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鳴

楚瑜被琴笙捏得一痛,差點叫出聲來,但一轉臉卻看見琴笙精緻的面容異常的蒼白,一雙原本籠着幽涼霧氣的眸子此刻陰鬱非常,似深淵暗海有風暴凝聚,令人膽寒的巨瀾漸起,一身寒意漸凝如刀鋒,看得楚瑜心驚。

琴三爺從來都是鬼蜮乾坤藏兩袖,明處蓮花臺上玉面觀音,亮裡瑤池清冷天上仙。

唯一一次見他情緒失控,還是在新婚夜,她激怒了他。

但今天……這是怎麼了?

楚瑜見周圍都是人,便強忍着疼,順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戲臺子。

但見那戲臺上的俊俏的生角竟是一身華麗的皇子衣袍拉着一個同樣戲服更華麗似地公主的旦角兒一唱三嘆:“長姐既憐我年幼,可又知我臣弟一片癡心向明月……。”

楚瑜心中一動,卻忽聽的身邊的牡丹御史陸錦年疑惑地低聲詢問身邊的女官:“這美和班的龍鳳合鳴的戲詞兒改了麼?”

那女官也是頗爲疑惑的樣子,低聲道:“回大人,下官沒有聽說此事,但龍鳳合鳴唱的是落難公主和狀元爺一見鍾情之事,怎麼會出了個什麼皇子和公主糾纏,聽着這戲詞不對勁,有點褻瀆皇家的意思……。”

陸錦年一聽,便怔然,正要吩咐:“去查一查怎麼回事……。”

話音未落,便見身邊的白影驀然拍案而起,一擡手“砰”地一聲,桌面上所有的筷子和碗碟瞬間飛了起來。

他梭然一揮寬袖,厲風狂卷,所有的碗筷全部一瞬間化作無數碎片直接撞向對面的畫舫。

“撞”,確實是撞,所有的碗筷碟子,脆弱的瓷器,竟在那一瞬間的暴戾之風裡化作了利石一般,瞬間撞穿了對面畫舫的船身。

對面畫舫一震,在一片尖叫聲裡,半邊船身發出恐怖的“吱嘎”之聲,瞬間瓦解成了碎片,整艘畫舫連同船上的人都晃動着,慘叫着紛紛落入水裡,畫舫歪斜着船身,慢慢地沉沒。

這邊船上的所有人嚇得噤若寒蟬,鴉雀無聲,不少人臉上都被那些破碎的瓷器割破了臉頰或者割斷了髮絲,但沒有人敢去擦臉上的血跡,呼吸都是窒住的。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在這盛世之中,他們尚且未曾有機會體會過。

但是現在,他們在瞬間體會到了從來溫淡清冷雲上仙之怒下的血染長湖,船滅人亡不過在他擡手輕拂之間。

“這就是你們的禮物麼?”琴笙面無表情地開了口。

他的聲音依然輕柔如流水,卻似冰川之水幾乎能將所有人的都凍僵。

船上的人甚至覺得,只要他們之中有人說錯了一句話,就會淪落到比那剛纔那艘船上的更悽慘的下場。

陸錦年臉色鐵青,她強行捏住自己不斷髮抖的拳頭,力持鎮定地道:“三爺,是我等的失誤,下官必定會一查到底,給您一個交代。”

她到底是在上京頂級權力圈浸淫多年之人,已經算是其中最爲鎮定的一個人。

琴笙並沒有說話,他靜靜地站着,涼風掠起他柔軟的烏髮,像在欣賞着湖面上的風景,金色的夕陽在他玉一般的容顏上鍍上了一層冰冷的金光,他脣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依然美得令人……恐懼。

因爲湖面上的風景——只有落水的人淒厲的慘呼,水面上不斷擴散的血色更讓氣氛增添了一種令人窒息的陰森

所有的禁軍士兵在琴笙發難的第一時間身後都多了一道鬼魅的青影,刀子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上。

他們一點不懷疑琴笙敢毀了這條船,割斷他們的咽喉。

死並不可怕,等候宣判纔是最讓人難受和恐懼的,而巨大沉窒的壓力令他們甚至不敢哭泣和求饒。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在有人幾乎要崩潰的時候,琴笙垂下眸子,輕笑了起來:“若是明日日出之前沒有一個交代,我想陸大人就趁着這個時候好好看看還劍湖。”

說罷,他轉身便向船邊款步而去。

他在做這一切的時候,手裡裡並有沒有鬆開楚瑜的手腕。

楚瑜幾乎是被他拖着走,她有點無奈地看着琴笙的修白背影,還是趕緊加緊了步伐。

一直到接駁的小船送了他們到岸邊,她都沒有問一個字。

她只是悄悄地觀察着琴笙的表情。

他第一次,失態若此。

……

看着琴笙和楚瑜的小船遠去,消失在湖邊,所有的青影也都在一瞬間消失,甚至沒有人看得清楚他們是怎麼消失在這廣闊的湖面上。

一如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渡過湖面出現在船上。

許久,忽然有人忍不出哭泣出聲,這一聲近乎崩潰的哭泣,才令所有人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陸錦年疲倦地靠向了椅背,她臉色鐵青地揉了揉眉心。

就在剛纔那一刻,她幾乎以爲自己會身首異處。

這種充滿無邊威壓與恐懼感覺,她已經許多年沒有體會過了,唯一一次大約就是在她十七歲那年當着滿朝文武的面拒絕烈皇子的時候。

“大人,此事一定要稟報聖上,彈劾……。”一名女官顫抖着扶住了椅子,勉強不讓自己滑落在地。

陸錦年擡起手打斷了她的話,冷冷地道:“不要讓我覺得跟在我身邊的你是個蠢貨,與其說這些沒有用的話,不若立刻去查對面的和喜班到底被誰掉了包,現在,立刻將本層的人全部疏散到下艙去,立刻安排人上岸。”

那女官立刻不敢再言,臉色發青地低頭退了下去,扶着船艙才能慢慢地離開。

等着大部分人都散到了下層,本層船艙之只剩下了一片狼藉。

另外一名女官則是稍微鎮定點,忍不住低聲問:“剛纔琴三爺讓您好好看看還劍湖是什麼意思?”

其餘女官們也很是疑惑地看着陸錦年。

陸錦年閉了閉眼,略顯鬆弛的肌肉緊繃了起來,她淡淡地道:“因爲若明日日出前本官不能給琴三爺一個交代,那麼這裡就是我們的埋骨之處。”

此言一次胡,所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他怎麼敢……怎麼敢……如此放肆……。”一名女官到底忍不住顫聲道。

她們絲毫不懷疑琴笙敢做出這樣的事

陸錦年有點無奈又有點倦怠地閉上眼:“因爲他是琴三爺。”

這些年彈劾琴三爺的奏摺不知多少,上峰那兩尊大佛從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衆人沉默無言,女官們臉上露出一種憤怒與恐懼間雜的表情來。

到底還有人清醒一點,忍不住咬着脣道:“剛纔那荒誕的戲到底是怎麼激怒了琴三爺,難道是借題發作於您,我記得琴三爺並不是這麼一個容易被激怒的人。”

那是一個跟着陸錦年最久的女官,也是她一手提拔上來的心腹。

陸錦年沉默了一會,微微顰眉,似若有所思,好一會才道:“問題只怕還是出在戲班子上,查,等此事了了,再寫摺子上呈天聽,琴三爺的氣焰實在太過放肆了些,陛下那邊還是當有所提點纔是。”

她眼裡閃過一絲冷光,隨後陸錦年看向早早就縮在一個角落,一副眼觀鼻鼻觀心模樣的魯公公身上。

陸錦年一看他那表情,脣角就忍不住一抽,冷冷地輕哼了一聲:“魯公公,您不覺得應該助本官一臂之力麼?”

魯公公擡起耷拉下來的眼皮子淡淡地看了一眼陸錦年:“咱傢什麼都沒有看見,什麼都沒有聽見。”

陸錦年聞言,瞬間沉下了臉:“魯公公!”

魯公公慢條斯理地用太監那種特有的嗓音道:“不過咱家還是能提醒陸大人一點的就是,您不覺得寫摺子很浪費筆墨麼,不若好好歇着。”

“魯公公,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陸錦年冷冷地眯起眼,目光銳利地盯着魯公公。

魯公公淡漠地靠着船艙道:“沒有什麼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到底不過是遞上去以後,餵了爐竈當柴火取暖的玩意兒,庫房裡每年彈劾琴三爺的東西堆積如山,每年冬天倒是省了不少引火的東西。

不過他心疼哪,都是宣紙徽墨精緻錦緞爲面的摺子,可比燒銀絲炭還貴,偏生紙墨有煙,雖然燒出來的味道很香,但御書房還是不能用,倒是便宜了自己手下那些小兔子崽子。

魯公公輕嗤了一聲,閉着眼靠着船艙——閉目養神,

陸錦年看着魯公公那模樣,眼底閃過一絲狐疑的寒光,隨後沉聲道:“行了,現在先去打撈對面的船,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是!”所有的女官們都恭敬地應是。

……

琴笙上了岸之後,坐在馬車裡,面無表情地閉目養神。

楚瑜看着他的臉,還有那一身生人勿近的森涼之氣,心中琢磨了一會,還是開口問了:“三爺,怎麼了?”

琴笙並沒有說話,楚瑜很有耐心地等着。

許久之後,琴笙忽然緩緩張開眸子,鬆開了她的手腕,溫柔地問:“疼麼,小魚?”

楚瑜一愣,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上面幾道清晰發青發紫的指痕觸目驚心。

他捧着她的手腕,像捧着珍貴之物,讓她卻覺得莫名地有點不自在,她輕聲道:“還好。”

琴笙笑了笑,隨後一個蝴蝶一般的吻落在她的手腕上。

又輕又軟的觸感,讓楚瑜一愣,她抿了抿脣,還是沒有收回自己的手,只是看着琴笙:“三爺,到底出了什麼事,那戲班子那邊到底怎麼了,是人有問題,還是戲有問題?”

如果是人有問題,是什麼人能令琴笙失態

若是戲有問題,牡丹御史那邊看起來不像知情的樣子,那麼是什麼人能偷天換日,又或者說在戲班子裡做了手腳,換了戲。

而且,她敏感地察覺到了——“姐弟”二字。

楚瑜忍不住顰眉,忽然想起了金大姑姑沒有說完的那個故事。

她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卻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手腕上那種蝴蝶一般的輕吻,已經不知合適蔓延到她的手臂內側來了。

楚瑜一轉臉,正看見琴笙已經不知合適單膝壓在自己分開的腿間,一手撐在車壁上方,一手託着她的手臂,姿態詭異又充滿了壓迫感。

楚瑜一驚:“三爺。”

卻見琴笙垂着眸子,溫柔地道:“小魚,你說過宴會結束之後,我要做什麼,你奉陪,嗯?”

楚瑜聞言,一僵,隨後漲紅了臉:“呃……可這裡是車上。”

他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間提出這種詭異的要求,他不是正在生氣麼?

琴笙從她懷裡摸出來一條帕子展開,一邊慢條斯理地疊好,一邊道:“車上,不好麼?”

楚瑜看着他,總覺得琴笙有點不對勁,他渾身都是一種平和清冷之氣,但是那種平和之氣卻暗藏着詭譎莫測的黑暗,讓人戰慄得只想逃。

她剛想要說什麼,脣便被他的指尖按住了:“噓,我想要你。”

琴笙擡起眸子看向她,似歉意地笑了笑:“我會溫柔的。”

楚瑜梭然一驚,毛骨悚然,他一向清冷籠着霧氣的琥珀眸裡,此刻陰驚的金光肆溢,如一片風暴之海,偏生襯托着他溫柔的笑容,看起來美麗惑人到近乎黑暗扭曲。

楚瑜尚未說話,眼前一白,柔軟的帕子便遮上她的明麗的大眼。

他不讓她看他,所有的感官在瞬間敏感到極致。

她有些呼吸急促慌亂地想要抓住他:“等一下,三爺……。”

“琴笙,魚。”

楚瑜聽着那熟悉的帶着點不耐的低喚,手碰到他的身體,卻發現他渾身的肌肉呈現出一種近乎扭曲的僵硬,便忽然從心底生出一種軟意來。

“琴笙……。”她鬼使神差地低低喚了一句。

但是下一刻,她就瞬間被整個人壓在車上,嘴脣被狠狠到底封住,裙子也一下子被推到了腰上。

“小魚……。”

“嗯。”

不知道爲何,她聽着他迷離的帶着的低喚,卻彷彿聽見有誰在深淵無聲而絕望地……輕鳴。

無人聽見。

題外話

嗯嗯嗯嗯,今兒一更~二更不一定有,六點半前沒有就沒有了,大週日的還要去辦公室,累飛了。求虎摸,求安慰,求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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