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看這一匹如何,乃是靈州本地的良駒。四蹄健步如飛,絕對的速度,在森林中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依舊得不到肯首,搖着頭。
慕容神樂很失望,馬匹種類雖全,但是,都不是她鍾情想要的哪一個。
莊嬤嬤扶着她,徑直往前走去。御馬監也沒辦法,但是,也擔待不得趕緊去爲其他宮人小主選馬。
“娘娘,那些都不成麼?”
“那裡面不是沒有良駒,其實是有一隻的,赤兔寶馬!赤眼長鬃,身驃體壯,肌肉結束勻稱,乃是難得的良駒。不過,御馬監不會將它給本宮的。”
“那他給誰?”
她抿嘴嫣然一笑,再不多說了,答案已經很明白了。
馬廄的後面是封閉着的馬廄,比起之前敞亮的馬廄,這裡簡直就是貧民窟。各種馬匹拴在一起,槽裡的草料也是稀少而且低廉的。
慕容神樂看着這一幕幕,總覺得分外的熟悉,這不就是後宮活生生的寫照麼?一牆之隔,差之千萬裡。
神樂細細看着每一匹馬匹,它們的品相多是低矮殘廢的,不然,也不至於淪落在此無人看管的破爛馬廄。
倏然,神樂的眼睛一亮,閃閃發光。
“它!我找到了,就是它!”
莊嬤嬤順着方向看去,頓時心中打顫。這裡的馬匹本就算是次品,而神樂所指的那一隻更是次品中的殘品。身上多處腐爛,尾巴和背上的鬃毛也稀稀拉拉的掉落的沒幾根了,身材很瘦。唯一算的還好的,就是四肢健全。
這……這……可怎麼好呢?真是越來越不能理解主子的所作所爲了。
“來人!”
“奴才在!”
“去把那一隻給本宮拉出來!”
馬倌面色頓時顯露出難堪,眼角的餘光瞥了那馬一眼。抱拳推辭道。
“回皇后娘娘,那馬匹脾性倔得很,還頑劣,這大半年來不知踢傷了多少人。奴才不敢呀,也請皇后娘娘珍重鳳體換一匹吧!”
它的目光決絕,因爲不肯屈服,它的頭顱高昂,因爲從未放棄低看過自己,即便活在如此落魄的馬廄,備受折磨也從未放棄過生命。如果有這樣高傲桀馴的良駒,那就是我的目標。
“很好!很好!如此,很好!”拍手鼓掌,馬倌聽着心裡直打顫,心想:難不成皇后娘娘的眼光當真如此獨特!
不嫌棄馬廄的髒亂差,慕容神樂徑直往前走。馬兒受驚嘶鳴着。
然而,那匹馬動也未動,目光冷冷的逼視着她。
毫不猶豫的解下繮繩,神樂牽着繮繩分離拉車,可是它動也未動,前蹄刨地。
神樂冷眼一笑,心道:這馬兒還有點脾氣,看來得使出一些手段了來了。
“本宮還不信,馴服不了你!”
“嚯!”
金燦燦的火球四射,馬廄地上和槽中的稻草鬨然燃照,順着木杆沖天的燃燒,不過瞬間就形成沖天的大火。馬兒嘶鳴着,扯動着繮繩,從馬廄中四散逃離。
於是乎,庫爾勒皇家狩獵場出現了這樣詭異的一幕,一些殘馬瞎馬病馬統統從狩獵場奔騰而過,捲起陣陣的灰塵。
沖天的霍然荼荼燃燒,形成巨大的火舌,如一尊噬人
的巨大血骷。
馬兒,立在那一動不動,黑亮如寶石般的的眼中映着大團大團的火焰。而她,就站在它的面前對之對視。脣畔揚着邪魅張揚的一絲微笑。
“馬兒,本宮要定你了!”
“嘶……”驚天長鳴,似乎是對她的蔑視和反抗。
“呵呵,是騾子是馬總要牽出遛遛。”
一道疾影從眼前飛騰,足足奔騰一丈高。它靚麗的駿影在烈火熊熊的焚廠簡直就是一道極美獨特的風景!
呵!不會錯,這纔是你真正的風采!
這邊狩獵廠還未平息,只見一匹馬如發了狂一般嘶鳴着奔馳着而來,御馬監面色大寒,趕忙排除最得力的馴馬師去緝捕逃散的馬匹,並忿恨恨發誓要好生“修理”它們這羣廢物。
十幾位馴馬師穿着勁裝,有的徒手狩馬,有的拿着套馬杆不過半盞茶的時間逃匿的馬兒竟然抓完了,只剩下一隻身材消瘦渾身潰爛的棗紅色馬駒。它被圍在中央,馬鳴咴咴,恍然間如夢迴春秋,置身金戈戰壕的戰場。
衆人齊使力,簡直是圍成了一張天網。馬兒前蹄踏地,雙腿微曲,積蓄着力氣。
“啪”一道越影,前蹄踏在其中一匹馬的頭顱上,奔騰而出。
那姣好的魅影,當真驚豔不少人。
“你們統統都退下!”聲音從衆人身後傳來,悠揚的、輕狂的。
一道姣好邪魅的少女倩影款款走來,每一步都搖曳着風情,然而,她的目光不曾施捨給任何人,注目只有一物,馬兒。
“本宮的所選的良駒何時需要你們此等廢物動手,本宮親自來!”
她冷冽一笑,玉手直指着它的眼睛。
“你,逃不掉的!”
馬兒疾聲嘶鳴,雙蹄飛騰。熾烈的雙眸,瞪的大大的。
此時的風,吹拂着草地沙沙作響,除此之外,任何人的言語都卡在的喉間,還沒說出只見血紅色的馬兒飛馳,快如閃電。不曾想,這樣一匹瘦弱不堪的馬駒能跑出這樣流線完美的身影。
慕容神樂站在那動也不動,梳起的發瀑盡情的飛揚着。
蹄下無眼,馬上有心,慕容神樂如何躲閃?
眼看有力健碩的雙蹄就要踩踏胸口上,這一下去,可不是斷幾根肋骨那麼簡單的了。只怕,胸腔都要壓碎。
“娘娘,危險!”莊嬤嬤不禁大急。
那一刻,不少人遮住了眼睛,怕看到血粼粼的畫面。
也有不同的是,氈房正襟危坐的火流雲眯着眸,注視着前方,一杯烈酒一飲而盡。嘴上揚着似有若無的弧度,暗道:“好膽識!”
馬蹄高昂,馬嘯聲然,撕破長空。幾乎是同一剎那,神樂旋身,一條束腰的絲帶赫然在手,馬兒跨過一瞬,蘇沐彎身抱住了馬腹,雙腿也夾緊了馬腹,墜在馬肚子下面。
馬兒受到了累贅瘋狂的甩動着身軀,神樂扣着手,連牙齒也一併用上咬着馬匹的鬃毛死死不放。
場內忽然陷入了不可抑制的地步,神樂趕緊抓緊時機將絲帶拋出去,繞過馬脖子另一端也控制在手中。
神樂的眼中忽然閃現出一絲精光,當即,放下雙腳輕輕點地,騰一下飛身而起,架在了馬背上。
一切,都只在一瞬間,
衆人驚呼的聲音,都哽在了喉頭之中。
雙手束着絲帶,絲帶乃是天蠶絲所織制而成,堅韌不已。以絲帶作爲繮繩,扼住馬的脖子。雙腿緊緊夾着馬腹,好一副,颯爽英姿的烈女英姿。
“籲……”
馬兒狂奔着,腳步逐漸放慢下來,終於是安生了,腳步逐漸停了下來。慕容神樂翻身下馬,抱着它的頭顱。
“你就叫追命”好不好!”
“嘶……”
它蹭着她的臉龐,哪還有剛纔的烈性。強者,需要征服才能讓它甘心臣服。衆將士不禁心中感嘆:此女,好生手段,竟有馴馬之凜然!
神樂嫣然一笑,拍了拍馬背,將莊嬤嬤喚來待追命去吃一些草料,補充補充體力。
這一遭下來,渾身冒汗,猛灌了幾口冰水,頓覺神清氣爽。
“皇后的眼光果然是得天獨厚!”
“不管是人也好,獸也好,它們的眼睛不會騙人。”
有的人披着光鮮亮麗的衣衫,未必骨子裡是高高在上的,有的人口不擇言說着下流不堪的瘋話,未必他的骨子裡是低賤卑微的。
她眯着眸,遠遠盯着草場上歡食的追命,不覺掛着笑容。又道:“人生總免不了不如意的時候,就連皇上之前不也只是個質子。何況是追命呢?馬兒和人也是一樣的,需要一個慧眼識才的伯樂,纔不至於被湮沒。所以古人云: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是千里馬的榮幸還是千里馬的不幸呢!呵呵!”
“呵呵,好一句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火流雲爽朗大笑,衆人的心結也算舒緩了。
“臣妾還要準備準備,暫且先告退了!”
她退身出了氈房回到自己的臨時小帳篷,沒多久,竟然是慕嫣急匆匆跟進來了。而且進了屋子就將門簾放下,並囑咐若溪在外面看守。
“你來做什麼?”
慕嫣的神色有些緊張,亦或者是窘迫。剛纔的一幕,無疑也被她看在眼裡。
“追命!我想讓你把那匹馬兒讓給我!不!是賣給我!我需要它。”
神樂的容顏忽然變得格外冷冽,目光逼視着她,像兩把利劍刺穿了對方。慕嫣的心底空寥寥的,十分沒底,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從來沒有低三下四的求過別人。
“你開個價吧!我會把錢付給你。”
“住口!我慕容神樂是一個貪財的人麼!”神樂站起身,狠狠瞪着雙眼。
“縱然我們之前有過過節,但,與此事無關!開價吧!”
“滾!”神樂指着氈房的門簾。
慕嫣的抿着脣,似乎忍着巨大的折磨,道:“就算我求你了,我真的需要那匹馬!”
“呵呵,爲了什麼!”
“你說過,浩蕩的恩寵你不稀罕,可是,我不行!如果,不把握好這次機會,皇上真的會遺忘了我們慕家。”
原來,就是爲了奪取火流雲的傾心,火流雲根本最不屑的就是慕家人的真心。真是可笑!
神樂轉過眼眸,唏噓無奈,幽幽道。
“慕嫣,你的慕家早已不再是當初的那個慕家了!我的追命,你買不起。”
“你到底是賣還是不賣?”她決絕的問道,最後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