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元栩的父親,最喜歡的就是她彈這把無弦之箏。那時候,他們多麼的情深意切,可是,到底那個男人選擇了權利飛昇了自己。
赫連夫人其實從沒有真正的恨過他,這幾十年的堅持,不過就是不甘心,一定要去親自問問那個人。
如果一切重來,他的選擇還會不會是那至高無上的權利。
赫連夫人的心思被回憶塞擁,有下沒下的撥着琴絃,音不成調,可見彈箏之人,心裡十分混亂。
“孃親也有這樣不安心的時候嗎?”赫連元栩的聲音清冷冷的響起來。
赫連夫人赫然一驚,有些蒼惶的看向突然出現的赫連元栩。他的臉色是如此的冰冷,就如同九百年前,她硬生拆散沫沫和他時的表情。
赫連夫人的心猛然一刺。她有做錯嗎?
她沒有。她體會過那種無聲無息就失去愛情的痛楚,所以她此時將穆嫄與赫連元栩的情絲斬斷,也算是爲穆嫄好。
她的兒子,是一定要飛昇的。
那麼,穆嫄與元栩,也一定是要分開的。那時痛,不如這時痛。
“栩兒。”赫連夫人輕輕的喚了一聲。
“你找過小嫄。”赫連元栩直抒來意。
赫連夫人微微垂眸,看着自己保養得極好的玉手,輕輕的挑起一根光弦,低淡的說道:“栩兒,我做了你三世孃親,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爲了你好。
你是一定要飛昇空幻城的,所以塵緣早了,對穆嫄,何償不也是一種解脫。難道你要她像孃親一樣,突然就迎來了離別之苦,痛不欲生嗎?
若不是知道腹中有了一個你,孃親只怕早已不在人世。”
赫連元栩靜沉不語,只是表情依舊冰冷。
“希望你也能明白穆嫄一片苦心。”赫連夫人擡眼看他,赫連元栩的表情刺得她心疼。可是隻要爲了兒子好,她受多少委屈都無所謂。
赫連元栩沉默一瞬,什麼話都沒有再說,只靜靜的轉過身離開。白衣如浪,在微風裡時卷時舒。
他的身影依舊那麼高大霸厲,只能令旁人膜拜。可是赫連夫人卻從那份雄霸天下的氣度裡,看到一絲淡淡的寂傷。
她的心,微微的緊了緊。但隨之,她便沉睿了表情。
高手,從來不都是不可一世,孤獨寂寞的嗎?所有的一切,都大不過他的飛昇之途。
石室,密不透風,與世隔絕。
黑暗裡,赫連元栩眸若星光,有着深沉而閃亮的光芒,一襲白衣,在黑暗裡也瀲灩也一種清冷盈潤的光芒。
他靜靜的坐在室中心的一個圓盤之上,淡淡的白霧從四周緩緩升起,在黑夜裡飄嫋如最嫵媚的女子。
他手一揚,面前便懸浮一面水晶鏡。
穆嫄正跳下吉祥,與單淳宥古玥一起登上芙蓉山。她的臉上揚着一絲明燦的笑容,可是他卻看穿她眼底深處的落寂。
赫連元栩嘴角淡淡的揚起笑意,水晶鏡在他面前消失,一切又都陷入了黑暗了。
他的沫沫,他的媛媛,他生命中三生三世的女子,他從不相信她會真的離開。
赫連元栩平氣結訣,沉定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