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慕白對韓氏無可奈何,又想着:反正這事結果未知,也許楚家不會應允說不定,且到時候再來想辦法對付吧而秀菱那邊,經過苦思冥想,她已經找出了一個對策,來回絕楊國平的提親。
基於楊顧兩家的交情和利害關係,是不可以直言回絕的,因此秀菱找着顧守仁和李氏撒了一通嬌,再一本正經地說:“爹,娘,楊伯伯的提議,我仔細想過了,咱還是回了吧”
顧守仁正在吸旱菸,聽了秀菱的話,拿着旱菸竿磕了磕,這纔看着秀菱說:“你母親上次就和我議過了,若是你不願意,咱家自然得回了楊家。只是我爲難着,到底怎麼對你楊伯伯開這口呢?真回絕了人家,那不是打人家的臉嗎?”
李氏在邊上連連點頭:“正是哩楊老闆對咱家那是沒話說,生意場上不虧了他,涼粉生意哪就這樣紅火啦?我本來還以爲,秀菱應該不會有啥不樂意的,沒曾想她居然就不願意”
說着話,顧守仁和李氏對視了一眼,頗有些想不通的感覺。照理說,能嫁入楊家不錯啊這楊家家境好,楊國平是個八面玲瓏,且與人爲善的人;而他的兒子楊紹文眼瞅着越大越懂事,據說讀書也很用心,又一表的人材,哪裡就不好啦?
可是他們也知道,秀菱年紀雖小,頭腦極爲聰慧,比大人還要有主意。顧家若不是靠了她,根本不會有如今的好日子她若是不願意的事,自己雖然是長輩,又哪裡好強迫她呢?
遂了秀菱的心,卻又得罪了楊國平,這纔是顧守仁和李氏有些擔心的地方。
沒料到秀菱胸有成竹地甜甜一笑:“爹,娘,你們不必擔心,我有個法子,既回絕了楊家,又不得罪楊伯伯,你們說可好?”
顧守仁有幾分驚喜地說:“真的麼?秀菱腦瓜子就是好使,快說說,到底是個啥辦法?”
秀菱安慰地拉過李氏的手說:“其實很簡單,就是拿我的身世來做文章。我聽李美雲詳細說道過,我爲何會被譚家丟棄的真實原因。楊家算是有根基的人家,他會願意自己選定的兒媳,是個剋星嗎?”
李氏一聽之下,臉色有些變了,她當然清楚秀菱被譚家扔出來的內幕。當時算命先生說,秀菱不但克父克母,而且日後還會刑夫克子如果將此話告知楊國平,不用說,他一定會有深深的顧慮。因此而放棄與顧家的聯姻,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可是,秀菱這樣的命格傳了出去,還有哪家人敢上門求親,還有哪家男子敢娶秀菱過門?
顧守仁呆呆地看着秀菱,他早巳把這件事情拋到了腦後,此刻經秀菱提醒,方纔想了起來。他一直把秀菱當作親生女兒看待,很多時候根本憶不起秀菱曾經被譚家丟棄的原因。
而此刻與楊家談婚論嫁,這事兒其實是不能瞞的,特別是憑楊家和顧家的交情。因爲要是瞞下來的話,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被楊國平探知了;又或是楊家將來有什麼風雲不測,那豈不是要怨恨秀菱和顧家了?試問秀菱還能在楊家立足嗎?顧楊兩家更要鬧出矛盾來哩顧守仁心情複雜地咳嗽了一聲,轉頭看了看李氏。李氏擔心地說:“秀菱,你不說,娘幾乎忘了這回事只是,對你楊伯伯提了,楊家的親事會取消不假,可你日後怎麼辦呢?”
秀菱也知道在那個時代,絕大多數的人還是很相信算命啊,命相啊這一套的。她是個剋星的名聲若傳了出去,不要說楊家不敢要,別的人家哪裡又敢要啦?
不過她一點也不在乎。姐現在才幾歲呀?這麼小,暫且不操心這些事情啦且讓姐專心致志地賺錢,等姐成了豪門,來個選婿大會,哼不信沒有人敢應徵所以秀菱很淡定地搖着李氏的胳膊:“娘,兒女自有兒女福,你不必擔心。我在想,將來如果有人不在乎這個,還是一門心思地對我好,這個人才是我要選的人哩”
她突然就想起了趙華,當初秀蓮臉上留了疤,祝君好沒有留下片言隻語,就這麼打了退堂鼓;而趙華卻看重秀蓮的爲人,並沒有把這疤放在心上,所以到最後,是條件不怎麼好的趙華,抱得美人歸從這裡亦可看出,趙華,纔是真心待秀蓮的人,也是秀蓮可以託付終身的良人那麼,屬於自己的良人,卻在何處?
李氏摸了摸秀菱閃着烏黑光澤的頭髮,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怎麼可以不擔心呢?這丫頭根本不瞭解一顆爲孃的心啊只要是自己的兒女,哪怕她長到八十歲,在爲孃的眼裡,就還是孩子,還要爲她謀算,操心呢但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看樣子不這樣和楊家交待,都說不過去啦如果說早沒有想到的話,還情有可原;而現在再不告知楊家關於秀菱的真實身世,那就是存心隱瞞,妄圖矇混過關將來楊家一旦得知,肯定會鬧出一場事來,而且還佔着理兒顧守仁和李氏同時想到了這點,他們又對視了一眼,心情不由自主地沉重了起來。但他們都是實在人,還是在心裡決定了,秀菱的身世,是必須告訴楊國平的顧守仁半晌開口說:“秀菱,你的身世,我會照實和楊老闆說。至於日後怎麼樣,咱們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就不信,我這麼好的閨女,還會沒人中意?”
秀菱嗯了一聲,反正她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屬於她考慮的範疇了所以她笑着說:“讓爹孃費心啦,我去忙自個兒的事情吧”說着就退了出去。
顧守仁就和李氏商量了半晌,斟酌着到底該怎麼和楊國平說。兩個人心裡都已經明白,這下子不用擔心楊國平會因爲被拒,而惱羞成怒了可是秀菱的日後,會不會因此走得越發艱難呢?
當楊國平聽到顧守仁的述說時,非常驚異地睜大了雙眼:“會有這種事情?如此說來,秀菱不但不是顧兄弟的親生女兒,並且還是因爲命格過硬,而被親生父親丟棄?”
他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心裡驀地充滿了失落,他的如意算盤就如此落空了嗎?這樣的商界奇才,卻有那樣奇怪的命格,不但克父克母,甚至將來還會刑夫克子?
難道就因爲秀菱有這樣硬的命,她才具有了這樣的才能嗎?可是,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呢?就算自己不在乎,他的老母和妻子,肯定是無法接受的再說了,他只有這樣一個獨子,看得象命根子一樣重,哪裡敢冒這樣的風險啊?
可是眼睜睜地看着秀菱不能爲楊家所用,楊國平感到說不出來的惋惜。他還試圖詢問個究竟:“顧兄弟說的是真的嗎?爲何之前從未聽你提起過呢?”他是個老狐狸,害怕顧守仁不想應承自己的親事,纔想出這樣一招來。至於顧家爲什麼要拒絕自家的求親,他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顧守仁鄭重地點頭:“這樣的事情,我怎好拿出來開玩笑?若如此,我豈不是有可能毀了秀菱的一輩子?如果楊老闆懷疑我說的不是實話,不妨去打聽打聽,便知真假 秀菱出自縣城譚家,而譚家算是個大家族,這件事情肯定會有知道內情的人。楊老闆真有心挖出真相,我想應該是有辦法的”
看着顧守仁滿面的誠懇,楊國平連連搖手:“不不不,我並不是懷疑顧兄弟的話,而是實在太過震驚,纔會有此一問。我沒料到 ̄竟會如此”把他的全盤計劃都攪亂了顧守仁接着說道:“楊老闆也知道,這樣的事,我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對您提起呢?加上年歲久了,若不是蒙您眷愛秀菱,以至於提到兒女親事上頭,連我自個兒也忘記了有這麼一回事啊”
嘆了一口氣,他又說:“其實在我心裡頭,雖然高攀,也是巴不得楊顧兩家能結爲秦晉之好的可是,此事事關重大,我又哪裡有膽子藏着掖着瞞着,不使楊家知曉呢?這不是騙人嗎?我實是做不出來那樣的事”
楊國平感動地近前一步,拉住了顧守仁的手說:“我曉得自己不會看錯人的咱們即使成不了親家,但始終是好兄弟,一輩子的好兄弟唉,秀菱怎麼會生成這樣一個命格,實在是令人可嘆。我向來器重她,覺得她雖是**,卻連好些七尺男兒都比不上她,若小兒有幸得她爲妻,真是祖宗修來的福德。沒料到,好端端蹦出這件事情來,叫我,唉,叫我惋惜極了”
顧守仁聽楊國平的意思,兩家的兒女親事,就這麼沒戲了,雖是意料之中,也是自己的目的所在,卻還是搖着頭苦笑了一下,無話可應叫他說什麼好呢?楊國平只有這麼楊紹文這麼個獨養兒子,他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寶貝自個兒的獨生子,又有什麼錯啦?他的秀菱啊,日後到底該怎麼個收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