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墜,遠遠的一輪猩紅的圓日正懸掛在西山潔淨的天空。
曠野僻靜的小道上,“踢踏”着緩步跑來三匹駿馬,西落的紅日斜照了三人三馬的影子,拉了很長,正是秦時月、英飛和張小花。
離辛集鎮的屠殺已經過去數日,英飛的傷勢早已見好,那毒箭射穿了他左臂,並沒有傷着骨頭,箭毒及時被清理,只不過在鎮上的醫師那裡徹底的清理一下,所用的藥物也都是天龍神教的,哪能沒有起色?
張小花還是有氣無力,神不守舍的跟着兩人後面,這幾日來,他是徹底扔到了用輕功逃跑的念頭,秦時月的殺伐果斷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沒有十足把握之前,他不會一再挑釁秦時月的底線,固然秦時月已經說過要把他完好的帶回去向教主交待,可誰曉得他會不會改變主意?
還是悶頭練功的好。
自從在馬家知曉了仙道湮滅和武道大興的緣由,也知道了仙道和武道的區別,張小花就曉得,自己走了****運,誤打誤撞走上了仙道之路,這可是萬年都沒人走了的,而且見識了仙道陣法的威力,他對自己更有信心,只要有時間就參悟那篇《土遁之術》,他相信,只要他能學會土遁,必然能逃脫秦時月的魔掌。
張小花也知道了他從西翠山拿走的那個鼎爐應該就是仙道煉丹用的爐子,是天龍神教教主想要得到的東西,至於這個爐子怎麼用,他確實沒時間看,先不說那篇《初級煉丹術》內容很多,現在根本就沒時間參悟,單把那個爐子拿出來,說不定就能驚動秦時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急在現在?而且,他倒是對用丹藥能提升功力,感覺很是不可思議,就那小小的藥丸,能將自己的修爲提升很多?能將自己體內的天地元氣增加一倍?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記得錢袋中倒是有什麼《益氣丹》,好似根本不受重視的扔着,想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對於自己嘗試這個念頭,張小花也是興趣缺缺。
還有,見識了仙道陣法的威力,張小花倒是很想很想弄個什麼陣法之類的,把秦時月和英飛困起來,可想想自己根本就沒有陣旗,也沒有法訣,只是空有一身淺薄的真氣和一塊過於碩大的元石,根本就不可能成爲現實,也就想想扔在了一邊。馬如龍自始至終並沒有提到修道是如何廝殺的,只說有呼風喚雨,移山倒海之能,說得張小花心血沸騰,也只是給他畫了個餅,錢袋中雖然有個應該是法器的玉環,也不知道如何使用,即便知道了用法,已經逝去萬年,那玉環是否還能使用呢?
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張小花有些茫然看着遠處即將投入山後的紅日,它馬上就要被黑暗所吞沒,這世間的一切都要淪入黑暗,前路馬上就要看不清楚,自己的路呢?萬年都沒有仙道了,自己竟然接受到了仙道的傳承,居然修煉了仙道的功法,沒人指點,沒東西參考,更沒人指出自己的出路,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力量,孤獨、寂寞、無力等負面情緒不斷的在他的心頭滋生。
然而,就在張小花頹廢之時,那西墜的夕陽終於落下山崖,即便在它最後一絲陽光離開人世的時候,依舊是那般的燦爛和輝煌,這最後一抹的陽光映在這孤獨少年的眸子裡,似乎“騰”的一下,點燃了少年的鬥志,天下間衆生芸芸,獨獨我有如此境遇,我又爲何視那仙道爲坎坷路?既然仙道復興選擇了我,我又何必要躲避?盡我之力竭我之能,必將有個全新的我。
想到此,這山邊的景象也不覺黑暗,這若階下囚般的境遇也不覺不適,張小花心中有所明悟,自己的修煉又有寸進,自上次走火入魔,張小花就又把無憂心經從頭到尾仔細參悟一邊,就在心經的最後,提到了心境的修煉,不過,這心境的修煉在煉氣期應該不是修煉的瓶頸,自己一再遇到,卻是奇怪了。而且,他也知曉,每次遇到心中的明悟,那就是自己心境的修煉又進一層,只要自己手中有元石,功力的提升自然能跟的上,也就不怕再有走火入魔之險。
這是好事啊,張小花不覺嘴角露出微笑。
這時,遠遠地,一陣馬蹄之聲,漸行漸遠,很是突兀。
張小花一皺眉頭,神識如網般灑出,似乎周遭並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英飛也是縱馬上前,問道:“秦大人,這前面的人是怎麼回事?不如讓小的前去看看?”
秦時月笑道:“想必是正道盟伏擊之人,再往前看看吧,有福不是禍,有禍躲不過,這原野蒼莽,最是容易逃脫的,也不怕他們有什麼打算的。”
如此又行一陣,並不見什麼動靜,張小花也是不解,眼見就是大路,遙望前面一片的燈光,已是一個小村鎮,並不是動手的大好機會,這是爲何?
而等秦時月縱馬到大路,那大路上竟然又有一人遠遠望見他們也是趕緊上馬,飛奔而去,三人面面相覷,不知爲何,雖然已經是大道,若是有埋伏,也是麻煩,於是提了十二分的小心。
可惜,直到進了小村鎮,依舊沒有遇到任何的猝擊。
反倒是剛剛走進村鎮,就有幾個人候在那裡,一個白胖的掌櫃打扮的人,上前拱手施禮,道:“請問,前面可是秦大人和英大人?”
英飛上前道:“正是我等,有何事情?”
那掌櫃的說:“在下是本鎮最大的客棧四海一家的掌櫃,有位大爺早就在客棧給秦大爺等三人定好了酒席和房間,還請幾位大爺跟小的過去。”
張小花詫異,竟然有如此好事?
秦時月雖然也是詫異,可並不驚奇,等英飛看他的時候,隨意擺擺手,表示同意,那掌櫃的得了信,很是高興,親自上前牽了秦時月的馬,恭敬的向前走去,英飛和張小花的馬也分別有人上前牽着,張小花從來沒有受過這等禮遇,很是受用,至於這掌櫃的有什麼打算,他倒是不怎麼在意,自己左右不過是天龍教的俘虜,就是有什麼陰謀詭計,也輪不到自己的身上。
走不多時,果然來到一個不小的客棧前,燈火通明,堂內並沒人用餐,幾個夥計候在門口,見掌櫃的回來,趕緊上去接住,秦時月等三人翻身下馬,步入大堂,大堂內只擺放一個大的桌子,上面放了一些乾果等,秦時月三人坐下,夥計馬上沏上茶水,英飛探手伸入懷中想拿茶葉,卻被秦時月使個眼神阻止了,秦時月拿起茶杯,仔細看看,聞了聞,品嚐了一小口,真是上等的好茶,並沒有任何的毒藥,而這香茶也不像是這等鄉鎮能有的東西。
三人坐下沒多久,也不用點菜,那山珍海味如流水般送上,竟是早就準備好的,就等三人的到來,看着滿桌子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東西,張小花有種瞠目結舌的感覺,這是誰呀,如此大手筆?不過,他更有一種立刻就吃的衝動。
他擡眼看看上手做的秦時月,秦時月也皺起眉頭。
秦時月倒不是因爲這些東西的珍稀,他是天龍教有名姓的人物,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只是這等東西根本就不是這小鎮能找得到的,再想想剛纔的香茶,其中的緣由不言而喻,肯定是人家早就從外地準備好的。
想到此,秦時月也就放下了戒心,若是正道盟想要對自己不利,何必花這麼多的心思?直接殺上門就是,而誰有這般心思來討好自己,秦時月現在也逐漸有些眉目,見英飛和張小花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秦時月不覺暗笑,說道:“吃吧,想必這是主人的一片好意,莫辜負了。”
說完,當先夾了一片駝峰放入嘴中,細心品嚐起來。
英飛作爲神教的使者,每到一處也都是被人供着,好酒好肉的伺候,這幾日卻是有傷,還要擔心正道盟的襲擊,在飲食上自然就虧欠,見到這上等的好席也是愉悅,不停的吃這吃那。
張小花,這廝就不必細說,舌頭都差點吃掉的。
不光如此,桌上還放着一個白瓷瓶的酒壺,自裡面倒出的竟是琥珀色的酒,醇香四溢,就連沒有喝過酒的張小花,都禁不住咽口唾沫,英飛身上有傷,秦時月給他倒了三杯,張小花麼,秦時月藉口他還未成年,讓他喝了半杯,其它的都讓秦時月一人包圓兒。即便是這半杯,張小花心裡也挺高興的,自己不過是囚犯的身份,秦時月給自己喝,也是多日相處的結果,他哪裡敢奢望?
這頓飯吃得很是酣暢,只吃到月亮都升了起來,就見那白胖的掌櫃笑眯眯的走了進來,拱手道:“秦大爺,英大爺,這位小爺,請問吃得還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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