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一輩子就來這一回,輸贏我都認了。”
剛哥搖了搖頭,坐在賭桌上大殺四方,那是少年時曾經有的夢想,當然,老齊的刺激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這張賭桌之前沒有人賭,坐在兩人對面的荷官也沒催促,等到鄭大剛將一萬的籌碼放在投注區後,用眼睛看了一下蘇小凡。
蘇小凡搖了搖頭,示意他不下注,那位荷官直接發起了牌,先給鄭大剛發了兩張之後,又發給了自己兩張。
鄭大剛的兩張牌是一個5點一個6點,加起來是11點,而那個荷官的牌面則是一個7點一個J,加起來是17點。
“加不加註?”荷官開口問了一句,剛哥有些莫名其妙,投完注了還能再加註嗎?
“你拿到十一點,可以再加一倍注的,賭下一張是十點,不過加註只能賭一張牌……”
這時,一個聲音從兩人背後傳來了出來,蘇小凡回頭看了一眼,那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穿着一身西裝,頭髮梳的很亮,手裡還捏着個黑包,看上去有點像是在辦公室上班的白領。
說着話,那人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對剛哥說道:“你這把贏面很大的,只要來六以上的點數,都是穩贏。”
“好,那我就賭……”
俗話說聽人勸吃飽飯,剛哥正準備往上加籌碼的時候,被蘇小凡給按住了手。
“剛哥,第一次玩,不着急。”
蘇小凡搖了搖頭,下一張牌是個兩點,剛哥要是加註的話,他最後的牌面只有13點,穩輸不贏。
“我聽兄弟你的。”
一個是不認識的人,一個是自家兄弟,這選擇題自然很好做,剛哥擺了擺手,說道,不加註,發牌。”
“發牌點桌面。”荷官提醒了剛哥一句,又把一張牌發到了剛哥面前,果然是張小2。
13點也是輸給莊家的,剛哥學的很快,用手點了點桌面,莊家又發出了一張牌,這張是個5點。
“哈哈,18點,我贏了!”
剛哥興奮的喊了起來,用拳頭錘了錘蘇小凡的肩膀,說道:“兄弟,還是你厲害。”
“18點,贏!”
荷官面無表情的將一枚一萬的籌碼放在桌子上,然後和鄭大剛押出去的那枚一起,推到了鄭大剛的面前。
“嘿,還看不起我們?”蘇小凡能察覺得到,那荷官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屑,顯然將兩人當做土豹子了。
看來老齊說的也沒錯,初次來到澳島賭錢,連規則都搞不太清楚,指定會被人當成土豹子的。
“都是機率的問題,其實拿到10點的機率還是很大的。”
剛纔說話的那人有點不甘心,通常這樣的牌面,十次最少能贏七次,誰知道那三成的機率被碰上了呢。
出門在外,剛哥還是很和氣的,衝着那人笑了笑,說道:“嗯,你說的也有道理,加註贏得多嘛。”
又拿了兩枚五千的籌碼放在桌子上,剛哥發現五千的籌碼在這裡不適用,乾脆押出去給換成一萬的得了。
“小凡,你不玩嗎?”鄭大剛看向了蘇小凡,他感覺這錢很容易贏嘛。
只不過剛哥也不想想,如果不是蘇小凡制止了他加註,這會兒他十分之一的賭本就沒了。
“我再看會,規則都沒搞清白呢。”
蘇小凡並不掩飾自己菜鳥的身份,不會賭錢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好,發牌吧。”
鄭大剛點了點頭,示意那個二十多歲長得還不錯的荷官發牌,蘇小凡很是懷疑剛哥坐到這個賭桌上,是不是就因爲荷官比較漂亮。
“兩張2,這才四點嘛。”
這次剛哥拿到手的是兩張小2,莊家拿到的是一個10一個3,加起來是13點。
那個荷官看了一眼鄭大剛,說道:“要不要分牌?”
“分牌是什麼意思?”這次剛哥又傻眼了,因爲聽不懂啊。
“分牌就是拿到了對子,可以把一套牌分成兩套,就是可以多押一套牌,這兩個2接着發牌。”
旁邊的那個年輕人很及時的又給兩人講解起了規則,只是上次給錯了意見,這次他就不吱聲了,沒有建議鄭大剛要怎麼做。
“兄弟,分不分?”鄭大剛看向了蘇小凡,心裡沒什麼底氣。
“分!”蘇小凡點了點頭,剛哥又拿出兩枚五千的籌碼放了上去。
荷官將兩張2分開兩邊放好,然後在2的上面各發了一張牌。
後面發到桌上的,居然是兩張10,如此一來,鄭大剛的兩副牌牌面就變成了12點和13點。
“要不要牌?”荷官看向了鄭大剛。
“別要了,那個年輕人忍不住說道:”莊家13點,很容易爆掉的。”
鄭大剛將目光投向了蘇小凡,蘇小凡聳了聳肩膀,“剛哥,別看我啊,我哪懂這個。”
這一把蘇小凡還是很贊同那個年輕人的意見的,因爲下一張牌是個K,不管是莊家還是鄭大剛要牌,都會爆掉。
“好,那這把不要了!”沒得到蘇小凡的意見,鄭大剛選擇了聽那年輕人的,當下擺了擺手。
果然,一張K發到了荷官那裡,13點加10點,23點爆掉,莊家輸,鄭大剛桌子上兩萬的籌碼則是變成了四萬。
兩把牌,剛哥就賺了三萬塊錢,一時間信心爆棚,下一把居然推出去了四枚五千的籌碼。
“這位先生,我可以幫您把籌碼全都換成一萬的。”荷官開口說道。
“好,換了。”
鄭大剛將二十枚五千的籌碼都放在了賭桌上,換回來了十枚一萬的籌碼。
“幫我的也換了吧。”
蘇小凡將自己的那二十枚五千的籌碼放到了桌子上,開口說道:“換成一枚十萬的。”
蘇小凡能看得到,荷官面前的透明抽屜裡,有五千一萬五萬十萬二十萬和五十萬這幾種不同的籌碼,最高的應該就是五十萬的了。
在賭桌上換籌碼是常事,客人也可以直接拿出錢來買籌碼,荷官沒說什麼,收走那些五千的籌碼後,將一枚十萬的籌碼推給了蘇小凡。
“哥們,這寫着20是什麼意思啊?”蘇小凡看向了那個年輕人,指着牌桌問道。
“那是賭倍數的,就像是剛纔這個大哥發了兩張2,之前你們要是在那裡押注,就能贏20倍……”
那個年輕人很樂於和蘇小凡他們搭話,詳細的給介紹了牌桌的玩法。
“剛哥,你在這裡玩着,我玩玩其它的去。”
蘇小凡站起身來,二十一點的玩法有輸有贏,只要剛哥別上頭一次押的很多或者是運氣極差,這二十萬能讓他玩一天。
“行,別跑遠啊,等會咱們一起吃飯去。”
鄭大剛擺了擺手,連贏兩把正是手氣好的時候,他自然不肯離開。
蘇小凡也沒什麼目標,看人玩了會百家樂,又看了看轉盤,最後來到了骰子區。
現在的賭場除了發牌還是人工之外,骰子這些基本上都是自動化的了,荷官的作用就是贏籌碼或者是賠付籌碼。
賭骰子也很簡單,三顆骰子一共18點,3點到10點爲小,10點到18點爲大,另外還有押具體點數的,押豹子,押單雙的,玩法很多,不同的玩法會賠付不同的倍數。
但對於遊客而言,根本就不用管那麼多,只押大小就好了,押中了就是一賠一,非大即小,百分之五十的機率。
蘇小凡也是閒的沒事,隨手押了幾把,也不知道是不是新手運氣好的原因,他並沒有用神識觀察骰盅裡的情況,居然全都押對了,手上多了四枚一萬的籌碼。
百家樂的桌子蘇小凡也玩了兩把,一輸一贏,籌碼不變。
轉盤上扔的兩萬籌碼,全都輸了,想在一到五十的數字裡押中,確實不容易,雖然倍數多,但基本上是輸的面比較大。
左晃晃右轉轉,一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蘇小凡還發現了一件事,就是偌大的賭場裡面,居然連個看時間的表都沒有,細想一下,蘇小凡就明白過來了。
這是讓賭客們忘掉時間的概念,在氧氣充足不犯困的情況下,很多人都不會刻意的去關注時間的。
“剛哥,贏了多少?”蘇小凡回到那張二十一點的臺子,看着一臉興奮的鄭大剛,不由笑了起來。
在剛哥面前,擺了整整一摞的籌碼,都是一萬一枚的,蘇小凡大致看了下能有四五十個,看樣子收穫還真是不錯。
“我正等你回來呢,紅了,紅了三十多個!”
剛哥站起身來,對荷官開口說道:“留十個一萬的,其它都換成十萬的。”
“剛哥,紅了是什麼意思?”
蘇小凡發現自己離開沒多久,剛哥怎麼滿嘴黑話了?
“贏不叫贏,在這裡叫紅了,而輸了就是叫洗白,一個就是一萬的意思。”
鄭大剛指着旁邊那個一直都在的年輕人,說道:“這位是阿光,在賭場混的,小兄弟人很講義氣,走,一起去吃個飯。”
“我請兩位大哥吧。”
阿光姿態放的很低,“我在賭場幹些疊碼的活,混口飯吃,兩位大哥今兒一定要給我這面子,讓我請客才行。”
“疊碼仔?”
蘇小凡腦海中冒出了個詞,不過他只是在新聞裡聽過這個詞,並不知道疊碼仔具體是幹什麼的。
“行,這是你地盤,你請就你請,下次我來。”
看到剛認識的小兄弟要請客,剛哥感覺很有面子。
還別說,阿光年齡不大做事真是挺大氣,在賭場就聯繫了一輛商務車,帶着幾人來到一家海鮮大酒店,一頓飯吃掉了五六千塊錢。
吃飯聊天的時候,蘇小凡也弄明白了疊碼仔的性質。
疊碼仔說白了,就是給賭場拉客人的中間人,賭場會按照客人消費的金額給疊碼仔提成。
他們會拿泥碼給客人,然後從中提取大概百分之一的金額,這樣就叫做碼糧。
泥碼”也是一種籌碼,不能直接兌換成現金的。
需要客人在賭檯上用泥碼投注,荷官會將泥碼收走,當贏了時賭場就會賠現金碼予客人,客人可以贏得的現金碼去再買泥碼,或者換取現金。
像是很多客人入境有資金限額,沒法帶太多錢進來,就可以從阿光他們手上拿泥碼去換成籌碼,不過這隻有熟客才行,疊碼仔放泥碼也是要看人的。
用阿光的話說,他是跟着自己姐夫乾的,在這個貴賓廳有五十萬的額度,蘇小凡他們如果手上沒錢想先拿籌碼,找他就可以。
酒足飯飽之後,阿光拿出了兩張房卡,說道:“兩位大哥,我手上有房間的額度,這是兩張房卡,你們直接進去住就行了。”
“阿光,我們哥倆要是吃飽喝足住個幾天就跑了,你不是虧死了嗎?”
鄭大剛也是社會人,自然知道阿光如此殷勤爲的是什麼,而且他在做攻略的時候,可是沒少了解疊碼仔的信息,知道他們圖的是什麼。
“也談不上虧,你們不玩了,就當是交朋友了。”
阿光笑着說道:“來澳島來玩的人太多了,如果有人感覺我阿光服務還可以,讓我幫他們安排,那我就是賺的。”
“嗯,你說的有些道理,今兒這頓飯不讓白請。”
鄭大剛點了點頭,說道:“等會回去了,你拿五十萬的泥碼給我,我把這籌碼給你,就當幫你洗碼了。”
甭管面前這個人是什麼心思,鄭大剛都領他的這個情,自己來賭錢又不是阿光挑唆的,輸贏和他沒關係,反倒是這服務讓剛哥感覺很舒服。
蘇小凡也是點了點頭,說道:“把我這裡的二十萬籌碼也算上吧。”
“謝謝,謝謝兩位大哥!”
聽到兩人的話,阿光喜形於色,今兒這一波是真不虧,七十萬泥碼的百分之一,這頓飯錢回來還有的賺。
更關鍵的是,還維護了兩位客人,以後他們只要經常來玩,那就有源源不斷的收入。
阿光的眼光還是比較毒的,從蘇小凡和鄭大剛身上的衣服牌子他能看出來,能把一二十萬的衣服穿在身上的,肯定是不差錢的主。
蘇小凡和鄭大剛怎麼都不會想到,倆個居然是因爲到了香江買的這一身衣服,被阿光給盯上了。
坐着阿光安排的車子回到了酒店,幫着兩人把行李取出來,阿光是忙前忙後,將二人給送到了房間。
“走,去賭場!”吃飽喝足了,剛哥這會是志得意滿,準備好好的去大殺四方一番。
“剛哥你們先去,把我的籌碼也拿去吧。”
蘇小凡剛纔上樓的時候,發現酒店裡面有個很有特色的購物場所,準備過去看看,給妹妹買點禮物什麼的。
這個購物場所是建成了一條室內的河流,然後仿照國外某個水城建成的,兩邊的店鋪沒有什麼特色,倒是這人工風景讓蘇小凡觀賞了好一會。
給蘇小小買了兩雙鞋子,蘇小凡給送回到了房間,自己在牀上躺了一會,心裡居然生出了要去賭場轉轉的心思。
蘇小凡也不得不服氣,這賭場將人的心裡研究到了極致,只要不是睏乏的不行,心底的那一絲絲慾望就會把人勾回到賭場裡。
當然,蘇小凡和一般的賭客心理完全相反,他不想去的原因,卻是不願意去贏錢。
想到還在下面奮戰的剛哥,蘇小凡還是起了身,他覺得剛哥如果贏了還好說,要是輸了的話,那指定上頭了。
“哎呦,這肯定是輸了。”
下了樓直奔貴賓廳,蘇小凡一眼就看到坐在牌桌旁灰頭土臉的剛哥。
蘇小凡還是第一次發現,並不是說非要頭上臉上有灰,才能被稱之爲灰頭土臉,剛哥現在臉上乾淨的很,但蘇小凡一眼望去,就是有種灰頭土臉的感覺。
“小賭怡情,大賭傷身,這話一點都不錯啊。”
蘇小凡能感覺到,這會的剛哥,精神氣都虧空了很多,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幾天精神不振都是輕的,重了說不定就會病一場。
“剛哥,洗白了多少?”
蘇小凡笑着問道,把之前剛學會的行話也說了出來。
“蘇哥,剛哥那70個都洗白了,又找我拿了50個泥碼。”
一旁的阿光臉色也不怎麼好看,“我給剛哥說了,手氣不好就先收一收,明兒再來玩也行,剛哥……”
其實阿光倒是真心實意的在勸剛哥,因爲剛哥輸贏和他關係不大,能贏其實才是好事,以後剛哥纔會經常來玩,一次輸慘了,很有可能就沒下次了。
“得,你肯定是勸不住的。”
蘇小凡拍了拍剛哥的肩膀,說道:“我那二十萬的籌碼呢?”
“哎,兄弟,你來了。”
眼神有點呆滯的剛哥像是這會才發現了蘇小凡,哭喪着臉說道:“沒了,都輸了,就剩這兩三萬了。”
“剛哥,那不叫輸,叫洗白。”
蘇小凡哈哈大笑了起來,“洗白了你再給紅回來不就完事了。”
“別,小凡,不賭了,今兒說什麼都不賭了。”
鄭大剛完全回過神來了,一把拉住了蘇小凡,說道:“什麼賭王賭神,全尼瑪是騙人的,奶奶的,他們一會換了好幾個荷官,我能幹得過嗎?”
聽到剛哥的解釋,蘇小凡才知道了剛纔發生的事情。
原來剛哥最初下拉的時候,連賭連贏,七十萬一下子變成了一百二十萬,就在這個時候,發牌的荷官換了個年齡大的老頭。
老頭哪裡有美女養眼啊,剛哥心情不爽,就押了幾把五萬的,沒成想幾把都輸掉了,剛哥也沒在意,反正都是贏來的,輸幾把也很正常。
剛哥今兒的手氣還是很順的,輸了幾把又開始贏了。
而這會對面的荷官也是又換人了,這次居然換了個四五十歲的女人,長得不好看不說,說話還不怎麼好聽。
如此一來,剛哥就怒了,想把這個荷官給贏跑掉。
不知不覺之間,剛哥沒發現他下的賭注越來越大,從一萬到五萬,又從五萬到十萬,面前厚厚的籌碼,一會兒就變薄了很多。
這會剛哥才發現自己那一百二十萬就剩下三十萬了,居然連本錢都輸回去了十萬。
如此一來,剛哥的心態開始失衡了,總想着要把那十萬給贏回來,誰知道一眨眼功夫三十萬也輸出去了。
不甘心的剛哥,從阿光那裡拿了五十萬泥碼,但不知道爲何,手氣一旦敗了,就再也無法找回來,等到蘇小凡下來的時候,這五十萬也所剩無幾了。
“這一把押完咱們上去!”
剛哥把桌子上的籌碼全都推了出去,其實剛哥這會的心理是輸乾淨走人,省得心裡還惦記着翻本。
這人越是想翻本就越會輸,結果沒出乎剛哥自己的預料,又被莊家給贏走了。
“走,奶奶的,真是晦氣!”
剛哥站起身就要走,其實前後一共也就是輸了九十萬,對剛哥而言也談不上傷筋動骨。
剛哥之所以如此沮喪,是因爲他兒時想要成爲賭神的願望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