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茫茫中。
無盡的紅光,恐怖的巨火,耳邊無盡的哀嚎、尖叫聲,熾熱的溫度烙烤着一切。
什麼地方,是什麼地方?
一陣白霧涌來,將那火光又覆了起來。
東池漓又叫了起來,腦海中陣陣的疼痛,疼得她直抽氣,這是不曾感受過的痛苦!東池漓很快就支撐不住,再次暈了過去。
不過,這次的眩暈只持續了一個時辰,她就醒來了。
衆人團團圍着自己,擔憂地看着自己。
東池漓躺在冰牀上,握住了帝天凌的手,堅定道:“我們成親吧。”
帝天凌一愣,表情又是欣喜,又是彷徨:“你說的……可是真的?”
諸人聽着,也是愣住了,竟不知道東池漓是爲何會突然做這個決定。
還未等東池漓回答,一人走進房間,聽到東池漓這麼說,旋即“噠噠噠”地大步走來,一把將帝天凌推到了一邊,怒道:“你開什麼玩笑?成親?我不準!”
東池漓擡頭一看,旋即虛弱地輕聲道:“夢哥哥……我沒有開玩笑……”
“即便是沒有開玩笑,我也不準!”藏夢人咬緊了牙關,青筋爆在他的額頭之上,當真是憤怒無比。東池漓從來沒有見過藏夢人生氣成這個樣子。
帝天凌也走了過來,一腳將藏夢人踹到了一邊,氣沖沖道:“我和我媳婦兒說話呢,你插什麼嘴?走開走開。”
“……”藏夢人更加的憤怒,要不是現在四下都是人,還有躺在牀上的東池漓,他一定要跟帝天凌來一場男人之間的決鬥,兄長和妹夫之間的決鬥!
“你給我出去,我要讓你瞧瞧,到底誰的話比較大!”
“我媳婦兒阿漓在這裡,我不出去。”
“帝天凌!”
“聽不見。”
“我要殺了你!”
“阿漓會成爲寡婦。”
“王八蛋!”
“阿漓不是母王八蛋。”
“……”
“呵。”
媳婦兒……
東池漓聽着倒是心中一陣甜蜜,可更大的卻是心中那莫名的患得患失感,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了,自從看過那浮生圖錄裡的場景,她就一直這樣患得患失,彷彿漂浮在海上的扁舟,隨着狂風驟雨,飄搖不定,終日悽悽惶惶。
“我覺得好!”東漸涼哈哈笑着,走過來握住了東池漓的手,笑眯眯道,“我的好漓兒啊,你終於想開了啊,終於想成親了呀,好好好,爲父第一個贊同,是該有個家,好好過日子了啊。”
“嗯。”東池漓微微一笑,輕輕地點了點頭。
屋裡的衆人皆是唏噓不已,在東池漓昏迷前,還猶猶豫豫的東池漓,一從昏迷狀態醒過來,竟然忽然就想要成親了。
秦霄自是站在一旁,默默不言。
藏夢人毫無疑問地和帝天凌掐在了一起:“不準嫁,絕對不準!我把帝天凌的腿打斷,或者把他凍成冰棍,你便不準嫁。”
東池漓的眸光在屋裡尋了一下,很快就尋到了在屋中自己站一旁的習芒,雖說如今實力大減,但他的身邊總是有着一股若有若無的威壓,冰冰涼涼的,其他人難以靠近他。
東池漓對他扯着脣,笑了一下。
習芒眉頭略微跳了跳,墨綠的眼眸中便有奇異的波動跳躍了起來,他旋即面無表情地往屋外走了出去。
東池漓躺在牀上,眼睛空洞地看着牀的上方,沒有任何的焦距。卻不敢讓自己再次陷入沉睡中去,她害怕見到記憶裡那可怕的地方,無數哀嚎的火焰之地。
現在的東池漓不喜歡太過強大的男子,那樣她覺得自己會很累,她和帝天凌的修爲是一樣的,一路走來,帝天凌總是超過東池漓一截,讓東池漓有着追求的動力。即便是現在,帝天凌修爲的造化,依舊是比她強上一些。
安全感,夠了。
相互扶持,也可以了。
既然已經達到了掌天境,是該休息休息了,和一路相互扶持而來的帝天凌,好好地過日子吧。
半神,可以慢慢來。
神祗,也可以慢慢來。
畢竟修爲的事情,她急不得。
匆匆忙忙地活了百年多,從來沒有認真地讓自己喘過氣,就好像她是一匹馬,有人不斷地揮着鞭子,催促着她前進一樣。可縱使是難得一見的良駒,也該休息了,否則無法進入下一段路途。
東池漓最終還是說服了藏夢人,幾乎掏空了東池漓的所有言語,幾乎將東池漓的口水都說幹了。
就連帝天凌也一併加入了說服的行列,當真是說得可歌可泣,海枯石爛,天崩地裂。
印象最深刻的,還是帝天凌說了一句:“我窮盡一生,也會對她好。就算是付了性命,也不會叫她再難過。哪怕是再大的苦難,也不會同她分離。她可以當個安安靜靜的小媳婦兒,肩上的擔,我來扛。”
雖然藏夢人還是一臉傲嬌地不爽,才相處了不久的親妹妹,就要嫁人了,就要嫁人了,就要嫁人了!
心都滴血了。
挑了一個良辰吉日,宴請了三域中的諸多好友,嶺東郡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人們絡繹不絕地往漓城中趕。
靈域十大家族,基本都來人了,樊家也派來了人,只不過樊念瑤沒來罷了,她只託人送來了一句簡單的祝福:“百年好合。”
就連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蒼烏鬼梟——鄧藍子軒也笑呵呵地出現在了東城,不過,她並不知道弒盡邪的去處。
東池漓就呆在東府中,帝天凌在漓城中構建了一個新的“帝府”,就等着吉時一道,用八擡大轎將東池漓扛進門了。
東邊月這個“妖女”,自然是非常擅長梳妝打扮的,給東池漓穿了紅裝,畫了紅妝,東池漓原本孤冷的氣質,一下子也變得妖豔昳麗了起來。雪發猶如流水一樣傾瀉而下,妙眸流轉,雙峰挺立,紅衣裹住性感腰肢,蓮步微移,紅裝搖曳,儼如雪地紅梅,美得讓人歎爲觀止。
即便再美的人在此,也搶不了東池漓一枝獨秀的風頭,今日,她纔是主角。
“吉時已到,快請新娘子出門吧,花轎來啦!”一位下人喜氣洋洋地跑了進來,對一旁的喜娘說道。
“好嘞!”喜娘眉開眼笑地將紅蓋頭遮了過來。
東邊月笑着。
一室歡欣和滿心緊張,都隨着紅蓋頭的落下,覆了一片紅。
東池漓驀地心頭一抽,那惶惶不安的感覺,又重了一分。明明是香氣縈繞的房間,她卻在這紅蓋頭下,聞到了血腥味。
是冤孽嗎?
那暗域數十萬的魂,在向東池漓索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