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是派來接華青弦的,負責接人的是蘇府的大管家蘇伯,他簡單地對華青弦說明了來意後,徵詢的眼光,卻是落在了阿十的身上。當然了,外人皆以爲阿十是華青弦的相公,把他當成是‘一家之主’也可以理解,但華青弦卻很明白,他,沒有權力決定自己的去留。
阿十的表情很是淡然,似乎並不在意別人看他的眼光,他本就生得俊美,再加上一股子冷冽淡漠的氣質,雖無話,但卻也沒有失了‘一家之主’的風範。只是,那蘇管家見他一直不開口,以爲他不願意妻子拋頭露面,於是又委婉解釋道:“華娘子去了蘇府後,只見九姨娘,不見其它人。”
“阿弦,你想去麼?”沒有問她願意不願意,也沒有問她同意不同意,他只是問她,想不想去。
“蘇管家都親自來請了,自然是要去的。”
其實,這個答案也是大家都認可的答案,如若不然,大興和玉娘也不會隨隨便便就領人回來,畢竟,蘇縣丞是什麼人?哪敢不應?
“那好,我陪你。”
說這話的時候,阿十眼也未擡,似是早已認定了這個答案,只待華青弦開口,只是,他的淡然看在華青弦的眼中,卻多了幾分意味深長,以至於她聽到後只是愣愣地瞅着他,半天沒有吭聲。這廝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他不是不願意去鎮上麼?
“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阿十又解釋了一句,華青弦一聽,耳尖子都紅了,只彆彆扭扭道:“只是去幫九姨娘做頓飯而已,沒什麼的。”
他們也不是真夫妻,他爲什麼要對她說些這樣的話,好像他真的很關心自己,很擔心自己似的,究竟安的什麼心?
“就這麼定了。”
“……”
華青弦一直覺得阿十是個好說話的,性子也是是那種外表光鮮,內裡柔弱的軟柿子,這樣的錯覺,讓她一度忽略了她撿到他的那一夜。那時候,他看她的眼神,也是這樣深沉這樣冷,彷彿只要她敢說一個不字,他立馬能割了她的舌。
那天晚上,華青弦了軟,今日晌午,華青弦亦如是。雖然她打心眼裡覺得阿十這廝一定是有人格分裂纔會有如此極端的兩種氣質,但,不管他是真的精分還是假的精分,在他那樣的眼神下,她還是沒敢放一個‘不’字,於是她只能狗腿地衝他一笑,乖巧溫馴地點了點頭。
反正,有個免費的保鏢跟在身邊也不錯,雖然,這個保鏢是個病秧子……
決定了要去蘇府後,華青弦進屋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又給兩孩子交待了幾句不要亂跑,要聽玉娘嬸嬸的話後,便抱着那日在桃源樓親手做的咖哩粉和阿十一起上了馬車。
一路無話,策馬疾馳,沒用多久便到了蘇縣丞的府上。阿十率先下了車,然後接過她手裡抱着的罐子,再將她扶了下來。華青弦沒有吃午飯,又在狂馳的馬車裡顛簸了一路,胃裡有些翻,壓了許久才抑制下翻騰的酸意,然後,強擠着一張笑臉進了蘇府。
蘇縣丞雖是一方小吏,但蘇家在夾河鎮卻是名門望族。是以,蘇家大宅雖不若金碧輝煌的王侯之居,但卻也莊嚴肅穆,古僕大氣。聽說蘇家世代書香,歷經三朝,同族之中曾有五人中過進士,一人直入翰林。只是,蘇家後來嫡支一脈人丁單薄,三代沒落後,也不過只得蘇大人一個同進士出身的八品縣丞。但,即便如此,蘇家在夾河鎮的威望卻始終不減。這也是爲何,桃源樓的掌櫃對蘇家的一個姨娘都如此上心的原因了。
正因爲認清了這個事實,所以,這一趟華青弦必須要走。事實上,她三天前就猜到蘇縣丞會派人去桃源樓尋她,所以她早上纔會故意讓玉娘獅子大開口找佟掌櫃要了那十兩銀子,以佟掌櫃的精明,十兩銀子換個人情,這筆買賣他應該會算。
不過,她雖猜到了蘇家人在尋她,卻也不願輕易就露面,這也是爲何她只讓大興和玉娘送魚到鎮上,自己卻留在吊子溝的原因。比起自己送上門去,到底還是這麼風風光光請進蘇府來的有面子吧?怎麼說她也是個郡主啊!雖然不被人所知,但她也得給自己這個前身擺擺架子嘛!不能失了郡主之風對不對?
這麼想着,華青弦又挺了挺纖瘦的小身板,身邊的阿十下意識地側頭,眼光直直地落在她那不甚豐滿的雙丘上,輕視之意,不言而喻。華青弦見之大怒,可又礙着在別人府上不能發作,只能回瞪一眼,用一種你丫再瞧,我就挖掉你眼珠子的表情,惡狠狠地威脅着他。阿十得見,終於淡定地扭開了頭,再不看她的‘平川’一眼。
蘇管家在前面領路,將華青弦和阿十直接帶進了蘇家主屋,華青弦本以爲是要先去見蘇家的當家主母,得她許可後再去見九姨娘。可是,這一次她卻猜錯了,因爲,在蘇家的主宅清河苑裡,她沒能見到蘇家的主母,卻見到了蘇家的九姨娘妖嬈。
在吊子溝,王村長是頭,在夾河鎮,蘇家就是王。
如果能搭上蘇家這條人脈,對現在的華青弦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但,在她決定用蘇家做靠山之前,她首先不能站錯隊。而蘇家主母和九姨娘之間,她也勢必要在一開始就做出正確的選擇。
來之前,她還曾爲此左右爲難,此時一見,答案似乎已呼之欲出。
蘇家除了當家主母以外,還有八位姨娘,這個九姨娘能脫穎而出成爲蘇大人的心尖肉已是不易。如今,蘇家主母尚在,她年紀輕輕卻能堂而皇之地住進了主屋,就憑她這份能耐,已不能僅僅只用有手段來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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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接下來的事,乃們誰要猜猜會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