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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周天星熱火朝天地玩帝國時,距他置身處幾公里外,風塵僕僕的楚雄南邁進了總參大院,守候在大院門口迎接的,是一位年逾不惑的將軍,同時也是他的胞弟,楚雄海。
楚家這一代,有三個親兄弟,老大楚雄中,供職於中央直屬機關。老二楚雄南,燕航老總。老三楚雄海,總參某部少將。三兄弟個個身居要職,常被外人戲稱爲“楚氏三雄”。
楚雄南的座車不能直接開進大院,只能步行進去,兩兄弟見面也沒什麼寒喧,並肩而行,楚雄南邊走邊問道:“雄海,大哥到了麼?”
楚雄海點頭道:“大哥也是剛到的,他今天很忙,只能在這裡呆一個小時,說是晚上還要跟團去拉美訪問。”
楚雄南不由嘆了口氣,苦笑道:“自打進了國務院,大哥就一直沒得閒,我們兄弟之間想聚一下都越來越難了。對了,大哥最近身體還好吧?”
楚雄海也露出苦笑,搖頭道:“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糖尿病這個東西,沒得治,只能靠慢慢調理,我最怕和大哥一起吃飯了,每回看着他那樣子,都覺得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楚雄南眼神中閃出一絲黯然,默默在前走了一段,忽道:“我好象聽說,華家的藥已經送上來了,我記得老爺子去年春節就說了,今年無論如何也要把大哥的病治了地啊。”
這話一出,楚雄海反而笑得更苦。輕嘆道:“這事就別提了,華家倒是把藥送上來了,可讓咱們給弄丟了。”
楚雄南全身一震,猛地剎住腳步,不可思議地望着胞弟,音量陡地拔高:“你說什麼?”
楚雄海不敢和他對視,偏過頭澀聲道:“押運途中出了意外。被千年教劫了。”
楚雄南立刻氣得渾身發抖。指着他半晌說不出話來,突然暴怒,厲聲道:“你呀你,你讓我說什麼好。這麼大的事,你怎麼就一點都不上心。你就不能親自去一趟,多派點人押送?”
楚雄海顯然對他的反應早有預料,搓着手賠小心道:“二哥,你先別急,這事還沒有定局,東西肯定沒出國門。而且裝東西的箱子是剛下線的最新產品,就算落到美國人手裡,一時也打不開。”
楚雄南怒色稍減,卻不肯就此罷休,依然冷聲道:“我就不信了,一個十幾年前就過了氣的邪教能有這麼大能耐,你們是怎麼把東西丟的?在誰手上丟地?會不會是內外勾結?一定要追查到底。”
楚雄海苦笑道:“是在陳偉勝手上丟地。你也知道的。陳家在軍界是什麼份量,誰能爲了這點事。就拿陳家子弟開刀“陳偉勝”三字一出,楚雄南就沒脾氣了,剛把手舉起來想說些什麼,又放了下去,深深嘆了口氣,繼續向前行去。
接下來的一段路中,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快要邁進家門時,楚雄南忽然又停下了,轉頭問道:“那件事,你和蓉兒有沒有交換過意見?”
楚雄海眼中閃出一絲無奈,搖頭道:“這孩子從小就跟着老爺子,早就被寵壞了,又是在蓉城長大的,脾氣又辣又傲,向來眼高過頂,我怎麼可以和她明言?”
楚雄南怔了片刻,微微搖頭,當先邁步進門。
兩人一先一後進到古色古香地書房,紅木書桌後坐着一人,正是楚雄中,手託茶盞,正獨自品茗。這三兄弟的臉型象是一個模子刻出來地,都是典型的國字臉,濃眉大眼,鼻直口方,相貌堂堂。測試文字水印4。最大的區別是,老三皮膚略黑,身材壯實,老大面色白淨,體格略顯單薄,老二則正好是個折中。
楚雄南走到書桌前,神態恭敬地低喚道:“大哥。”
楚雄中瞥他一眼,目光中蘊着淡淡的笑意,用下頷點了一下桌上另兩具仿宋瓷茶盞,道:“剛沏下的大紅袍,還是過清明那會兒老爺子給的,總共一兩四錢,本來想和你們分一分,可後來一想,就這麼幾片葉子,有什麼好分地,還不如趁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一塊兒嚐嚐,今天就帶過來了。”
楚雄南眼中閃出深刻的感情,默默點頭,坐到他對面,小心翼翼地捧起茶盞,揭開蓋子,合上雙目,細細抿一口,隔了片刻,才睜眼笑道:“咱們家老爺子,和別家老人都不一樣,從來只疼大的,不疼小的,得了好東西,總是偷偷塞給大哥。”
這時楚雄海已經反鎖上房門,也坐了過來,打趣道:“恐怕老爺子自己都沒想到,每回大哥得了什麼希罕物,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們倆吧。”
談笑兩句後,楚雄南正容道:“大哥,你時間不多,我就長話短說吧,那件事我已經考慮好了,今天專程過來,就是想說說這件大事。”
楚雄中目光一閃,手指輕叩桌面,轉向楚雄海,凝目望着他道:“三弟,我也覺得這件事不宜再拖了,該提上議事日程了,你說呢?”
楚雄海微微點頭,面色凝重地道:“蓉兒今年才滿二十,本來我是有點捨不得,可……既然老爺子發了話,大哥、二哥你們也都這麼上心,那就全憑你們作主吧。”
楚雄南拍拍他肩,笑道:“三弟,女大不中留,蓉兒總是要嫁人的,不過就是早幾年晚幾年地事,何必這樣介懷。”
楚雄中也笑着勸慰道:“世上地事就是這樣,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說實話,我還真的挺看好那小夥子地,你猜洪承恩在電話裡是跟我怎麼說地。他只給了八個字的評語,江東才俊,無出其右。”
楚雄海聳然動容,驚道:“連洪承恩都不反對這樁婚事?”
楚雄中先是一怔,繼而失笑道:“三弟,我看你真是關心則亂,咱們家的事。幹嘛還要得到他洪承恩首肯?不到最後落實。絕不能向外透出一丁點風聲。老洪那邊好辦,他兒子那檔事,純粹是林水瑤和那個失蹤女警官的個人行爲。退一萬步說,就算周天星和這件事有所牽連。他只要不娶林水瑤,娶了咱們家蓉兒。他洪承恩還有什麼可說的?”
楚雄南也在旁補充道:“再說,洪承恩不過就是個布衣出身,當初要不是遇上咱家老爺子那雙慧眼,能有他的今天?”
楚雄中又道:“二弟說得不錯,老洪那邊不是問題,真正的關鍵是。我們一定要趁這次難得地機遇,牢牢抓住陳家這條線。就算撇開陳家不談,這個年輕人軍事天賦這麼高,如果將來能培養成我們地嫡系,總比給蓉兒找個身居高位的酒囊飯袋強太多了吧。畢竟,咱們家最大的弱項,就是在軍界根基太淺啊。”
楚雄南讚道:“還是大哥剖析得明白。三弟。你不是說,陳偉勝也在極力向上面舉薦他嘛。還專門打報告要給他記二等功。由此可見,他和陳家的關係不一般,說不定就是陳家地旁系子弟,要是這小子真成了你的乘龍快婿,我們和陳家地關係不也就水到渠成了。雖說陳老退了,陳家的影響力還是不容忽視的嘛。”
楚雄海沉吟良久,終於現出歡容,隨後卻又皺起眉頭,下意識地摸出一根菸點了,面含憂色道:“就只怕,那小子不肯答應。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那個林水瑤的照片我也看過,的確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啊。”
他頓了頓,又苦笑道:“有件事我還沒跟你們通過氣,前些天我去拜訪馮世伯,剛好碰上了馮強,就是當導演地那個,當時我和他談了一下。嗯,我是這麼說的,說是受一個故人之託,請他幫忙提攜一下林水瑤,沒幾天他就給了我回話,才讓我無意中知道了一個消息,林水瑤已經懷孕了。”
一時間,楚雄中和楚雄南面面相覷,半天沒有作聲。良久,楚雄南呷了口茶,嘆道:“看來問題的癥結就在這裡了,其實這事我之前也挺納悶的,周天星今年才二十三歲,爲什麼這麼要急着結婚,林家的底細我也查過,沒什麼大不了的背景,本來我還以爲只是他少年心性,現在想想倒也是人之常情了。”他頓了頓,又望着楚雄海道:“三弟,這件事你辦得對,不管周天星是不是陳家的旁系,象他那樣地出身,家族裡是絕對容不下一個電影明星地。”
說實在的,在大多數人眼中,當明星也許很風光,很受人尊敬,不過這只是指一般情況。
在真實地上層社會,幾乎任何家族都不可能接受一個娛樂明星進門,哪怕是所謂的天皇巨星,充其量也只能做個不能見光的地下情人。原因很簡單,麻煩太多,緋聞太多。別的不說,就說在屏幕上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也是一件令家族顏面掃地的事。因此,在楚家兄弟眼中,林水瑤一旦接戲拍了電影,不管能不能紅,就肯定進不了周家的門。當然,這只是楚雄海打的如意算盤,真實情況並非如此,姚春芳還巴不得兒媳婦走紅當明星呢。
楚雄南思忖片刻,又笑道:“話說回來,年少風流,總是難免的,據我瞭解,他和林水瑤的感情雖然不錯,卻也不是個十分專情的人,聽說江航裡就養了一個,另外,他這回來北京,我也派人摸過他的底,有些逢場作戲的事,他也沒拒絕。對了,三弟,你應該不會過於介意這些小節吧?”
楚雄海臉色不好看了,默默抽了幾口煙,深深嘆了口氣,道:“那就要看將來的發展了,只要蓉兒能拴得住他的心,有些事我也就眼開眼閉了。其實說來說去,問題的關鍵還是在蓉兒身上,這丫頭脾氣實在太辣了,我真有點擔心。會把人家嚇跑了。”
楚雄南失笑道:“你也把那小子看得太高了,你說,我家蓉兒有哪點配不上他?你能舉出一條來,我就服你。就算論相貌氣質,我看也未必比那個林水瑤差嘛。再說,他周天星有那麼清高?就算他不在乎名利,到時候實在不行。我親自出面去跟他的家長談。”
楚雄中用手按了一下桌面。作了總結性發言:“說來說去,要辦成這件大事,無非從兩方面着手,一方面嘛。自然是先讓蓉兒和周天星接觸一下,看看他們倆地進展如何。要是小倆口能談得攏,後面的事就好辦了。另一方面嘛,那就要等到迫不得已的時候,才能採取的舉措了。”
他這番話雖然只說了一半,但兩個弟弟心裡都跟明鏡似的,對視一眼。緩緩點頭。
這天晚上,回到酒店的周天星一行,忽然接到一個意外的邀請,楚雄南親自設宴,招待他全家。起先周天星還感到挺納悶地,他和這位楚總素不相識,而且還大大得罪過他地手下(賀延年)。人家憑什麼無緣無故請自己吃飯。再說。那麼大的領導(實職正局、享受副部),就算想和自己見個面。也用不着這樣紆尊降貴吧。不過經袁華一解釋,也就釋然了,據說是楚雄南今天下午剛好來北京開會,也住在這家酒店裡,無意中聽說他也在這裡,才臨時起意想見他一面,順便吃頓飯。周天星雖然感覺袁華的解釋不盡不實,但並沒有發現對方存有絲毫惡意,反而,這人面對自己時的心態,還比從前多出幾分巴結和敬畏,這就令人相當費解了,不過他也沒心思往深處想,吃頓飯而已,見招拆招就是。
至於姚春芳和林水瑤,這兩天格外興奮,她們都是很少外出遊玩地人,再加又有這樣隆重的接待,心情都特別好。這天她們玩了不少地方,故宮、天壇、雍和宮,中午還在袁華陪同下,吃了一頓全聚德,雖然周天星起先身體不舒服,下午還是趕過來陪她們玩了一會兒,而且面色紅潤,比往常還要精神(主要是因爲在帝國裡虐過人),看起來已經完全恢復了健康。所以,她們實在沒理由不高興。
宴席開在一座豪華包廂中,除了東道主楚雄南和袁華,還有一個二十歲左右地妙齡少女。
周天星從來沒見過楚雄南本人,不過在《燕雲航空報》上經常能看到他的大幅彩照,因此一進包廂就認出了這位老總的臉。同時,出於男人本性,還忍不住對陪在他身邊的那位小美女多看了兩眼。
能令周天星多看兩眼的異性,已經非常難得了,主要是因爲,他對美女的免疫力日漸強悍。這也難怪,平時上班就是紮在美女堆裡,家裡還有個美若天仙地老婆,尋常庸脂俗粉又怎入他法眼?
吸引周天星眼球的,其實並不是這女孩的長相,而是她的氣質和服裝。尤其是那野性不羈的眼神,第一眼就給周天星留下了深刻印象。
極清爽的齊耳短髮,鵝蛋臉,明眸皓齒,五官精緻得如同精心雕刻出來的,只是嘴脣略厚,卻在她氣質中平添了一份性感跳脫地氣息。一套雪白明亮地空軍制服,包裹出驚心動魄的傲人曲線,不是那種尋常地**肥臀,而是“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的恰到好處。
據楚雄南介紹,這是她的侄女,名叫楚蓉,某空軍學院駕駛系飛行學員。光這個身份,就足以令人震憾了。不是說女人不能當飛行員,而是空軍女飛行員,實在是太希罕了。
林水瑤從來都是個全無機心的傻丫頭,一看到這個明豔照人、英姿颯爽的軍花mm,一雙俏目立刻被點亮了,互通姓名後,居然就拉着周天星主動坐到她身旁,親熱地和她攀談起來。
然而,這時的周天星,心中卻隱隱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下意識地對這女孩避如蛇蠍。
沒有理由,只是直覺告訴他,千萬不能接近這個女孩,更不能和她發生任何關係。
“難道,我修道修到神經過敏了?這裡每個人,包括楚雄南在內,都對我沒有惡意啊,爲什麼我居然會這麼怕一個小女生?”
他反覆自問,幾乎把腦袋想破了,也沒找到答案。無奈之下,只得對楚蓉連起心卦,傳回的卦象卻令他啼笑皆非。他起卦時指定的目標是,探測楚蓉對他有何威脅,然而傳回的卦象竟是一些令任何男人一看就會流鼻血的香豔場景,比如在浴室裡洗澡、或者在牀上脫光衣服**的畫面。
“天啊,這個邪門的城市,難道連心卦都失靈了?”他在心底無力地呻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