姜玄身上。
“證道了啊~”
“這就是他的道麼?”
“道,即道!”
“好大的野心,好恐怖的天賦。”
感慨間,魔又踏出了一步,來到了證道潮汐之外。
也就在他站定後不久,又有空間波動自他不遠處泛起,然後織婭四人聯袂而至。
“我這小老弟怎麼樣?牛不牛逼?”
扭頭看了眼對自己露出一副樂哈哈模樣的司隆,魔笑了笑,隨即點了點頭。
“天資,才情,悟性確實古往第一。”
說着,魔臉上的感慨之色更甚,“當初剛見到他的時候,他還剛跨入融道不久,對於寰宇,對於萬界,懵懂得就像朵小白花。”
“可不過短短几千年時光,竟然可以走到這一步。”
“融先天五炁,布星辰之陣,悟寰宇萬道。
“如今證道,更是引發了萬道之劫。”
“可怖,可畏。”
聽到魔說出這番話,司隆愣了一下,隨後揉着後腦勺撇了撇嘴巴。
“我倒是忘了你比我更早認識他。”
言罷,他又扭頭看向了剛到的司寇等人,說出了同樣一番話語。
“怎麼樣,我這小老弟牛逼不牛逼?”
司寇聞言頓時臉色一黑。
他怎麼就碰到這倒黴玩意?
“現在引發的動作再大又怎樣?”
“悟道越深,證道之劫越強,你還是祈禱他可以安穩度過潮汐之劫和化道之劫吧。”
司寇沒提殺劫。
殺劫,並非天地之劫,而是他們所佈下的人劫。
可姜玄都可以在他們聯手情況下跟他們打個平手了,他們再給他下殺劫有必要麼?
完全沒必要。
想到這裡,司寇的臉色又黑了幾分,然後狠狠地瞪了眼農召。
要不是這倒黴孩子手腳不利索,給神州留下了一份生機,他現在怎麼會碰到這種煩心事?
真要姜玄證道了,他以後怕不是得窩在大品天仙界裡當鼠鼠。
煩躁間,妖王虛神的話音突然傳到了他的耳中。
“引動道劫,聯手襲殺他?”
瞄了眼剛到的虛神,司寇懶得跟他講話。
或者說他不想跟腦子不利索的妖怪講話。
姜玄都強成這樣了,他拿頭去襲殺?
他現在就想着姜玄頂不住連他都覺得誇張的大道潮汐直接涼涼,或者想着姜玄悟道過甚,直接化道寰宇。
不過心中雖然不樂意搭理妖神,可想到這傢伙是自己爲數不多的難兄難弟,他還是嘆了口氣後傳音道:
“那小子已經勢成了,想要用襲殺這種手段把他扼殺,已經是不可能了。”
“現在就只能希望他會死在證道劫中了。”
拒絕了虛神的提議以後,司寇又接着問道,“不提襲殺那事了,神皇呢?”
“這麼大熱鬧,連靈神都來了,那老小子怎麼沒來?”
虛神聞言環視了一圈周邊,確認沒有發現神皇的蹤跡以後才皺着眉頭傳音道,“我也不知道。”
“不過大鵬之前倒是有跟我說神皇在修改他的教義。”
“好像在搞自由信仰那一套。”
司寇聞言一愣,“那老小子瘋了?信仰是他力量根源,他掘自己根基?”
回了一句後他又發現不對,心思一轉後心中恍然。
“不對,應該是那老小子怕了。”
“之前姜玄跟他說過什麼只要信徒資源信仰,他懶得管神祇跟信徒之間的事情。”
“我看是那老小子爲了以後不被姜玄找麻煩,所以才搞了自由信仰那一套東西。”
言及至此,司寇又搖了搖頭,“也不對。”
“要是姜玄可以證道成功,他沒準真會讓自己信徒搞自由信仰那一套。”
“可要是姜玄證道失敗了?”
說到這裡,他又遙遙看向了神州方向,“怕不是整個神州以及神州無數附屬世界都將成爲他的傳教之地。”
“那老小子,還是跟以前一樣苟啊。”
聽司寇這樣說,虛神也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仔細想想,神皇性子可不就是這樣?
可想清前因後果後,他又覺得自己腦袋開始疼,“那怎麼辦?”
“本來就打不過了,要是神皇還站到他們那邊了,那以後寰宇還有我等立足之地?”
“怕不是那些融道境都敢站在我們頭上屙屎屙尿。”
司寇聞言翻了個白眼,“我怎麼知道?”
“實在不行就躲到自己世界裡,他姜道玄還敢入界打我們?”
“再不行跟那些蟲子聯手,或者借道虛空尋找可能存在的外界,你一個證道妖神還能被尿給憋死?”
萬道之劫中的姜玄並不知道虛神想要動手襲殺自己,也不知道司寇已經有些認命了,倒是對神界的變化有些瞭解。
並且神皇那大張旗鼓深怕他沒發現神界變化的樣子,確實過於搞笑。
只不過外界的一切對他來說並不是很重要。
此時的他,只覺得有些百無聊賴。
沒錯,確實是無聊!
連司寇都覺得有些恐怖的大道潮汐,萬道直接,對於姜玄來說就好像是清風拂面。
感受着洶涌澎湃的大道之力衝到自己身邊後化爲最純粹的本源之力被自己吸收煉化,成爲自己的一縷法力,姜玄又覺得用清風拂面這個詞語來形容潮汐之劫並不合適。
這分明就是一個大號充電寶!
“唔,煉化先天之炁的法力有這個作用,那我能不能參與進別人的證道之劫中幫他人度劫,批量製造證道境存在?”
隨手凝聚出一縷法力讓它在指尖繚繞,姜玄接着又搖了搖頭。
“也不行。”
“幫人度劫,我頂多幫人渡過潮汐之劫,然後憑藉自己的實力壓服司寇等人,消弭殺劫,但化道之劫需要證道之人自己去度。”
“底蘊不夠,哪怕我幫他度過了前兩劫,但該化道還是得化道。”
想到這裡,姜玄又突然想起了自己閉關時冒出來的想法。
“我可以用自己領悟的道去證寰宇大道,那能不能讓別人參悟我的道,然後來證我的道?”
“修士融道,便是和寰宇子世界融爲一體,彌補世界不足。”
“修士證道,可以說是在此之上再走一步,可以獲得寰宇世界加持。”
“司隆說過,證道者想要提升,就需要用無數天地異寶、世界本源填充自己的證道之路,讓證道之路不斷蔓延,從而讓自己不斷變強。”
“要是別人證我的道,並且讓他們證道成功了,他們想要變強,是不是就得往我所領悟的‘道’上投入無數資源?”
“而我可以獲取這些資源變強,也可以根據他們投入的資源的多寡,選擇給他們加持多少實力。”
想到這裡,姜玄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不曾想到的華點。
“我這想法,是不是跟‘寰宇’的想法一樣?”
“‘寰宇’培養我們這些人,是不是就是想壯大自己?”
此時此刻,姜玄突然想起了許久前在神霄峰頂,還是他五師伯的太玄天尊跟他說過的一番話。
那就是寰宇世界就是個養豬場,寰宇內的所有生靈,甚至是大道本源,都是某些存在予取予求的‘肉豬’。
他當時就覺得這個想法很真。
“那現在想想,那個存在,會不會就是寰宇天道?”
念頭落下,感受着越發猛烈的潮汐之劫,姜玄又搖了搖頭。
他覺得應該不是。
因爲如果他是寰宇天道,他肯定不會隨意收割自己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下屬,而是想辦法讓下屬創造更多利益。
“更多利益?”
低聲輕喃了一句,姜玄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懂了。
“證道者爲什麼提升難?”
“無數年前虛空蟲族爲什麼會突然出現?”
“好像一切都有答案了。”
揮手虛畫,姜玄就在狂暴無比的大道之劫中心凝聚了一方虛影出來。
“最開始的天地,是一片虛無,是太易。”
“太易之後,有太初、太始、太素、太極四個階段。”
“太極是混沌,混沌之後世界始生,但先天之炁並未完全消失,這也是世界內有先天之炁的原因。”
“而且混沌之中應該不止演化了一個寰宇世界。”呢喃間,姜玄伸指輕點,凝聚出了一個個世界,“同等寰宇,甚至比寰宇更強的世界,應該如天上繁星,數不勝數。”
將那些世界一個個磨滅,最終只剩下那個代表着寰宇的世界後,姜玄又對着演化出來的世界輕輕一點。
下一刻,世界裡邊就多出了40個小人。
要是細看,這40個小人可不是那些八境證道,以及那些證道星靈?
“寰宇世界誕生後不知道過了多少歲月,加上那些證道星靈,不算那些虛空蟲族和死了的證道,世界內一共有40個證道。”
“這40個證道肯定都是想提升實力的,但無數年來他們實力的提升幅度一直不大。”
“仔細想想,這會不會是因爲他們一直是用的寰宇世界內部的資源,去開闢自己的證道之路有關。”
“這樣的做法,對寰宇世界來說叫什麼?”
“叫拿自家的東西,在自家房子裡修路!”
“雖然沒有什麼消耗,甚至可以說是對一些東西有了一些精練,但這是寰宇想要的麼?”
“肯定不是!”
“就好比有證道者證了我的道,我會希望他拿我的資源稍稍精練一下後就還給我,然後讓我給他更多的實力加持麼?”
“肯定不希望。”
“我希望的是他們去搶別人家的資源反哺給我,然後我再給他們加持更多的力量,讓他們可以更勤快,更有效率地去掠奪別人的資源。”
“而不是用本來就是我的資源,反反覆覆從我手裡獲取實力。”
“這或許就是那些證道境無數年來實力提升都不大的原因。”
推演到這裡,姜玄又在代表着寰宇的世界外又凝聚了一個滿是蟲子的世界,然後用一個通道將兩個世界相連,讓蟲子進入了寰宇世界。
“無數年來,寰宇世界見自家培養出來的打手不長進,所以放任了虛空蟲族入侵,想要把自家打手朝着祂所期待的方向前進。”
“可沒想到自家打手是真的不長進,完全沒有一點要打入異界的心思。”
“只有織婭四人心繫人族,覺得蟲族是人族大敵,所以一直跟那些虛空蟲子打生打死。”
“或許這也是織婭四人平均實力要強於其他人的原因。”
“寰宇世界的‘天道’,更欣賞他們這樣的存在,所以願意給他們更多的實力加持。”
推演到這裡,姜玄真的覺得自己看穿了一切。
“所以織婭在命運盡頭看到的那個畫面,確實是寰宇世界最終的命運。”
“寰宇世界已經暴露在了異界視線之中,但寰宇世界中的最強者卻依舊爭着自己家地裡的仨瓜倆棗,不去爭取外邊的資源強大自己和世界。”
“那等待寰宇世界的,可不只能是異界入侵,然後被打得生靈滅絕,任憑異界強者肆溢掠奪寰宇本源?”
“所以,我該做的就是證道,然後以雷霆手段統一世界,帶着世界大步前進?”
低語聲落下,姜玄突然覺得周圍一靜。
揮手泯滅身前推演出來的東西掃視周身,可不是那無比狂暴的潮汐之劫已經結束了?
“所以,伱也認同我的想法麼?”
朝着冥冥中感悟到的地方看了一眼,姜玄隨即一步踏出,來到了星海之中,看向了面色漆黑無比的司寇。
“我想我證道,應該沒有所謂的殺劫,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