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城外,硝煙滾滾,一片狼藉。
原本一派繁華的港口此刻千瘡百孔,面目全非。
數十艘大船停在海面上,一名戴着斗笠,穿着敞襟東瀛袍子的中年矮壯男人冷眼看着那雲州城的高聳城牆,臉上的傷痕讓他看起來一副暴戾狠相。
“將軍,我們新的彈藥已經送到了,還有新的西班牙火炮也要從船上卸載下來,咱們什麼時候開始使用,恭候您的指令!”一名武士迅速地靠近他身後,恭謹地道。
德川脣角浮起一絲陰沉的紋路:“什麼時候用,當然是馬上用,本將軍就不信這雲州城比高天原之門還難以打開。”
雲州城的城牆出乎他意料的堅固,數日的轟擊焚燒也只是讓城牆的上方出現了一些裂縫,但是轟塌城牆卻彷彿一個遙不可及的目標。
而且爲此,他們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而云州城的城門都有巨大的斷門石,雖然城門爲木質,但是他們費了九二虎之力纔將那城門轟開之後,卻發現門後是更堅硬的斷門石,這讓他們的人馬都很是沮喪。
但是卻並非全無成效,至少他們看到了猛烈炮火下,城頭的中原士兵已經被壓制得完全擡不起頭。
而對方架在城頭的火炮也並不如他們的新式西洋火炮那般厲害,最重要的是,他知道雲州城裡那個‘魔子’並不在其中,對方帶走了最精銳的防務力量,剩下的不過是一些普通士兵罷了。
其餘人得了德川的指令,立刻將船靠岸,隨後開始卸載那些運送來的彈藥和火炮。
“伊勢宮殿下身邊的伊賀忍者們竟不配合咱們攻城的行動,將軍一定要將此事告知天皇陛下!”那名武士看着遠處的城牆上方,忍不住低聲道。
“哼,他的私心,是人都能看得出來。”德川冷笑了一聲,沒有多言。
武士又忍不住疑道:“但是森田歲郎那裡也沒有任何消息,難道他背叛了您?”
德川的臉色愈發地陰沉難看:“他沒有那個膽子,但伊勢宮本來就是個廢物,連一個女人都沒法子拿下,竟讓對方施了雕蟲小技就擒住了手腳,哼!”
“不必要去靠一些沒用的廢物,咱們的力量足夠強大,不信轟不開那城頭,立刻將火炮全部移下來!”德川一揚手裡的武士刀厲,聲下令。
雲州港是中原最大最發達的開埠港口,如今那些完備的設施卻方便了德川運來更多的武器。
不多時,數臺巨大的火炮都架在了港口上,黑洞洞的巨大炮口再次對準了雲州城。
“開火!”隨着德川神色陰狠地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開口,整個炮陣仗齊開!
“轟!轟!轟隆隆!”
巨大的悶響聲響起,火焰與爆炸的氣焰朝着雲州城頭再次撲了過去。
整個雲州城幾乎都跟着顫抖了起來。
“唔——!”火曜與水曜領着守城的士兵們都躲在城頭下,脊背緊緊地靠着牆壁,承受着那種震動帶來的難受窒悶,五臟六腑都被震得生疼。
“艹他大爺,這些死倭寇真是他孃的下了血本了!”水曜秀氣的眉狠狠地擰在了一起,他此刻滿臉火灰和倭寇的血,看起來異常的粗獷,再加上嘴裡的詛咒,哪裡還有之前半分妖嬈的味道。
這些新式的火炮,連發間隔的時間短,口徑大,威力也大,而且體積卻相對輕,他再熟悉不過了,那都是琴家船隊上裝備的武器,不過琴家船隊上的火炮不少還經過了自家主上的改良,威力更大。
可是現在他們在雲州城上裝着的火炮還是上一代的裝備,三爺不希望在人前曝光琴家船隊的所有實力,所以如今東瀛人這些武器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該死的,等着到了夜裡,有這些短腿倭寇好看!”火曜也忍不住捂住耳朵罵了一聲髒話。
此時炮火聲一稍歇,火曜就立刻躍了起來,一揚手裡長刀,厲聲道:“殺,決不能讓一個倭寇翻過城頭!”
他們被倭寇的火炮壓制得根本不敢冒頭!
只能趁着對方的人馬開始攻城的時候,炮火停頓,他們趕緊也起身防禦。
“殺啊!”士兵們撲了出來,再次伏上城頭與正在攀爬的倭寇們戰做一團,血光橫飛,喊殺聲震天。
直到血色的夕陽漸漸下落,餘暉染紅了天地,讓人分不清楚城牆上的是血還是日光。
又是一日過去,方纔鳴金收兵。
楚瑜領着霍家姐妹從臨時醫療帳裡出來,看着傷兵們被攙扶下來,面上都是痛苦之色,她忍不住蹙眉。
雲州城的普通士兵雖然兵員素質已經很高,但他們到底不如曜司的武衛們,沒有經歷過戰火,不知道遇到猛烈炮火產生的轟鳴時,要張開嘴,減少五章六腑受到的衝擊,以至於出現不少受內傷的人。
這種非戰鬥減員,讓人很是頭疼。
曜司武衛留下來的並不多,數日下來,也還是多少都有人受了傷。
因此城內的臨時徵兵已經開始,不少城內的青壯勞力都已經上了城牆,還有一部分人在後方接受土曜的簡單軍事訓練,以備上陣。
所有的後勤運送糧草和兵器等工作都已經換成了女子。
大媽大叔和大爺大娘們依然不分白天黑夜地三班倒全城巡邏。
雲州城如今是上下一心,同仇敵愾。
楚瑜看着氣勢高昂的民衆,笑了笑,她走到了城牆下面,看到不少工匠們都在加班加點地用特製的灰漿和磚石去加固城牆。
“南國公的大軍還有多久會到達雲州城?”她摸了摸那古老的城牆,忽然問。
“最新的消息是附近的軍隊都已經在雲州城一日之外的路程,但他們駐足不前,正在等候上京的大軍過來。”霍二孃抱着手臂,冷笑一聲。
楚瑜墨玉大眼裡閃過一絲冷冽譏誚:“等候上京大軍?我看他們是想等着咱們和倭寇一直耗着罷了。”
南國公也不蠢,開了國門引倭寇進來,若是倭寇勢大,對他造成威脅,必是得不償失,那樣的男人習慣了上位者居高臨下,勢必要將一切都掌握在手裡,他纔會安心的強勢男人,自然預期最好的結果就是她雲州城和倭寇兩敗俱傷!
他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那咱們……要怎麼辦?”霍二孃蹙眉,忍不住又擡手撓撓自己的胸口。
她最煩中原人這種勾心鬥角的事情了,總讓她覺得自己大腦不夠用。
“沒關係,逸哥兒那邊已經接了咱們的消息,他讓我們等我日。”楚瑜眯了眯大眼:“我們就等五日,不過今天……。”
她頓了頓,擡頭看着最後一絲夕陽餘光落下,黑暗吞噬大地,冷笑了起來:“就先讓倭寇嚐嚐,什麼叫做死無葬身之地!”
仗着武器先進些,欺負人是麼?
……
這一夜,月色晦暗不明,天空也顯得格外的烏沉。
碼頭附近都被開劈了一大片空地出來,讓東瀛浪人們齊齊就地紮營。
不少人抱着酒壺,還有人抱着琴開始幽幽哼哼地唱起東瀛的歌曲來。
東瀛人的琵琶聲一貫調子詭涼,此刻趁着遠處燒焦的城牆還有空氣裡瀰漫的燒焦的屍體與木頭的味道,更顯得淒涼而滄冷。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第二日再次化身凶神惡煞衝向雲州城。
三更時分,一名浪人喝多了酒,搖搖晃晃地起身,迷迷糊糊地走到海邊一掀袍子就要撒尿。
此時,一陣幽詭的涼風掠過,讓他一個激靈,轉頭去,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忽然有幾點幽幽綠光散落下來。
那幽幽的綠光宛如鬼火,他整個人都清醒了,下意識地就要轉頭趕緊回去,卻不想這一轉頭,無意間看向天空的瞬間,他僵在當場,然後小腿肚子都開始抽筋。
幾名巡邏的浪人看着他那臉色慘白的模樣,領頭的小隊長沒好氣地罵:“發什麼呆,還不去睡,明天還要……”
但是他的話被那浪人給打斷了,他擡手顫抖地指向天空:“人……人頭!”
“什麼人頭?”那一隊巡邏的人下意識地順着他手的方向向天空看去,也都瞬間僵住了。
天空上方不知什麼時候漂浮來了幾十個巨大的發光的人頭,每一個人頭都面目猙獰,鮮血淋淋,腦漿迸裂,彷彿是戰爭裡死去怨靈,沒有眼珠子的空洞眼眶卻怨毒地看着大地,看着所有人。
“嗚嗚嗚——。”一陣幽怨的哭泣聲也不知從何處伴隨着綠幽幽的鬼火飄散開來,滲人異常。
“飛頭蠻……飛……飛頭蠻……快跑啊!”一名浪人終於忍不住,率先尖叫了起來。
所有營地裡的浪人們都被驚醒了,恐懼地看着天空,兩腿發軟,踉蹌地四散而逃,或者乾脆躲在帳篷裡,不敢出去,以爲這樣便能躲開惡鬼。
空氣裡忽然傳來一陣陣破空聲,然後有人忽然發現,那些血淋漓的人頭猙獰地朝着地面撲來。
“啊啊啊——快跑啊!”他們哪裡還有抵擋的心情,只四散而逃。
只聽得——“轟隆”一陣悶響聲響起,每一個‘人頭’撲落地面的瞬見都爆開一陣巨大的轟鳴,火光四濺,血肉橫飛!
不過一瞬間,原本已經變得寧靜的港口上瞬見化成了烈焰的地獄,爆炸撕裂了許多人的肢體,瘋狂燃燒的火焰吞噬着所有人的性命。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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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更新晚了,也沒有給大家發公告,是我的錯,每次到了完結的時候,都會有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讓你頭疼得要炸掉,寫手就像個沒有人權的包身工,嗯,就這樣,今天心情很不好。
明天會萬更補償大家,實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