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條件

光頭大漢見白霖接連受挫,冷冷道:“哼!堂堂風炎宗,先是大長老不顧規矩出手相阻,現在又不知從哪裡找來個臭丫頭幫忙,說出去,就不怕被白楓山脈同仁們恥笑嗎?”

“此言差矣。”風炎宗宗主楊範,那迎風站在青鸞脖子上的男子淡笑一聲,而此刻,在他體內,奔騰不休的靈力一瞬間驟然加快,青鸞立即哀嚎不止,像是被山嶽所壓,龐大的身軀往石臺直墜而下,在即將落地時,身子砰然縮小,又變作一人之高。

楊範飄然落在石臺上,在他落地的時候,風炎宗那排石椅前方中央的地方,岩石如有生命般的蠕動着,向上隆起一尊高大的石椅。

他落在隆起的石椅上,說道:“嵐兒不是什麼“哪裡來的臭丫頭”,她就是風炎宗的弟子。所以說,我風炎宗並沒有違背什麼規矩。”

吳凡嘴角一抽。面前的慕嵐看着他,冷淡道:“你有意見?”

“哪裡有意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哈哈。”吳凡在背後緊緊捏着自己的手。他背後的趙箏瞧見他的小動作,忍不住撲哧一笑,掙扎着站起來,道:“多謝了。”

“哪裡哪裡。”吳凡笑起來。擺擺手,讓趙箏不要在意。

“吼!”白霖低聲咆哮。一縷縷的黑色煙霧,從他的雙眼裡冒出來。

光頭大漢臉色凝重,他知道白霖已經到了極限,再不將“眶牛”重新封印,白霖的神志就會被“眶牛”那股狂暴無比的力量衝散,徹徹底底的淪爲野獸一般的存在。

“好個風炎宗,此次是我們敗了。”光頭大漢極爲不甘的握了握拳。他擡頭看去,卻發現風炎宗的宗主竟是一臉凝重的表情。

“你們,好大膽啊。”楊範眉頭擰起。

光頭大漢不快道:“我是想佔你太初峰。但這拜山,是白楓山脈自古就有的規矩,我青宗此次輸了,那就是輸了,你又何必出言相譏。”

楊範苦笑,道:“你以爲我說的,是這件事嗎?風炎宗八百年來,何曾在意過一次拜山。”他帶着一絲憂慮,看向那伏地嘶吼,全身不斷溢出黑色煙霧的白霖,繼續道:“我說的,是這個你們來風炎宗挑戰的倚仗。”

光頭大漢道:“你什麼意思?”

楊範收回目光,彷彿不忍再看那非人非獸的白霖,只道:“你們真的以爲,憑他的肉體,就能封印這在靈榜上列名的“眶牛”嗎?”

光頭大漢見他一語道破白霖體內的秘密,也不驚訝,冷笑道:“我自有我的法子,不勞費心。”

楊範冷哼道:“你倒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你,是沒見過靈榜之靈的真正實力吧。”

光頭大漢沉默,他發現這“眶牛”時,不知爲何,這“眶牛”正處於異常虛弱的時期,正因如此,他才能使秘法將其封印在白霖體內。

楊範淡淡道:“你可知道,這“眶牛”正不斷恢復着實力,你弟子的肉身,快要封印不住了。”

光頭大漢不信,他手掌伸出,一尊玉石打造,巴掌大小的鼎,顯影出來。玉鼎迎風而漲,飄浮着倒扣在白霖頭頂上方,一道道的燦爛光束,自鼎**出,落在白霖身上。

光束過處,黑色煙霧如殘雪般消融。幾個呼吸間,那瀰漫在白霖周圍的黑霧,便是散的乾乾淨淨。本來不斷掙扎着的白霖,也終於是不再動彈。

“倒還有點手段。”楊範看了看那銘刻着古老紋路的玉鼎,旋即嘆道:“但要降伏“眶牛”,卻還不夠啊。”

光頭大漢正欲反駁,只見那平躺在地的白霖,皮膚如同乾枯的土地般裂開,片片掉落,但在他皮膚下,並不是想象中的血肉,而是一團漆黑的,不斷扭曲變化着形狀的似煙似霧的物質。

——他的身體,竟似已被這團煙霧吞噬侵佔,只剩下薄薄的一層皮。

吳凡忽然聽到一陣陣無聲的吼叫。

——這本來是矛盾的,那團煙霧並沒有發出聲音,但吳凡卻又極爲清晰的聽到了,彷彿腦海深處發出的,震耳欲聾的吼叫。

漆黑的煙霧猛然掙脫白霖的皮,變幻成一頭虎頭牛身的模糊靈獸。黑霧升騰間,那玉鼎光芒飛快的暗淡下來,最後竟是完全失去光澤,縮小到巴掌大小,從空中掉了下來。

“眶牛”仰頭長嘯,狂風四起,黑雲避日,雷霆大作,天地變色,方圓百里的靈氣像潮水般的涌來,注入它的體內,原本模糊的身子,逐漸的凝實。

光頭大漢臉色蒼白。

楊範悠悠道:“青宗的修靈者,若是等“眶牛”恢復實力,恐怕第一個找的就是你們青宗吧。”

光頭大漢自然明白,這“眶牛”既然名列靈榜,而且是靈獸化作的靈,肯定有着不弱於人類的智慧,等它恢復過來,又怎麼會放過趁虛將它封印的自己。

楊範淡淡道:“我勸你們還是趁早動手,等它完全恢復,莫說你青宗了,怕是整片白楓山脈,都要被它弄的天翻地覆。”

吳凡瞧着“眶牛”引動的天地異象,嚇得忍不住後退半步。慕嵐輕飄飄瞥了他一眼,道:“你怕了。”

吳凡挺起胸膛,底氣不足的道:“哪有。”

慕嵐冷笑一聲,道:“我可不希望我的未婚夫,是個連風雷都怕的膿包。”

吳凡硬撐着道:“你放心便是。”

慕嵐冰冷的眸子,第一次出現柔和的神色,她湊到吳凡耳邊,輕輕道:“就是因爲不放心,我纔來這裡的啊。”

吳凡冷汗直流,他太瞭解慕嵐了,倘若她一直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那倒還好。從小到大,只要她突然對誰溫柔起來,那麼這個人,就一定要遭殃了。

慕嵐沒有讓吳凡失望,她接着耳語道:“從今天開始,你就不要想過好日子了,還有一年,吳家選少族長,我的丈夫,可一定要是未來的族長才行。”

吳凡面如死灰。

風雷聲中,“眶牛”身子不斷拔高,佔據了大半的石臺,那原本極爲高傲的青鸞,縮着頭,躲在青宗石椅後,不敢有絲毫異動。

那光頭大漢與另外兩名長老對視一眼,終於是下定決心,手掌平推,靈力噴薄,三人的靈力交融着,化作一尊靈力巨鼎,將“眶牛”籠罩而進。

眶牛奮力掙扎,碗口粗細的雷霆,一道道擊在靈力巨鼎上,鼎面立即出現無數裂紋。青宗的三位長老狠下心來,靈力匯聚,修復着不斷破損的巨鼎。

靈力巨鼎破碎,而後又被修復,堪堪維持。

大量的靈力輸出,以光頭大漢的修爲,也是略有不支,他臉色發白,沉聲道:“風炎宗的修靈者,還望出手相助。”

楊範卻是懶洋洋閉上眼,道:“你青宗惹出來了亂子,我爲什麼要去管。”

光頭大漢知道楊範不肯白白幫忙,但“眶牛”的實力太強,光憑他們三個長老,根本無力降服。他渾身涌動起精純渾厚的靈力,灌輸到瀕臨破碎的巨鼎上。然而,這股靈力剛剛將鼎面七八道裂紋修復,下一刻,無數道銀色雷霆,彷彿從天而降的利刃,轟擊在巨鼎上。幾道更加寬闊的裂縫,顯現了出來。

光頭大漢咬着牙,喊道:“楊範宗主,還望不計前嫌,出手相助。我青宗從此欠你一個人情。”

楊範瞧着三個青宗靈力漸竭的長老,笑道:“要我出手相助,也不是不行,我也不要你的人情,只是你們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光頭大漢呼吸急促,與眶牛直接相抗,靈力消耗實在太大,他一面維持着靈力的輸出,一邊道:“是什麼條件?”

楊範端坐於高大的石椅上,說道:“這條件,就是降服‘眶牛’之後,這‘眶牛’,要交給我風炎宗來處置。”

光頭大漢暗道:還以爲你有什麼條件,看你的修爲,也並不比我強過多少,我既然不能煉化它,難道你就有十足的把握?嘿嘿,這“眶牛”若不被徹底煉化,始終是個極大的隱患。你硬要拿去,日後重蹈我青宗覆轍,可就怪不得我了。

——他只當“眶牛”是個燙手的山芋,巴不得甩脫。裝作一副肉痛的表情,只道:“只要是能助我降服,這‘眶牛’,就給你風炎宗了。”

“既然答應,我便助你一臂之力。”楊範自石椅上緩緩站起,沉聲道:“青宗三位長老,加固靈鼎。”

那三個長老低喝一聲,體內靈力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靈力如潮水,將巨鼎浸沒,三人傾力而爲,巨鼎霎時光芒大勝,空中翻涌的黑雲,似也被沖淡了幾分。

楊範雙手結印,環繞在他周圍的靈力,一絲一縷的遊動着,往下方的太初峰劃去。片刻之後,他掌心光芒凝聚,化作一枚火紅色的玉簡。楊範心意一動,天地靈氣壓縮成利刃,割破食指。一滴精血落在玉簡上。

就在這時,雄偉險峻的太初峰竟是顫抖着兩邊分開,彷彿被一把無形的開山神斧生生劈成兩半。

山體移動,巨石滾落。吳凡走到石臺邊上,俯身看去,只見滾滾煙塵中,一道紅光從分開的山體底部慢慢飛出。下一刻,熱浪撲面而來。吳凡來不及躲避,臉色通紅,汗如雨下,活像只被蒸熟的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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