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我壓過去的時候,他身上幾乎沒有任何一點能抵抗的內力。”楚瑜擡起手,輕聲道。
所有的武者都不太喜歡別人觸碰自己的身體,都有自己身體習慣性的防禦機制,尤其是琴笙這樣修爲已甄化境的武者,五感比尋常人要強悍敏銳外,身上更有內勁罡氣遊走經脈護體,防備出其不意的襲擊。
但是剛纔她忽然出手,若是以前,除非琴笙縱容,她幾乎不可能直接拿住他。
可方纔,她很順利地拿住了他,是他的縱容,還是他根本沒法子躲開,她能分辨得出來。
“這……這怎麼可能!”水曜瞬間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樣跳了起來,近乎憤怒地瞪着楚瑜:“你……你那一定是錯覺!”
楚瑜看着他鐵青的臉,又看向遠處夜空裡的一輪圓月,幽幽地道:“我也希望是錯覺。”
多希望一切都是錯覺,睜開眼,天亮時。他依然擁着她在雲州的春花秋月裡依被同眠,甚至依然是那個傲嬌又任性的少年,要她擁他入懷才能安眠……
她會細細地數着他的睫毛有多長,嗅着他身上的淡淡冷香,懶得不願起牀。
水曜看着楚瑜的眼,只覺得裡面倒映了一輪沉浸在水裡的明月,黯然而寂涼
。
他忽然什麼責怪的話,都說不出口。
兩人靜靜地在草原上站了好一會,楚瑜忽然再次淡淡地開口:“回去之後,可以將我們尋到三爺的事情給大家透個底,單先不要把三爺內力全無的事情透出去,免得引起人心慌亂。”
水曜沒有多想,只微微頷首:“是。”
他們一回到自己的營地,唐瑟瑟便和霍二孃一起迎了上來:“怎麼樣?”
水曜見霍二孃,又瞬間紅了眼圈,忍不住“嚶嚶嚶”起來。
他孃的,不管三爺有沒有內力,這都一點不影響他以後的會被三爺穿小鞋整死的事實啊!
霍二孃水曜那小模樣,一臉濃濃的委屈地看着她,眼角一跳,便迎了上來:“小心肝,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又演上風騷了?”
自從琴三爺出事,水曜已經很久沒有賣弄風騷了,如今這般不遺餘力地發揮起來,莫非是琴三爺是真找到了?
水曜嗚地一聲就投入了霍二孃的懷裡,雖然他比霍二孃高了不少,但是一點不妨礙他把臉埋進霍二孃的大胸部裡,一邊擡手捶打她的胸口,一邊憂傷地哽咽:“嚶嚶嚶,演你的個大頭鬼。人家要死了,要死了啦,夭壽哦!”
得,這小妖精熟悉的口頭禪都出來了,看來三爺是真找到了,楚瑜今兒沒有看錯人。
霍二孃胸部被捶得有點痛,趕緊伸手抓住他的爪子,低頭看了眼懷裡的人,瞥見他女裝的衣襟破碎,這麼一鬆開拉着衣襟的手,就能看見大片白皙的胸膛,甚至那一點嬌稚誘人的薄櫻。
霍二孃頓時嚥了咽口水,伸手偷偷捏了他胸口的薄櫻一下,軟了口氣去哄:“乖,這是怎麼了?”
水曜被她吃了豆腐,惱恨地擡起水汪汪的妖嬈狐狸眼瞪她,捂住胸口氣急敗壞地咬着脣:“你還吃我豆腐,你就恨不得我死了纔好,我都要被你家那條鹹魚害死了!”
說罷,他一扭水蛇腰,嚶嚶嚶地轉身捂住臉就走了。
“小水兒,到底出什麼事兒了!”霍二孃見水曜真是哭得傷心,不禁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轉臉看向楚瑜:“他被人強了?”
楚瑜挑挑眉,不可置否地扯了扯脣角:“算是罷。”
霍二孃聞言,蹙了蹙精緻的眉:“我先去看看他,一會就回來。”
一邊的唐瑟瑟面無表情地朝着霍二孃擺手:“趕緊走,趕緊走,你牀上那位,辣眼睛。”
“呵呵,那叫情趣。”霍二孃笑得一臉詭秘,隨後轉身離開。
楚瑜看了眼唐瑟瑟,嘆了一口氣:“去把咱們的人都召集一下,我與大家說些事兒。”
唐瑟瑟看了眼身邊跟着一名唐門弟子,讓他去傳信,她則是看向楚瑜:“可是掌門尋到三爺了?”
楚瑜頓了頓,淡淡地頷首:“是。”
她又看向唐瑟瑟道:“不過我們還不能馬上將三爺帶回來,還有一件事,就是從今日起瑟瑟你的名字就是楚玉了。”
這裡沒有外人知道瑟瑟的真實名字。
唐瑟瑟一愣:“楚玉……。”
玉意通瑜,瑜亦是美玉的意思。
她隨後顰眉:“掌門的意思是……?”
楚瑜彎了明麗的眸子:“沒錯,從今日起,你會是唐門的掌門
。”
……
“怎麼樣,小唐可是尋到了你的美人?”圓帳裡,隼摩爾一邊擦着自己手裡的刀,一邊看向從外頭走進來楚瑜,眸光有些異樣。
“看來殿下也聽到了昨夜的動靜了,右賢王可有找你的麻煩?”楚瑜倒是淡定,在隼摩爾旁邊的桌子上坐下。
她原本也沒有想過能瞞他。
隼摩爾笑了笑:“昨夜那一場動靜可不小,風流事兒從來都是人人都愛聽之事。”
“但是你我都知道我不會那麼無趣到右賢王的地盤上去演給他看。”楚瑜捧着茶杯,輕品了一口奶茶。
隨後,她乾脆地承認:“沒錯,我確實尋到我愛人的蹤跡,正是右賢王帶來的美人。”
楚瑜的坦率讓隼摩爾興味地挑眉:“哦,隼欽寧對那美人看得極緊,聽說昨日的事情之後,他派人裡三層、外三層把他休息的圓帳都圍了起來,看來你的妻子應該生得極美,可要本王幫忙?”
楚瑜卻擡起眸子看着隼摩爾,正色道:“若是大王想要幫我,我只有一個要求——替我保守我來尋妻的秘密,其餘的事情我會自己解決。”
隼摩爾一愣,隨後瞭然:“本王明白,不會隨意妄動,打草驚蛇,畢竟那是你和隼欽寧的恩怨。”
中原人不是說了——殺父之仇等同奪妻之恨。
他能理解小唐的想法。
“但是,只要有用到本王的地方,不要客氣,本王能平安脫險,也虧了你們!”隼摩爾朝着楚瑜,銀灰的眸子裡閃過爽朗誠摯的笑意。
楚瑜見狀,也不客氣,只擡手抱拳:“也許以後還真有仰仗您的時候。”
隼摩爾含笑一拍她胸口:“都是兄弟,不要客氣!”
楚瑜頓了頓,忍耐下揉胸的,隨後笑了笑,有些心不在焉:“是了,不知能否問一問,您與隼欽寧的關係,我看着你們像是有些……血緣牽絆?”
隼摩爾臉色爽愜的笑容陰鬱了下去。
楚瑜察言觀色,便道:“若是這問題觸犯了什麼禁忌,您就當我放了個屁罷。”
楚瑜說話那乾脆勁讓隼摩爾有些想要笑,神色倒是又恢復正常了不少:“這沒什麼不能說的,不少人都知道這其中的緣由,我與他確實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是我赫金人一貫視雙生子爲不詳,他生出來的時候雙眸異色,原本是要被溺殺的,但母親不捨,便將之送給了當時的大祭司撫養,大祭司說他是天生的巫者,就一直留在了身邊。”
再然後,也不外是那被留在大巫師身邊的孩子,漸漸長大,也吃了不少苦頭才活了下來,而自己的孿生弟弟卻好好地在父親與母親的關愛下過着陽光燦爛的日子,與他的艱苦歲月形成鮮明對比。
一母同胞,弟弟天生擁有部落的繼承權,是天生的王者,而哥哥卻是個見不得人讓人忌憚的巫師,巨大的落差產生的嫉恨讓哥哥不顧一切地攫取權力,也不斷地挑釁與迫害自己受寵的弟弟,最終十年前那一場與漢人的戰爭裡。
他們的父母雙亡,弟弟認定了父母的死是因爲哥哥在其中動了手,兩人徹底地決裂。
而在那一場大戰之後,弟弟繼承了父親南王的部落,哥哥則是趁機歸攏了那些被漢人打散、打殘的部落,自己也稱了王
。
眼看着雙方奪可汗大位的衝突一觸即發,而赫金人又一貫崇尚強者,當時王帳世子年幼,又無力平服其他部落。
反而是當初也不過是個少女的旭旭大公主親自出面,一介女兒身卻力挽狂瀾,又給雙方重新冊封加封了南王與北王,也就是左右賢王的名頭,才讓雙方勉強答應維持和平到世子長大。
楚瑜聽着,忍不住挑了眉,有些遲疑地問:“當初在冰原上狙殺驃騎少將的人,是……你的父親?”
隼摩爾一頓,神色裡閃過一絲痛色,握緊了手裡的刀,隨後平靜了下來:“是,他是被漢人當了槍使,他以爲只要聽從了漢人大營的吩咐,就能活着回到赫金,只是卻沒有想到漢人既然能要他們自己人的命,又怎麼會放過他。”
他並不奇怪楚瑜會知道這件事,當年的驃騎少將領着天鷹大營被稱爲魔神之鞭,抽打着赫金人的自尊與土地。
“不過我想父親並不會後悔,他用他的生命將魔神之鞭封印在了冰原之上,換取了我們赫金人最後的喘息之機。”隼摩爾淡淡地笑着,笑容裡甚至帶着自豪。
楚瑜看着他,微微扯了扯脣角,有些複雜地垂下眼,再次慢慢地喝杯子裡的奶茶:“您與我說這些,就不怕我會多想麼,畢竟我是漢人?”
隼摩爾卻看着她,銳利的鷹眸裡卻帶着一點異樣的深沉:“你會麼?我赫金人與你們漢人確實曾有國仇家恨,但戰場之上,不過成王敗寇,何以言恨,正如我雖然慶幸那位驃騎少將之死,但亦不得不讚服當年的魔神之鞭的可怕與可敬。”
楚瑜一頓,看着隼摩爾,神色有些複雜地哂笑:“不過成王敗寇,何以言恨。”
只是不知道你們若知道琴笙便是當年的魔神之鞭又會是個什麼心情。
隼摩爾見狀,忽然伸手輕輕覆在楚瑜的肩膀:“現在是和平的時期,我雖有一統草原的野心,卻從不想挑起生靈塗炭的戰爭,只要漢人不踐踏我的子民,我絕不會對漢人出手,尤其是在我認識了你這樣的兄弟之後,才知道漢人並不是只有奸詐卑劣之徒,也有如小唐你這樣不畏艱險的重情之人。”
楚瑜倒是沒有注意他看着自己的深邃目光,只有些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殿下謬讚。”
說話間,忽然見達利漢匆忙進來,對着隼摩爾一抱拳,神色陰沉地道:“殿下,右賢王邀請您去日湖打獵。”
“隼欽寧邀請我去打獵?”隼摩爾銀色的眸裡閃過銳利的光。
“是,他還點名邀請您的客人小唐少東家。”達利漢看向了楚瑜。
隼摩爾看向楚瑜,隨後挑了眉:“看樣子,他是盯上你了,若是本王沒有猜錯,昨夜你們可能打草驚了蛇,他多少有些猜測到你的來意了。”
楚瑜一頓,笑了笑,大眼裡閃過冰冷的光:“沒有關係,我也有許多事要請教請教右賢王。”
說來,她還很是好奇,這位右賢王,到底知道了多少關於琴笙的事。
到底是將他當做尋常的美人,見色起意,又或者是……就是衝着他這個人來的?
若他知道琴笙是曜司之主,真實的身份,那麼蘇千城甚至宮裡的人又在這件事裡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題外話
你們好給力啊~麼麼噠,明天考慮要讓三爺被欺負一下~嗯,抵抗不了小魚纔好~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