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衛長蕖陪凌璟在清雅小築用過晚飯之後,才與素風,穀雨二人回了十里村。
自凌璟,衛長蕖那次在靈泉山遇襲之後,止水鎮清靜了好長一段時間。
涼國都城尚京,表面平靜,卻暗藏着血雨腥風。
尚京城,那座神秘的小院內。
皇帝凌崇正以雷霆之怒,將手邊的茶碗砸在了鬼面的膝前,半杯滾熱的茶水都濺在了鬼面的黑袍之上,浸透他膝前的黑袍,直接燙在皮肉之上。
那茶水能灼得人皮膚髮紅起泡,而鬼面卻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卻是連眉頭都未皺一下。
“這麼多人,竟然還對付不了一個瑞親王的世子,不僅如此,竟然還讓那小子查到了你們的底細,飯桶,一羣酒囊飯袋。”
凌崇一巴掌拍在身旁茶桌上,震得桌面抖了三抖。
鬼面自知辦事不利,向凌崇認罪道:“屬下辦事不利,甘願領罪,請尊主責罰。”
這一次非但沒能殺得了瑞親王世子,還讓瑞親王世子查到了青教盤在涼國各處設的分舵,害得青教接連折損了好幾處分舵。
青教是尊主一手創立的,差點就毀在了他的手上,就算尊主殺了他泄憤,也是應該的。
鬼面請罪完,直挺挺的跪在凌崇的面前,等待着凌崇降罪。
凌崇滿面陰霾的端坐在鬼面的面前,他居高臨下的盯着鬼面,雙眼騰騰的冒着寒氣,眼中的殺氣更是沒有半絲半毫的泄溢出來。
“你先起來,本尊暫且不要你的命,你的命暫且留着還有些用處,”凌崇盯了鬼面片刻之後,才冷冷道。
鬼面起身,黑紗斗篷之下,他的額頭上冒出了黃豆粒大的冷汗珠子。
“多謝尊主不殺之恩,鬼面定然誓死效忠尊主。”
“嗯,”凌崇冷冷的“嗯”了一聲,然後吩咐道:“暫且不要再去驚動我那侄兒,先安排人好好的給本尊盯住瑞親王府,任何風吹草動都不可放過。”
“除此之外,再留意一下顧家的動靜。”
“屬下謹遵尊主之令,”凌崇的話落,鬼面當即領命。
凌崇輕輕揮了揮手,鬼面會意退了出去,他繼續滿面陰霾的端坐着,此時,他雙眼中的殺氣更勝前刻。
哼,真是他的好侄兒,竟然有本事接連端掉青教的幾處分舵,以往,他倒是太低估這個侄兒的能力了。
若是放任瑞親王府與顧家同氣連枝,那麼他的江山……
想到此處,凌崇縮了縮冰冷的眼眸,陰霾的眼角銳利得像兩把刀子一樣。
一個月的時間飛逝而過,轉眼已經到了四月間。
四月裡春色已濃,十里村處處可見青草綠樹,前陣子,果子嶺的野果樹已經修剪過枝條,上過農家肥了,此四月間正是開花的時節,果子嶺的地勢高,果樹開花,站在村子裡都能看見那成片的花海。
顧惜昭打點好了尚京的生意之後,便趕回了止水鎮,前兩日,衛長蕖已經給鳳翔樓捎了口信,說是果醋已經釀製好了。
四月初二這天,風和日麗。
顧惜昭剛回止水鎮兩天,聽說衛長蕖的果醋已經釀製好了,便迫不及待的趕來了十里村。
回味着那清香甘甜的味道,顧惜昭就覺得甚是想念。
若非上次黑心肝的橫行霸道,將他手裡的果醋都搶了去,他又怎會只嚐了個味道,這一次一定要好好喝過痛快。
四月初二這天早上,顧惜昭早早就吩咐樂青架了馬車,然後二人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往十里村趕來。
上次才吃了黑心肝的虧,這一次,他絕對不會讓黑心肝的知道,小丫頭的果醋已經釀製好了。
春日裡,常見日頭,黃泥道乾燥好行路。
一路上,樂青將馬車趕得飛快的,還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兩人便趕到了新宅院。
顧惜昭趕到新宅院的時候,春桃,春禾兩個丫鬟連早飯都還未做好。
早來輕閒,衛長蕖正領着雪球在前院裡活動活動筋骨,顧惜昭見大門是開着的,下車之後,連門也沒敲一下,便自來熟的直接走進了院子。
“小丫頭,許久不見,有沒有掛念本公子,”顧惜昭看見衛長蕖在院子裡,笑得滿面春風的朝她走去。
衛長蕖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挑眉望去,正見顧惜昭一襲白色錦袍,晃着一把玉骨折扇朝自己走來。
看了顧惜昭幾眼之後,衛長蕖才翻了個白眼,道:“不掛念。”
“小丫頭,你也太不給本公子面子了,想本公子長得玉樹臨風,你怎麼能不想念本公子呢,這太令本公子心寒了,”說話間,顧惜昭已經走到了衛長蕖的面前。
他站在衛長蕖的面前,啪嗒一聲將手中的玉骨折扇收了起來,挑着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眼巴巴的盯着衛長蕖看,還當真做出一副——我很心寒的模樣——給衛長蕖看。
衛長蕖還未來得及回答他的話,就見雪球從衛長蕖的身後竄了出來,然後閃晃一下的功夫,就撲到了顧惜昭的腳邊,再然後,見它張嘴就咬住顧惜昭白得晃眼的袍子。
嗷嗚,嗷嗚!小東西扯住顧惜昭的袍子,一個勁兒的拉扯,口中還不停的嗷嗚直叫。
顧惜昭被這突然竄出來的小東西驚了一下,見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咬住自己的袍子不放,他伸手提了提自己的袍子,與衛長蕖道:“小丫頭,這是什麼東西,你何時養了這麼一條狗。”
嗷嗚!嗷嗚!
一個“狗”字剛落下,雪球揚起毛茸茸的腦袋,睜圓一雙呼溜溜的眼珠子,就對着顧惜昭又叫嚷了兩聲。
衛長蕖見雪球那可愛的模樣,抿脣笑了笑,道:“顧大公子,我家雪球可最不喜歡別人說它是隻狗。”
“這小東西不是狗,難道還是狼?”顧惜昭隨口就道。
也不怪經常被當成狗,只因爲某隻小雪球尚且年幼,那毛茸茸的可愛模樣,着實是像極了一條狗崽子。
顧惜昭剛說完,雪球便鬆開了他的袍子,然後對着他揚起腦袋,嗷嗚!又叫了兩聲,這兩聲飆足了狼叫的調子。
一陣嚎叫完,雪球又撲騰到顧惜昭的腳邊,張口又將他的袍子一口咬住,繼續扯啊扯,咬啊咬,彷彿是將顧惜昭的袍子,當成了一件很好玩的玩物一樣。
顧惜昭聽見某隻小雪球剛纔的嚎叫聲,然後對衛長蕖道:“這小東西還真是一頭狼。”
說着,顧惜昭看了雪球一眼,見它毛色雪白,無一根一毫的雜毛,又見它極通靈性,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便驚奇的看着衛長蕖,問道:“莫非,這小狼崽就是黑心肝的尋找了半年的雪狼。”
凌璟尋找雪狼的這件事情,顧惜昭是知道的。
衛長蕖並未說話,點了點頭表示回答。
這時候,雪球扯着顧惜昭的袍子玩得甚是起勁,顧惜昭又扯,又拽,硬是沒將自己的袍子從雪球的嘴巴里拽出來,眼見自己的袍子都被咬起皺痕了,顧惜昭不禁蹙起了眉頭。
他將手中的玉骨折扇插在腰間,然後傾身而下,一隻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提住雪球的脖子,另一隻手拉着自己的袍子,使勁往外拽。
雪球四肢離地,被顧惜昭提了起來,只見它四隻毛茸茸的爪子在半空撓不斷的撓啊,抓啊的,想要擺脫顧惜昭的束縛。
嗷嗚,嗷嗚,叫喚了幾聲,就是不肯鬆開顧惜昭的袍子,還一個勁兒的扭着頭,揚着脖子,瞪大一雙呼溜溜的眼珠子看着衛長蕖。
顧惜昭擔心自己的袍子被拉扯壞,又不敢使勁用力。
“蕖兒,你養得這小東西太欠管教了,咬住本公子的袍子就不放,趕緊幫幫忙。”
衛長蕖聽着顧惜昭說的這句話,覺得很是熟悉,想了想,方纔想起凌璟也說過同樣的話——某隻小雪球太欠管教了。
“顧大公子,雪球這是喜歡你,這是它打招呼的特用方式,”衛長蕖抿着嘴,見顧惜昭使勁與一隻狼崽子較勁,就覺得這場面十分滑稽。
衛長蕖話落,顧惜昭乾脆放開了自己的袍子,慢條斯理道:“嗯,本公子很久沒吃狼肉了,狼肉味鮮肉嫩,本公子甚是懷念,若是將這頭狼崽子拔了毛,做成香鍋狼肉,小丫頭,你覺得這主意如何。”
“不怎麼樣,”衛長蕖瞥了顧惜昭一眼,隨口回道。
“若是顧大公子敢將雪球拔了毛,做成香鍋狼肉,我保證凌璟也會將顧大公子拔了衣服,做成一鍋美味。”
衛長蕖淡然的說完,想着雪球也鬧夠了,便垂目看着那小東西道:“雪球,鬆口,咱們進屋去。”
嗷嗚!雪球領會衛長蕖的意思,當即就鬆了口,見它揮動着四隻毛茸茸的爪子,在顧惜昭的手上掙扎幾下,顧惜昭因爲一時走神,它便從顧惜昭的手上掉了下來,四隻爪子在地上跌了跌,站穩之後,一晃眼就跑到了衛長蕖的腳邊,然後跟着衛長蕖朝後院的花廳走去。
顧惜昭愣愣的站在原地,還在想:這丫頭,着實是太狠心了。
待他神遊完之後,衛長蕖已經走出了二三十步,“喂,小丫頭,本公子還沒吃早飯呢。”
衛長蕖頭也沒回一下,顧惜昭的話音落下,見她揚起一隻手,背對着顧惜昭招了招,示意顧惜昭自己跟上來。
“樂青,你先將馬車上的東西卸下來,然後再來找本公子,”顧惜昭吩咐了樂青一聲,便趕緊追上了衛長蕖的步伐。
馬車上裝了一些琉璃瓶,琉璃瓶易碎,顧惜昭這才吩咐樂青先將東西卸下來。
顧惜昭跟着衛長蕖進了花廳。
花廳內,春桃,春禾兩個丫鬟已經將飯菜都擺好了,江氏,衛長羽,江孝丹正在等着衛長蕖吃早飯。
衛長羽上了一段時間的私塾,卻然是沒有以前頑皮了,江孝丹也比以前稍微文靜了些,兩個小屁孩都正正規規的坐在桌子前,等着吃飯之後去上私塾。
衛長蕖與顧惜昭一前一後走進花廳,兩人剛走進來,江氏的視線就落在了顧惜昭的身上,她瞧顧惜昭一身風流俊逸,那雙桃花眼尤爲出衆。
最近這段時間,咋有這麼多年輕公子上門來找蕖兒,先是凌公子,今日又是這位顧公子,瞧二人的穿着打扮,定然是出生大富大貴之家。
江氏在心裡暗暗替衛長蕖操心。
如今家裡並不缺錢,她一個婦道人家,只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找個普通的夫婿,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哪怕是招個上門女婿都成。
“娘,你想什麼,想得這般出神,”江氏還在想思中,衛長蕖已領着顧惜昭走到了江氏的身旁。
衛長蕖的聲音拉回了江氏的心神,江氏轉動了一下眼珠子,笑了笑,看着衛長蕖道:“娘沒想啥。”
“原來是顧公子來了,”江氏與衛長蕖說完,轉而看向顧惜昭打招呼道。
顧惜昭對着江氏溫潤的笑了笑,道:“伯母,顧惜昭不請自到,實在是打擾伯母了。”
衛長蕖見顧惜昭與江氏說客氣話,趕緊打斷道:“娘,趕緊坐下吃飯吧。”
說完,又對顧惜昭道:“顧大公子,你自己隨便挑個位置。”
像顧惜昭這樣自來熟的傢伙,根本就不用將他當客人對待。
衛長蕖的話音剛落,顧惜昭就挑了一個離衛長蕖近的位置,然後撩開身前的袍子,傾身坐了下來。
江孝丹正好坐在顧惜昭的身旁,小丫頭睜大一雙水汪汪的眼眸,眼巴巴的盯着顧惜昭看。
可能是上次喬遷宴,小丫頭只顧着玩耍了,並沒有見到顧惜昭與凌璟兩位尊神,第一次見着顧惜昭這樣妖孽又好看的人,才使得小丫頭有些目不轉睛。
衛長羽瞥見江孝丹眼巴巴的盯着顧惜昭看,都忘記了吃飯,便糯聲糯氣道:“丹兒姐姐,你這樣盯着大哥哥也不怕害羞,你不快些吃飯,待會兒去私塾我可不等你喲。”
真是妖孽!衛長蕖埋頭喝粥,心裡暗暗的道了一聲。
衛長蕖糯糯的聲音響起,顧惜昭側目一看,正好看見丹兒小丫頭還在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看。
小丫頭的眼睛水汪汪的,乾淨得不帶絲毫雜質,見顧惜昭垂目看來,江孝丹咧開嘴角,臉上露出一抹天真可愛的笑容,道:“大哥哥,你長得真好看,是丹兒見過最好看的人,真的不騙大哥哥。”害怕顧惜昭不相信,江孝丹又強調了一遍。
小丫頭的心思單純,完全只是覺得顧惜昭生得好看。
顧惜昭聽了江孝丹的話,不着痕跡的瞟了衛長蕖一眼,像是在自我炫耀一般,他就說嘛,他一向都很有魅力,如今連小女孩都能迷倒了,只有小丫頭不懂得欣賞他而已。
一時高興,顧惜昭就夾了一隻煎餃,放在了江孝丹的碗中,還道:“丹兒真有眼光,比你蕖兒姐姐有眼光。”
衛長蕖翻了翻白眼,繼續埋頭喝碗裡的粥。
顧惜昭原本說着玩的話,江氏聽了去卻變了個調調,她看着江孝丹,柔和道:“丹兒,你趕緊吃飯,不然上私塾該遲到了。”
吃過早飯之後,顧惜昭便與衛長蕖商量果醋的事情。
此次釀製了兩千多斤果醋,一缸一缸的擺滿了整間屋子,前幾日,衛長蕖已經讓人將醋缸子裡的果肉渣濾出來了,只待裝瓶而已。
顧惜昭與衛長蕖到了儲存果醋的偏房,房門剛打開,他就聞見一股撲鼻的香甜之氣。
就是這種香甜的味道,令他至今記憶猶新
偏房裡盛放着二十多缸子果醋,就算用塞子塞得再嚴實,也有絲絲果醋的香甜氣味從缸子裡飄出來,果醋多了,這味道自然就濃了,所以剛走到門口就能聞見氣味。
顧惜昭大步流星般走到一缸果醋前,然後看向衛長蕖道:“小丫頭,你先弄一些給本公子嚐嚐,上次被黑心肝的給坑了,只得嚐了個味道,沒有喝過癮。”
衛長蕖跟着顧惜昭走進屋,她伸出手,將一隻竹漏子遞到顧惜昭的面前,道:“要喝,就自己動手,”說着,便又將手裡的一隻碗遞到了顧惜昭的面前。
顧惜昭伸手接過竹漏子和碗,不滿道:“小丫頭,我好歹也是客人,你對我也忒不客氣了。”
雖然嘴上在抱怨,但是顧惜昭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下來,說話間,他已經傾下身子拔開了一缸果醋,然後將竹漏子伸進醋果醋缸中,舀了滿滿一漏子果醋出來,再倒進白瓷碗中,再順手將竹漏子遞到衛長蕖的手中,讓衛長蕖拿着。
衛長蕖接過竹漏子,見他揚起頭,一口氣將一整碗果醋全灌進了肚子,喝得是酣暢淋漓。
想來顧大公子是喝多了瓊漿玉液,纔對這果醋是念念不忘。
“小丫頭,你釀製的這果醋真是絕了,本公子喝過那麼多好酒,卻是覺得沒你這果醋好喝。”顧惜昭含笑道。
待顧惜昭緩了緩之後,衛長蕖才提醒道:“顧大公子,咱們還是談談正事吧。”
“嗯,說吧,”顧惜昭挑了挑眉,一雙桃花緊盯着衛長蕖的巴掌小臉。
“小丫頭,此次你準備賣給我多少。”
衛長蕖默默的盤算了一下,才道:“八百斤如何,我不打算直接賣給你,我給你八百斤,你帶回尚京去,最後賺到的錢,咱們六四分成,我六,你四,你覺得怎樣。”
衛長蕖篤定,果醋進了尚京,依照顧惜昭精明的頭腦,絕對不止只賣十兩銀子一瓶,尚京多的是大官貴族,有錢人比比皆是,只要果醋能受到歡迎,將名聲打出去,一瓶小小的果醋,絕對能賣出翻幾倍的價錢,一百兩銀子一瓶都有可能,若是直接賣給顧惜昭,她豈不是吃虧了。
顧惜昭盯着衛長蕖看了幾眼,見她眼神灼灼,道:“小丫頭,你忒會算計了。”
“彼此彼此,顧大公子也不相承讓,”衛長蕖含笑看着顧惜昭,打哈哈道。
“若是顧大公子同意,那麼這件事情就這麼辦了,另外剩下的果醋,如往常一樣,放一些在醉香坊,鳳翔樓。”
除此之外,衛長蕖還打算放一些去三水陳醋坊試賣,雖然果醋在三水陳醋坊可能賣不了如此高的價錢,但是當初答應曾三水的事情,必是不能食言的,再者將果醋放在陳醋坊,也能幫忙賺個名頭。
顧惜昭凝眉想了想,四六分成,雖說賺得少了些,好在自己也不吃虧。
“好,就依小丫頭你的意思,果醋的事情,咱們就這樣定了,”略微考慮之後,顧惜昭爽快的回道。
“不過,小丫頭,你這次釀製瞭如此多果醋,難道不打算送一些給本公子,讓本公子好好品嚐品嚐。”顧惜昭眼巴巴的盯着衛長蕖,厚着臉皮道。
顧惜昭的話落,衛長蕖莞爾一笑,道:“有,自然是有的,此次,送顧大公子一缸,顧大公子覺得如何?”
說完,衛長蕖眨眼,笑眯眯的盯着顧惜昭那張妖孽般的臉。
顧惜昭心中先是一喜,然後又狐疑的看了衛長蕖一眼。
心道:今日這丫頭怎麼如此大方,怎會好心送他一缸果醋,要知道這一缸白醋,起碼也有八九十斤吧,這委實是令他有些懷疑。
“小丫頭,你說的是真的?”顧惜昭再狐疑的瞥了衛長蕖一眼,確認道。
“嗯,”衛長蕖輕輕點頭,“自然是真的。”
顧惜昭見衛長蕖點頭,且模樣十分認真,心中一喜,道:“小丫頭,你對本公子真是太好了,本公子果然沒交錯你這個朋友,快說說,你準備送本公子哪一缸,”說着話,顧惜昭哥倆好的將一隻手搭在了衛長蕖的肩膀上,眼睛瞟着面前一排排的果醋缸子問衛長蕖。
衛長蕖微微側頭,笑顏如花的盯着顧惜昭。
她的視線在顧惜昭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之後,才伸出一隻手,指向一處角落,淡淡而道:“咯,顧大公子,這便是我準備送你的那一缸果醋。”
顧惜昭順着衛長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視線落在那一隻縮小好幾倍的瓦崗上,表情頓時就呆滯了。
這的確……稱得上是一缸果醋,頂多十多斤的樣子。
他早就知道,小丫頭沒這麼好心。
衛長蕖將顧惜昭的狼爪子從自己的肩上拔下來,還不忘提醒道:“顧大公子,你待會兒回止水鎮的時候,可千萬記得讓樂青帶走,嗯。”
“噢,對了,試用品都是小包裝的,若是顧大公子想要喝夠數,抱歉了,那就只有花銀子,自己買了,我這裡隨時都能夠供貨。”
將話說完,衛長蕖彎腰將之前被打開的缸子封上口,然後提着手裡的竹漏子就笑眯眯的朝門外走了。
顧惜昭愣在原地,表情狠狠的抽了抽。
試用品都是小包裝——他終於明白了,這丫頭,絕對是個黑心的角色,黑心的程度,半分半毫不比凌璟那黑心肝的差。
商量了果醋的事情之後,衛長蕖又問顧惜昭要了鳳翔樓二月份的利錢。
好在顧惜昭算是瞭解衛長蕖的性子,早早讓趙天翔算好了賬,將銀票都帶在了身上,衛長蕖問的時候,便如數給了她。
小丫頭是掉進錢眼裡去了,見了錢,比見到他更是親切。
第二日,顧惜昭就吩咐手底下的人,將八百斤果醋都拉出了十里村,然後往尚京送去。
衛長蕖也安排人手,趕緊將果醋裝瓶,然後讓李安暫時給鳳翔樓,醉香坊各自送上了五百瓶,讓兩家酒樓先賣着。
接下來兩三日的時間,衛長蕖吩咐李安去三水陳醋坊拉了兩三千斤白醋回來,準備釀製第三岔果醋,好在衛長蕖提前有打過招呼,曾三水老早就已經將白醋準備好了,李安只管去拉現成的,順便還吩咐李安送了一百多斤果醋放在曾三水的醋坊裡賣着,數量不多,先試試在醋坊的銷路。
忙了三日,衛長蕖總算是將果醋的事情給解決了。
忙完果醋的事情,衛長蕖纔想起靈泉山別院,她讓素風,穀雨駕車,便往靈泉山別院走了一趟,想來已經半月有餘沒去工地上看看了,這一遭上山,就見一座雅緻的別院基本已經落成了,就連別院旁邊的蠶房也已經在封頂了。
衛長蕖見修建別院的事宜進展得很順利,就與林建春隨便聊了幾句,然後便放心的下了山。
四月初七,衛長蕖惦記着蔬菜鋪子的事情,就吩咐李安搬了一小壇果醋上車,然後讓素風,穀雨二人駕着馬車,準備去止水鎮跑一趟,那一罈果醋是預備送給凌璟的。
到了止水鎮之後,衛長蕖吩咐素風,穀雨直接趕着馬車去蔬菜鋪子,不多時,馬車便停在了蔬菜鋪子的門前,衛長蕖撩簾,動作利落的跳下馬車。
衛長蕖站在鋪子門前挑目看着,許秋生已經按她的吩咐,將原先的一堵牆都拆掉了,換成了兩扇大大的六合門。
鋪子內,兩名木匠正在忙着打製擱置蔬菜的架子,許秋生在一旁看着,時不時的與兩名木匠說話。
衛長蕖在門外站了一會兒,便徐步朝鋪子裡面走去。
許秋生見衛長蕖徐步走來,趕緊去門口迎接,他笑容滿面的看着衛長蕖,道:“長蕖啊,可算是將你給盼來了喲,你快來瞧瞧這幾個蔬菜架子,是不是合用,”許秋生一邊說話,一邊伸手指着旁邊已經做好的架子讓衛長蕖看。
“兩個師傅都不曾打製過這種蔬菜架子,我這些天就擔心,怕是做好了卻又不合用,這就得白費功夫,浪費錢了。”
今天就更這麼多,下午準備碼明天的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