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樂眨了一眨眼,面前的人竟然空空的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神秘人……
竹林深處沙沙作響,竹林深處白煙飄渺,正是這如夢似幻的白煙,飄出一個人,一襲碧色的長袍,眉清目秀衣冠楚楚。
“陌雲桑?”
神樂蹙了蹙眉,蒼白無色的面孔擋不住鎮定的神色。
這幅身軀已經被虐的撐不起來了,只有依靠在身後的竹竿上才能不倒下。她凝縮着眸子,看着那人一步一步的靠近,朝自己走來。
地上的殘血,中飄零的殘葉,狼藉折服成片的竹林,印證着剛纔惡疾的戰鬥。
陌雲桑忽然頓住了腳步,腳下半尺遠的距離正是陌夫人。
她垂着頭,凌亂的頭髮披鋪在地上遮住了面龐,雙手筋脈被挑斷了,狼狽不堪。
“呵呵,早告訴你不要碰她。”
“相……相公……”
“別叫我相公,也不看看你的樣子,配麼?”
“相……”她哽咽了,掙扎了一下。
陌雲桑譏脣一笑,忽然猛咳起來,剛纔鎮定的面色被蒼白取代,就像玻璃花一碰就會碎掉。
“相公……相公……”帶血的手撫在那人雪白的靴子上,留出血紅色的花瓣。
陌雲桑垂下了頭,嫌惡的蹙起了眉頭。沉着的目色頃刻間變得嗜血狂暴起來。
“滾開!”腳下拔力,勁風呼嘯,只見陌夫人一下子被踢飛十幾米遠,重重跌在地上,又嘔出大口大口的血。
神樂縱然明瞭他們之間的特殊關係,也覺得心中冷颼颼的。
陌雲桑眯着冷颼颼的眸子,脣畔勾出十五度的弧度,邪魅而殘暴。
“春曉,幾年前,我不是說過嘛!你和我不要拿你這依依不捨幅樣子面對我,只會讓我覺得噁心!”
“相公……”她哽咽,如泣如訴。
“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呵呵呵……”陌雲桑負者一隻手走來,衣襬被飄忽不定的風掀起,乍一看如溫潤如玉的謫仙。
居高臨下瞧着身下之人,春曉,眼神蔑視中帶着憐憫,如視一朵凋敝的花蕾。
微微嘆了一息,輕聲道:“春曉,你還是在閻王爺面前惺惺作態吧!別怕,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的,哈哈哈……”
他不再看她,邁開了步伐,下腳之處正是春曉帶血的柔荑之上。只聽得“咯咯叭叭”骨頭碎裂聲罷,捲起嘶聲裂肺一聲痛呼,春曉滿臉冷汗,面如紙白!
神樂亦不由心中一戰,這一腳是帶着內力故意爲之的!
“你是我相公,就永遠都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要我覺得還值得,我是不會放棄的!”
而他,狂笑,縱情的狂笑!未了一個冷漠的眼神,便再無瓜葛。
陌雲桑走來,閒淡自然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神樂一眼。
“爲什麼這樣?”
陌雲桑心中一動,伸出想要撫摸她的手也僵住,垂落下來。
“我知道你現在有一百個疑問,但是,什麼都不要問好麼!”
“你會告訴我!”神樂蹙着眉,斜斜望着他。
“這個不重要,現在,我心中你纔是最
重要的!”
他微微笑,手指擦去神樂眉梢的一粒塵土,又將鬢角的髮絲挽回而後。
“沒事的,身子和傷痛都會……好的!一切……也都會好的……”
他那麼沉聲唸叨着,一把將神樂抱起來,緊緊窩在懷抱中,運行輕功急速飛離出陌府。
而陌夫人春曉凝望着深情款款的他們,卻不知是什麼深深的沉入了池底,殘破的手掌明明想要抓住什麼,卻再也無力了……
出了紫竹林陌雲桑帶她去了一個地方,百花樓,百花樓的老鴇柔娘看到的時候並未有絲毫的異常,徑直引去一個房間。
這間房佈置清雅,花瓶插着當季盛開的山茶花,緋色的輕紗繚繞,香爐嫋嫋一把古琴,將青樓飄忽旖旎之色隔絕了,乍一看就像女子的香閨。
“你帶我這?”
陌雲桑沒有回答她,而是將她放在了軟榻之上。
“柔娘去把九龍鎖裡面的東西取來!”
“這!那可是千金難得的寶物啊,就這麼取出來,是爲了她麼?”
“你去即可,不必多問。”
“可是……那是夫人豁出命才得出來的呀!這可使不得!”
陌雲桑神色一窒,面色突然就變得陰鷙了,大吼:“別給我提那個賤人!”
柔娘嬌軀一顫,握了握手中的香帕,低聲道:“可……可是,萬一……”
“啪”一道疾影,如光魅似得。
面對的就是陌雲桑的背影,扼住柔孃的脖頸一隻手將其提了起來,清澈的瞳綻放出來的完全是黑化的血色。力道只需要加深一點點,結局完全就是另一番模樣。
“別讓我說第二遍,否則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柔娘櫻脣顫抖,冷汗涔涔。
“聽懂了麼?”
“聽……聽懂了……”重重的點頭和顫抖的聲音,柔娘深知在鬼門關遊走了一遭,而送他前行的人正是眼前這個男人。
“啪”柔娘被重重拋棄在牆上,如擲地的垃圾。
“聽懂了還不快去……滾!”
她撫着心口吶了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退出門去,自始至終連大氣也不敢喘。
沒多久,柔娘取來了一個錦盒交到了陌雲桑的手掌,錦盒包裹的十分精美,剛打開就聞到了濃濃的藥香。
“吃了它吧!雖然不及羅海鮫珠,但是治療內傷也十分奇效。”
神樂盯着他瞧了幾眼,毫不猶豫的吞了下去。
“嗤!你倒是不怕我下毒威脅你!”
“總歸,你說過,我就是你要等的人,如果,我出什麼意外,一衣帶水的關係!你的下場怎麼會好呢?”
“人道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那是給俗人說着聽的。慕容神樂你這樣有腦子,有美貌的女子就像一朵罌粟,會讓人慢慢上癮,尤其是男人。”
神樂不置可否,默默閉上了眼經運行着內力,調理內傷。藥丹入口即化融進了血液,丹田起即可暖融融的。雖然受的內傷不淺,但是,此藥的恢復力的確驚人。
直到五臟六腑再無大礙,神樂吶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乞巧節之前我是可以完好無損的吧!”雖問,但是
飽含的卻是肯定的意思。
陌雲桑一怔,旋即,點了點頭,笑道:“你就是太聰明瞭……”
“五蠱七毒丹凡人想也不敢想的絕世妙藥,傳說五蠱七毒丹只有月魂才能鍛鍊而成!你和月魂的關係,你還不打算說出來麼?”
“你還打算隱瞞到什麼時候!要知道,我可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乞巧節迫在眉急了。”
神樂掐着腰,冷冷的說道。
陌雲桑站起身來,吩咐柔娘取來陳年佳釀,取了兩隻白瓷酒碗對坐在案。
“我的想法雲絡姑娘,哦!不!應該是慕容姑娘一直是清楚的,一直夢想着有朝一日能和你這麼坐坐,時至今日,真的實現了,又不知該怎樣開口了。”
“我可以給你一盞茶的時間。”
他蹙了蹙眉,舉着一杯斟滿的酒呷了一口,神色亦頗爲凝重。
“想好乞巧節的作戰計劃了麼?一盞茶的時間很快的。”神樂盯着他的眼睛,發笑着說道。
陌雲桑心中一動,竟然被看穿了。
脣畔勾起,舒眉一笑,道:“其實,你應該知道的,很多很多的事情……”
神樂端起白瓷酒碗,先在鼻尖輕嗅了嗅,戳了一小口,直誇好酒。
又道:“沒錯,陌府的種種玄機我是看在眼裡的,我不明白你與尊夫人的種種,這其中和火流雲有何關係?和月魂亦有何關係?至於,璇璣樓、花神宗也是……”
“其實,很簡單!”他呷了一大口酒,手掌緊緊握住了酒盞。
“春曉是妖,蝴蝶妖!”
“這個我知道。”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就是月魂的人!包括五蠱七毒丹也是從月魂盜來了的。”
剛剛想飲下的酒倏地就顫抖起來,神樂心中戰戰鼓動,似乎翻騰着鮮血。
陌雲桑冷眼着瞧着她,咯咯笑起來,笑聲卻比冰淵還要讓人覺得冰冷。
“她是月魂安插在我身邊的一個毒婦!十年了,她謀害於我的心思從未擱淺。枉我曾經那般的情深……”手背上的青筋跳跳凸起,紙白的臉色就像在死亡的邊緣掙扎。
“你知道被深愛枕邊人的人這樣的謀害,是需要承受多大的痛苦麼?
娶一個妖精本身就是笑話,還要娶一個想要謀害自己命的妖精,是不是天大的笑話?呵!那就是天大的笑話!”
誰能想到陌夫人是想要陌雲桑的命呢?但是,看情形陌雲桑說的並不是笑話。
“我看不出來,她有這份心思!如果她有,那簡直是太深的城府了!也正因爲如此,你才夜夜流連青樓夜坊的吧!”
“你可以想象被枕邊人謀命的情形麼?呵呵!別忘了她是妖,是隨時可以把人玩弄於鼓掌的千年妖怪!有點城府算什麼。
呵!十年了,日日夜夜,無論我怎麼去說服自己,都會被她那張虛僞的笑容警醒!
而且,花神宗一直存在!一直存在啊!我的命,也一直掌握在她的手中!”
“花神宗!”
這個地方是神樂一直疑惑不解的地方,險些把命葬送了。
“那個地方……呵!”他勾脣陰笑着,神樂想不出他如何能笑得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