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
將所有力量、意識收束回自身,看着任憑自己打不還手,罵就還口的司寇,姜玄低垂下了眼眸。
“怎麼,不準備還手了?”
司寇有些得意的擡了擡腦袋,“當勞資傻,看不出你激勞資是爲了幹什麼?”
“想讓我們幫你拖延時間交代後事,甚至找到度過化道之劫的辦法?”
“想多了吧你!”
“來來來,勞資就站在這裡,隨便你打多久,就當是給你送終了。”
“我就站在這裡,看你還能打多久”
司寇話音落下,一旁依舊在跟姜玄大打出手的虛神還想問上一句。
可還沒等他開口,他就看到姜玄一分爲三。
一具身體繼續跟自己等人交手,另一具分身對着司寇還有大品天仙界一握。
“既然看出了我之前的目的,那現在呢?”
“不準備還手?”
看着周身顯化出來的道與法力交織的囚籠,司寇握了握拳頭,最終還是決定什麼都不做。
這囚籠確實強,要是被其封印,怕是沒個百十年時間都打不破。
可他缺這點時間麼?
對凡人來說百十年時間就是一生,但對他而言這點時間就跟打個盹差不多。
更何況等姜玄化道了,這囚籠能不能繼續存在還在兩可之間,哪怕繼續存在,在沒有後續支撐情況下,想要破壞起來也容易太多了。
所以他任憑周身囚籠逐漸凝實將他囚禁,甚至還有時間挖着鼻孔跟農召和虛神聊天,“停手吧,他想把我們封印就讓他封印。”
見農召和六妖王對自己露出疑惑目光,司寇昂起腦袋,一臉大聰明樣子:
“這小子用言語刺激我們對他出手,只是因爲他對接下去的化道之劫沒把握。”
“我們繼續跟他打,大道就依舊會混淆不堪,化道之劫無法降臨。”
“打上多久,他就可以拖上多久,打個幾千幾萬年,沒準真就讓他找到渡過化道之劫的辦法了。”
“可我們停手,光憑織婭司隆那些人能給他拖多少時間?”
“更何況寰宇大道自有冥冥中的運轉規律,能看不出來他們是在假打?”
“所以只要我們停手了,不出一時三刻,化道之劫就會降臨。”
“到時候他化道,這寰宇世界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聽到司寇這樣說,虛神想了想後覺得有些道理,索性同樣停手站在了虛空中,任憑姜玄再度凝聚出了一個囚籠將自己囚禁,然後逐漸放逐虛空。
“大哥,我們真的不動手?”同樣停手的牛魔搖晃着身子表示不舒服。
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別人用大道之力囚住,讓他回想起了自己還是一隻水牛時被人打穿鼻孔穿上鼻環的場景。
這滋味,可不好受。
虛神看着牛魔以及大鵬幾妖投來的疑惑目光,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你們也聽到司寇說的話了,覺得有道理麼?”
見牛魔等小老弟點頭,他又接着說道,“所以放在我們眼前有兩條路。”
“第一條,繼續跟他打,打上無盡歲月,然後被他找到渡過化道之劫的辦法,最終證道。”
“以他現在展示出來的實力還有所修大道來看,證道以後想要把我們封印甚至殺死,難麼?”
牛魔等妖王搖頭。
見此,虛神學着司寇的樣子擡了擡腦袋,露出了一副臥龍鳳雛的模樣:
“所以我們要停手,讓他封印我們。”
“我們停手以後,他的化道之劫就會降臨。”
“一旦化道之劫降臨,就只有化道和證道兩個結果。”
“他證道,我們輸,他化道,我們贏。”
“他現在主動跟我們打,就是因爲看到了自己會化道,所以想跟我們打,想拖延時間找到渡過化道之劫的辦法。”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他儘快化道。”
牛魔等五妖王聞言再次不約而同點了點頭。
他們雖然覺得讓姜玄就這樣封印他們有些不妥,但最後還是沒有動手反抗,任憑自身被囚得嚴嚴實實。
看着司寇跟虛神等人、妖放棄掙扎,姜玄不由抽了抽嘴角。
‘都證道了,怎麼還會有這樣大聰明的想法的?’
想到這裡,姜玄又感受了一下波濤洶涌的大道,然後沉默了一下。
他覺得司寇等人,大概是被影響了。
‘不過這樣也好。’
暗歎了一句,在封印了老老實實的司寇等人以後,姜玄又身子一晃來到了神界之外。
“我這次可沒得罪你。”也就在姜玄出現在神界之外的一瞬間,神皇的投影就出現在了他身前,“哪怕你今天可能會化道,可我依舊沒有對你出手,不是麼?”
看着據理力爭的神皇,姜玄沉默了一下,隨後揮手打散了神皇這個分身。
“今天你確實沒有對我出手,可要是我化道了,你會怎麼做?”
“奴役神州以及其下無數界無數生靈,成爲你的信徒?”
“大概如此吧?”
話落,姜玄也不等神皇狡辯,手中法力流淌而出,在神界壁壘之外凝下了一道道大道符文。
符文交織化作一道道鎖鏈,鎖住神界的同時還將其不斷壓縮,直至把神界壓成了一顆玻璃珠大小的圓球。
在此期間,神皇也沒有反抗。
伸手把神界所化圓珠捏到手裡,姜玄想了想後就把它扔給了織婭,“晚輩留下的封印,大概可以持續三千年。”
“三千年後,司寇農召,神皇虛神等人等妖都會破封而出。”
“等他們破封而出後肯定會報復神州,那時候還請前輩護持一二。”
織婭接下小球后點了點頭,“沒有司寇等人干擾,三千年時間足夠我們做不少的事情了。”
“到時候神州要是有難,我們會出手。”
織婭應下了姜玄所託,司隆則是難得地正起了臉色,“有幾分證道的把握?”
扭頭看了眼司隆,感受着對自己散發出親近氣息的寰宇大道,姜玄沉吟了一下後就答道,“三成。”
“三成不低了。”司隆鬆了一口氣,“以你要證‘道’,有三成把握,真的不低了。”
姜玄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證道有三成把握,確實不低了。”
說到這裡,姜玄又頓了一下,隨後朝着在場之人施了一禮,“晚輩的化道之劫來了,各位前輩,以後再敘。”
言罷,姜玄很是突兀地在織婭等人面前失去了蹤影。
司隆有些呆呆地看着姜玄消失的地方,目光中透露着不解,“他證道,好像跟我們證道有些不一樣?”
織婭聞言瞟了眼司隆,“他證的道跟你證的道也不一樣。”
言罷,她又翻手收起了由神界所化圓珠,瞄了眼司寇等人被封印之地後接着開口道,“既然司寇等人要被困三千年,那這三千年裡我們也該做一些準備。”
“該晉升的世界要晉升,該證道的強者要證道。”
“不然等司寇他們破封了,姜玄又沒有證道成功,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說着,織婭又看了眼魔消失的地方。
就跟魔很早之前跟姜玄說的一樣,織婭等人跟他並不對付。
現在能跟魔說上兩句話,也是因爲有姜玄作爲橋樑。
毫無疑問,姜玄要是化道,魔跟他們的關係就會回到從前。
失去姜玄和魔的幫助,要面對大品天仙界和妖界、神界的聯手,還要獨對虛空蟲族,織婭好像看到了以後那暗淡的命運。
話分兩頭。
織婭等人迴歸星河聯盟,準備啓動早就該啓動,卻因爲各種原因一直沒有啓動的計劃。
另一邊的姜玄,也被冥冥中的波動帶到了一條不過米寬,散發着瑩瑩光澤的小道之上。
視線順着小道不斷前行,一股無端的孤寂感隨之涌上了心頭。
幽靜小道,小道兩旁似乎永寂的黑暗,以及身後不斷翻涌的混沌,似乎不斷訴說着他此刻有多麼寂寥。
“如果證道只是讓我走到這條路的終點,那也太簡單了。”
喃喃自語間,姜玄一步踏出。
其後混沌翻涌,吞噬了他之前所立之地。
小道兩旁黑暗更加深沉,若是觀察得仔細一點,分明可以看到那散發着瑩瑩光芒的小道被吞噬了微不可查的一部分。
無盡感悟涌上心頭,讓姜玄不由自主的大步朝着前路邁去。
混沌緊隨,跟着姜玄不斷向前,不斷吞噬着他身後所過之地。
與此同時,小道兩旁的黑暗好像開始有了顏色。
都是黑,但有些地方卻黑得更加深沉一些。
深淺不一的黑暗好似開水上的蒸汽一樣不斷翻滾,一絲絲黑暗絲線自黑暗中翻涌而出,化作一隻只鬼爪抓向姜玄,似是想要把他永遠留在這個地方。
可不等那些黑暗所化手掌觸碰到姜玄,姜玄身上就泛起了一陣熒光。
下一刻,手掌潰散成了細碎的黑煙,黑煙又化作一道道流光融入了姜玄體內。
止步頓行,感受着腦海中突然多出來的感悟,姜玄突然升起了一股原來如此的感覺。
“這就是證道和化道麼?”
睜開眼睛低聲輕語了一句,下一刻,姜玄所在這條小道上豪光大放。
無量光芒照破黑暗,限於一隅之地的小道不斷朝外界擴張,整個世界好像在一瞬間盡皆被光芒覆蓋。
幽深的黑暗化作黑灰飄飛於天,而後又化作琉璃之雨落到地上,讓這片好似永遠處於黑暗之中的地域變得璀璨無比。
伸出雙手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姜玄隨即再次踏步向前走出了一步。
然後本已消失不見的混沌再次出現,明亮的天空又低了三分。
消失不見的黑暗再次歸來,且更加洶涌澎湃。
“想讓我融於黑暗,化爲混沌,跟你合而爲一?”
輕喃間,姜玄又向前踏出了一步。
而後無盡黑暗瞬間涌入,再次讓世界歸於黑暗之中,獨留姜玄所立之地還散發着瑩瑩光芒。
“化道,是我散去一身大道,徹底融於你。”
“你要麼?”
轉身向後踏出一步。
跟姜玄想的一樣,本該將他吞噬的混沌卻彷彿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直接空出了一圈地方以供他容身。
“或者說化道從來都不是你的目的。”
“世界不足,需靈補。”
“你從未想過讓我,或者讓任何人化道。”
“對麼?”
沒人回答姜玄的問題,似是這片自古就被黑暗覆蓋的地域之中只有他一人存在。
不過逐漸停止翻滾的黑暗,以及再次出現在他腳下,通往未知遠方的米寬小道,又似乎在說他說的並沒有錯。
感受着冥冥中傳來的呼喚,姜玄又扭頭打量了一下四方。
此時此刻,哪怕視野被黑暗籠罩,但他好像依舊看到了無數人在黑暗中盤膝而坐,參悟着天地至理。
“說是化道,不如說是合道。”
最後輕語了一句,姜玄就閉上了眼睛,腳步一擡,朝着呼喚傳來的方向走去。
這一次,他沒有再拒絕各種感悟涌入。
‘就是不知道這一次,要多久才能出去了。’
念頭一落,光明散盡,獨留黑暗翻涌不休。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時光荏苒,轉眼即逝。
對於凡人來說,世界上最值錢的東西就是時間。
因爲時間到了,該走就得走。
身前掙的家產再多,擁有名聲再好,身後都會歸於虛無。
哪怕把世界改造得無比美妙,但死了以後一切成空。
可對於世界來說,最不值錢的就是時間。
星辰一轉,就是無盡歲月。
這一刻,姜玄證道之地,忽有咔咔聲傳出。
葉九在聲音響起一瞬間,織婭等人就出現在了星空之中嚴陣以待,似是在等待着什麼東西的出現。
也沒讓他們等上多久。
三五分鐘罷了,宇宙之中就出現了十多個金色囚籠。
只不過相比於囚籠當初璀璨模樣,現在的囚籠不僅光芒暗淡了許多,連其上的道文也出現了無數細碎的痕跡,似是在下一秒就會支離破碎。
不,不應該說是下一秒。
在囚籠出現後不足一秒鐘時間,金色的囚籠就徹底暗淡,其上道文隨之泯滅,司寇等人再次出現在了織婭等人之中。
盤膝而坐的司寇睜開雙眼,有些茫然地環視了一眼周邊以後忍不住砸了砸嘴巴。
“已經過去三千年了?”
“只不過,我怎麼感覺那小子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