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沉默後,奧馬再也沒有出聲,周天星也不在意,繼續在識海中和圓神下五子棋。與此同時,飛碟已經進入朝國領空,在平流層中懸浮徘徊。
地面上,彷彿回到了二戰時代,兩百多公里的戰線上,12000多門火炮同時發威,鋪天蓋地砸向聯軍陣地。這是一場策劃已久的全面攻勢,事前沒有任何徵兆,只因在長達半個世紀的軍事對峙中,裝備相對落後的朝軍基本上已經把軍事分界線以北的上百公里地域全都挖空了,把絕大部分重炮集羣和裝甲部隊都藏在地下掩體中,本來此舉的用意只爲反制美韓聯軍的海空優勢,如今則成了發動全面進攻的最佳前進基地。
相對的,早已習慣了多維協同作戰的聯軍官兵們,在完全喪失制空、制海權的情況下,突然遭到如此猛烈的炮火突襲,馬上就變得不會打仗了。儘管朝軍裝備的蘇制火炮普遍落後於聯軍一個時代,但有時候落後並不意味着捱打,尤其在數量上佔據絕對優勢之時,這種程度的技術差距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這就是世間一切爭鬥的本質,不需要攀比孰優孰劣,只需要看誰能把對方先揍趴下。
在這場爭鬥中,聯軍無疑是先出拳的一方,但他們的拳頭每一次都打在空氣中,數週以來的大規模空襲,最大的收穫只是在戰爭初期把朝國首都炸成一片廢墟,除此之外乏善可陳,反而折損一百多架戰機,海上力量就更不用說了,繼美韓聯合艦隊遭受滅頂之災,日本海上自衛隊又遇重創,一個月前就在釣魚島附近洋麪上損失了好幾艘主力戰艦,毀滅方式也和美韓艦隊如出一轍。儘管事後調查顯示,這兩起駭人聽聞的襲擊事件全都是因爲艦隊碰上了大批預先埋設在海底的沉底水雷,但問題在於。沒有人能搞得清這種水雷的觸發機制,唯一的相關證據只是從打撈上來的水雷破片中發現了一些使用定時起爆裝置的端倪,但也沒有哪個技術專家敢就此作出結論,事實的真相已經完全超越了普通人類的想象極限,最終只能得出一個很無奈的推斷,這是一種中方秘密研製地新式武器。當然。所謂的中國製造,也只能停留在懷疑階段,若真把這種事拿到檯面上去說,不但會使軍方顏面掃地,而且會授人以柄。道理很簡單,沒有真憑實據就貿然指責一個大國政府,也許能夠引起國際社會在一定程度上的同情,但最終是討不到便宜的,除非已經下定決心選擇全面戰爭。否則徒增笑柄。最要命的是,經歷過接二連三沉重打擊的美、韓、日三國都寒了心,在缺乏有效反制措施地前提下。三國海軍都不敢冒冒失失地把艦船派出遠海,天曉得這樣的悲劇會不會重演,至於聯軍中的其餘國家,更沒勇氣派出艦船遠海作戰。因此,在這場戰爭中的聯軍一方海上力量接近於零,而中方也是做戲做全套,北海艦隊並沒有趁機發難去朝海附近轉悠,反而有樣學樣,所有主力戰艦都只在近海作例行巡航。事實上也沒必要去“無人區”耀武揚威。於是,在半島附近洋麪上就出現了一個頗具滑稽意味的場景,地面上和空中都打得如火如荼,海面上卻風平浪靜,交戰雙方各自保持着良好的默契,不動刀兵。
順理成章的,既然聯軍的海空力量全都啞了火,連聯軍指揮部都被周天星來了個乾淨徹底的“斬首行動”,那麼朝國陸軍如果再不發飆地話。就真的是腦子進水了,再加上宋恩橋已經在國內掌控了大局,舉國一心同仇敵愾,這場戰略大反攻也就應運而生了。最關鍵的是,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地發起總攻,其戰役準備工作早在兩週前就緊鑼密鼓地展開了,至周天星混進聯軍指揮部時,一切基本就緒,只欠東風。簡而言之。這陣東風就是絕對制空權。而周天星此前所做地一切,正是爲了取得制空權。
大戰一開。聯軍方面也就顧不上週天星這艘小飛碟了,經過長達兩個多小時的炮火準備,數十萬朝軍裝甲集羣多路出擊,齊頭並進,如同一隻只蓄勢已久的鐵拳,狠狠砸向聯軍幾近崩潰的地面防線。不得不說,即便在現代戰場上,忠實稟承着前蘇聯大炮兵主義的朝國陸軍也是相當強悍的,儘管在武器裝備上落後於聯軍整整一個時代,但上萬門火炮同時發威所造成的震憾絕不是習慣於坐在空調坦克中看小說的聯軍大兵們所能想象的,其殘酷程度也是非同小可地,所經之處盡成焦土。最要命的是,這根本就不是聯軍官兵們熟悉的打法,即便是久經戰陣的美軍陸戰第一師也在第一時間就被打懵了。他們最擅長的並不是捱打,而是在佔據絕對空優的情況下隨時召喚空中火力,再由地面部隊如入無人之境般一干到底。對於地面部隊來說,與其說是打仗,不如說是撿皮夾子打死老虎,而且從來沒有一個美國兵會相信敵軍的炮火能砸到自己頭上,因爲空軍總能在他們還沒有開進戰區前就清理掉敵方的重炮羣和指揮系統,他們所要做的只是大搖大擺地坐在坦克或者裝甲車裡向前進,順便打打那些潰不成軍地散兵遊勇,然而在失去空優而且被敵方炮火壓制的情況下,這仗該怎麼打,基本上就沒人能說得清了。
飛碟艙中,周天星又在和美國總統對話,他依然在喝冰咖啡,同時提議道:“不如我們打個賭吧,總統先生,我敢說用不了十個小時,聯軍防線就會整體崩潰,我願意和你賭這架飛碟,如果你們最新任命的聯軍司令官能撐到十小時以後,我就把它還給美國政府。”
奧馬沒有接口這個無聊提議,只淡淡道:“007先生,請不要忘記,我們還有五百多架作戰飛機,而且我們此前已經得到了中國政府的承諾,中國租借軍不會越過三八線參戰。”
“是嗎?”
周天星輕笑起來,又呷了一口咖啡,裸地譏諷道:“既然是這樣,爲什麼我還沒有看到聯軍出動一架戰機?難道只是因爲擔心一隻小鳥?”
“很快就可以出動。”
奧馬地語氣顯得異常淡定。不溫不火地道:“007先生。你應該知道。儘管我們部署在前線地空中力量曾經遭到比較嚴重地損失。但這並不意味着一隻小鳥可以影響全局。你也同樣如此。一艘最先進地飛行器也無法影響全局。我有一個非常坦誠地建議……”
“等等。”
周天星毫不客氣地打斷他。淡淡道:“我對你地建議不感興趣。我說過。我無意勒索你或者美國政府。因爲我們地力量已經強大到不需要和任何人做交易地地步了。我之所以有耐心和你交談。只是希望你進一步認清現實。不要再做蠢事。我地目地就是這麼簡單。哦。我看到了什麼。總統先生。我不得不說。你很誠實。請繼續保持聯線。讓我們一起來感受美妙無比地空戰滋味吧……”
與此同時。三萬米高空中地飛碟高度急降。向遠空疾掠而去。在它正前方百餘公里處。是一個由數十架各型戰機組成地龐大機羣。他們即將執行對朝軍地面部隊地轟炸任務。
下一刻。十幾道火光從機羣中爆出。同樣數目地中程戰術導彈紛紛脫離機翼下地武器掛架。分從各個方位向飛碟射來。
周天星冷哼一聲。語氣不屑地給出評語:“一幫記吃不記打地笨蛋。”手底下片刻不停。按下某個鍵後。飛碟便在飛行地同時開始了高速自轉運動。這纔是這種新式飛行器地真正強悍之處。當它處於這種自旋式飛行狀態中時。極限航速甚至可以超過三倍音速。比導彈還快。而且在碟身四周每隔九十度就有一臺電磁炮。可以在旋轉過程中全方位發射。不但沒有射擊死角。而且射速極快。只要飛行員願意。其射速和航母上地密集陣近程防空炮相比也不遑多讓。最過分地是。如今控制這艘飛碟地並不是一個普通人類。而是周天星地圓神。根本不用輸入電腦指令。在完全手動地模式下就把那十幾枚來襲地中程導彈一一擊毀。沒有浪費一發炮彈。
這一幕離奇到不可思議的場景幾乎把所有聯軍飛行員都嚇傻了。儘管這艘飛碟是如假包換地美國製造。但作爲最高國家機密以及一種尚未定型量產的試驗型武器,對這些人來說也是聞所未聞的。個個都懷疑是否看花了眼,直到雙方距離已經接近到不足十公里時,方纔如夢初醒,紛紛打出了近距格鬥彈。
然而,高速旋轉中的飛碟對這些呼嘯而來的飛彈恍若未覺,事實上也不必去顧忌這些射速都趕不上自身一半的小蒼蠅,一息之間就扎進了機羣之中。
下一刻,最震憾人心的場景出現了。如果能擁有一雙透視眼,就會看到,數十架戰機中的飛行員們幾乎都在同一時刻白眼一翻,一頭栽倒在駕駛座上。
幾分鐘後,飛碟再次悠閒自得地出現在平流層中,周天星又打開了一罐冰咖啡。
“怎麼樣,總統先生,如果你還堅持認爲聯合空軍擁有空中優勢,我並不介意把你們的五百架作戰飛機全部幹掉。考慮一下吧,是否可以無條件投降了,畢竟那些小夥子都是很優秀地年輕人,沒有必要作無意義的犧牲。”
良久,揚聲器中才傳出奧馬乾澀的聲音:“你代表誰?”
周天星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輕輕道:“我代表聯合國衛隊,不屬於任何國家,因爲我們的成員來自世界各國,其中也包括美國。下面,你是否願意耐心聽我講述一下這個組織的宗旨?”
“請講。”
“我們是絕對的和平主義者,但在必要的情況下,我們也不惜選擇暴力。我們的理想是,讓聯合國成爲世界警察,悍衛正義,維護和平。當然,目前地聯合國體制非常不完善,甚至可以說只是某些大國操縱世界的工具,但是,任何事物都有一個逐漸完善的發展過程。沒有人會去嘲笑一個呀呀學語的孩子,事實上我們正在進行的一切也是一種嘗試。”
奧馬輕輕嘆息着:“好吧,007先生,下面讓我們來談一些具體內容,你們要如何才能停止敵對美國的行動?”
“很簡單,美國放棄全球霸權。退出北約,當然,這件事你說了不算,但是,如果你有足夠地誠意,我們並不介意和現任美國總統進行某種程度的合作。”
奧馬笑了,聲音變得頗爲愉悅,似乎一點都沒有處於下風的自覺,慢條斯理地道:“關於無條件投降。是我們不可能接受地。你應該非常清楚,007先生,戰爭並非朝夕之事。朝國地綜合國力不可能和整個北約正面抗衡,即使失去了海空優勢,我們也不會輸。”
“是嗎?”
周天星冷冷一笑,寒聲道:“那麼我們並不介意在全球範圍內摧毀所有美國海空軍,也許還可以考慮襲擊美國本土,總統先生,我猜,經過這場戰爭,你的政治生涯已經走到盡頭了。但是,你仍然必須對這場非正義地戰爭負責,坦率地說,在你卸任前,我們會安排一次刺殺行動,這不是威脅,只是一個善意的提醒,希望你能妥善安排後事。”
那頭傳來粗重的喘息聲,很顯然。奧馬終於被激怒了,他冷冷道:“沒有人可以威脅美國總統,你們將付出代價。”
“是嗎?”
周天星肆無忌憚地大笑,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別逗了,奧馬,美國總統是什麼,只是某些家族的工具而已,需要我把你和摩根家族的真正關係公佈於世嗎,二十三年前。你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律師是如何取悅摩根家那個老女人的。我這裡一一記錄在案,需要我念一段你當初寫的那首肉麻情詩嗎?”
“狗屎!”
美國總統首次爆出粗口。如同一條被踩了尾巴地狗,氣急敗壞地咆哮:“你是個惡棍,垃圾,婊子養的……”
毫不猶豫地,周天星切斷了通話,搖頭嘆道:“唉!也怪我不好,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這種事抖露出去,叫人家臉上哪裡掛得住。算了,先把戰場清理一下再說吧。”
一個多小時後,周天星又接連幹掉了兩批聯軍戰機,同時用電磁炮炸掉幾處防空導彈陣地,並不是那種沒品味的狂轟濫炸,而是直奔導彈發射車,一發炮彈都不浪費在其他目標上。雖然這種電磁炮地設計用途只是用於空戰和反導,但也並不妨礙周天星用它來進行對地攻擊。還是那句老話,在他手中,幾乎任何專業武器都不會只侷限於常規用途,只要他願意,隨時都能化腐朽爲神奇,變出新花樣。當然,能夠用炮彈攻擊專業防空車輛,主要還得歸功於這種電磁炮遠超各類防空導彈的射速,再加上神念提供的精確制導,根本無法攔截,防不勝防。
同一時刻,漢城市區某處地下工事中,正在召開一場別開生面的軍事會議,會議的主持人是韓國三軍總參謀長,也是目前在這座城市中最高級別的人物。早在一個多月前,這座城市就被朝軍的直瞄火炮轟成了一片廢墟,以至於包括現任總統在內的絕大部分政府機關都撤到了大後方,如今在城中留守的官方人員中,絕大部分都是軍人。
“砰!”
隨着一聲清脆地槍響,一位大腹便便的陸軍上將眉心中彈,一聲不吭地仰天就倒,皮球般重重摔在堅硬的石板地上。名年青少校緩緩收起手槍,面無表情地轉身並腿,向同樣一張撲克臉的總參謀長立正報告:“將軍,金部長已被就地處決。”
總參謀長微微點頭,那人便知機地退向屋子的一個角落,那裡是十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個個平端突擊步槍,黑洞洞的槍口分別指定總參謀長身前二十來個將官。
“先生們。”
總參謀長陰森的語調回蕩在空氣中,鷹隼般銳利的眼神緩緩從各人眉心正中掃過:“還有誰不願意執行我地命令,請在三十秒內發表不同意見,否則就意味着默認。”
“我……”
一名中將剛剛邁前一步,總參謀長就刷一下拔出手槍,親自操刀,對着他健碩的胸膛連開三槍。血花崩濺,會議室中又增加了一具屍體。
“還有誰?”
總參謀長的面容忽然變得極其猙獰。目光逾發陰冷,森然道:“我不想浪費時間,不願意加入的,請踏前一步。”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淌着,不多時,幾乎所有人都耷拉下了腦袋。再也不敢和這凶神惡煞對視。
總參謀長露出滿意的笑容,提着手槍揮舞了一下手臂,馬上進來兩個扛着攝像機和聚光燈地人,在屋中擺開了架勢。
總參謀長收槍入懷,換上一副無比沉痛的表情,端坐椅上,對着鏡頭侃侃而談:“各位國民,本人謹代表軍方全體將領宣佈,我們認爲。目前正在進行的這場戰爭是非正義的,是由美國意志操控下地一場深重災難,我們強烈倡議。交戰雙方必須立即停火,儘快回到聯合國框架下……”
數小時後,正在平流層中吃巧克力豆地周天星再一次接收到了從美國本土發來地信息。
“007先生,我想我們必須認真談談。”
奧馬總統一開口就展示出極大地誠意,彷彿兩人曾經是多年的老友,用異常熱絡的口吻說道:“我國政府希望能夠儘快在半島實現全面停火,我們熱忱希望聯合國衛隊能在其中發揮關鍵性作用。”
“等一下,先生。”
周天星翹着二郎腿,慢條斯理地道:“聯合國衛隊的職責並不是協調各方進行停火談判。事實上我們只是一個連聯合國都不承認的非法組織,難道不是嗎?”
奧馬淡淡道:“007先生,我並不認爲我們之前的談話只是朋友間的閒聊,你們已經展示了足夠的實力,我不得不承認地是,在半島問題上,美國已經喪失了主導地位,現在,我們只想體面地離開。不會附加任何條件,這就是我的誠意。”
“是嗎?”
周天星毫不掩飾輕蔑,冷笑道:“坦率地說,總統先生,如果在幾小時前,我或許還會被你的誠意打動,但是,現在你已經沒有任何籌碼了,還有什麼資格和我談體面?”
他頓了頓。稍稍放軟語氣道:“我現在只能保證一件事。在美軍完全撤出西太平洋前,我們地組織依然會持續不斷地發動各種形式的攻擊。包括刺殺貴國政要。”
那頭沉默良久,傳出奧馬輕輕的嘆息:“你知道,有些事我可以決定,有些事我不能決定。”
周天星笑了,用教訓小學生的口吻道:“力量有多大,責任有多大,雖然你不能改變一些事實,但是可以改變形象。我相信以你的口才和煽情能力,轉型當一名反戰鬥士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不是嗎?另外,我必須再次澄清一個事實,聯合國衛隊不代表任何國家或團體的利益,只代表和平和正義,雖然看上去我們的做法很血腥。”
“我們可以撤出半島。”
奧馬忽然斬釘截鐵地道:“條件是這艘飛行器,以及互不侵犯的保證。”
周天星又開始大笑,笑得連連咳嗽:“總統先生,你地幽默真讓我吃驚,百萬朝國大軍兵臨城下,韓方將領剛剛發動了集體政變,你們已經無路可退,唯一的結局只能是被全部殲滅,這種時候你居然跟我談撤軍,別逗了,就算我們不出手,朝國人也不會放過你們。對了,採訪一下,據說今天紐約股市一開盤指數就狂瀉百分之二十,已經強制停盤,不知道你對此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