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淳奘的意料,葎草雖然身上擦破,可她的身形又是機靈,在地上翻了一個滾兒,立刻爬了起來,根本不理會淳奘,撲向那地上站着血跡的衣物。
“娘子啊……”那男子此時也醒悟過來,臉上大悲,也是加快了腳步跟在葎草的後面。
淳奘此時很是尷尬,他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過去,口中道:“這位施主,請聽貧僧細細道來……”
“你……你……”那男子身形突然加快,口中叫道,“你們殺了我家娘子,你們要給我家娘子償命……”
“哎喲,不好!”眼見男子舉止異常,貞涵大驚,急忙將嘴一張,一口劍氣就要噴出,可此時,淳奘正是擋在他的身前,而且那漁民的鼻孔之間已經噴出了黑氣,一道如同黑光的控心蟲就在黑氣中顯露了妖身!
貞涵身形一晃,剛剛躲過淳奘,那口中的劍氣已經噴出,而此時,又是一聲驚天霹靂的聲響,“殺……”一重滾滾棒影自淳奘頭頂掠過,強悍的氣浪不僅將淳奘推得翻到在地上,就是貞涵的身形也踉蹌的幾下,差點兒摔倒!如此威力的棒影之下,那控心蟲已然被打成數截,而控心蟲後面的漁民……同樣不能倖免於難,棒影消失之處,上半身一樣被打成了肉泥!
“啊?爹爹……”葎草剛剛撲到孃親的屍骸前,還來不及再嗅一下孃親衣物之上熟悉的氣息,又是聽到背後的異響,葎草很是自然的回頭,結果,她又是看到,自己的爹爹……被一根魔棒打得稀爛!
葎草固然是個堅強的女孩子。可年歲畢竟小,她只叫了一聲,立時暈厥過去。
“貞空……”淳奘自地上站起,毗盧冠已經歪斜,他根本顧不得衣裝,大聲叫道。“你要作甚?啊!!你……你怎麼又殺人了??”
貞空的身形在半空中顯露,看看淳奘,又是雙目閃動金光,看看昏倒的葎草,似乎在思忖什麼。
“你敢!”淳奘急忙擋在葎草面前道,“你若再殺人,就先殺我好了!”
“她身上又沒有控心蟲,⊙;老子殺她作甚?”貞空冷冷一笑,用魔棍指着地上的控心蟲屍骸道。“你自己看看吧,再想想剛纔,這人的鼻子中是不是有黑氣飛出……”
說完,貞空不再多說,身形一晃徑自飛往小漁村了!
貞空雖然沒說去做什麼,可貞涵明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控心蟲,這小漁村絕對有問題。所以。貞涵叫道:“貞風,快些戒備!莫要讓妖怪得逞……”
“得令!”沒有了貞戒和貞空。貞風也滿是勤快,叫了一聲,急忙將腦袋從屁股下探出來,朝着四周探看,口中還叫道,“奶奶的。這仙宮之人的功曹都去了哪裡?回頭一定要在勾陳仙帝面前告他們一個缺勤的罪過!”
“阿彌陀佛……”淳奘滿嘴的苦澀,蹲下身來,將葎草瘦弱的身形抱起,他着實的發愁,不知道葎草甦醒之後。自己該如何解釋。
“師父……”貞涵低聲道,“這兩個控心蟲着實的可惡!天馬只控制兩個大人,卻沒有控制小女孩。二師兄將這兩個大人打殺了,皆被這小女孩看到,我等……百口莫辯啊!不若……將這女娃一併打殺了……算了!”
“阿彌陀佛……”淳奘的眼中顯露出一絲的厭惡,他掃了貞涵一眼道,“貞涵,你此時是貧道的徒弟,不是儒修的儒將,莫要犯了口戒!”
“哼……”貞涵冷哼一聲,也不再多說,擡手間一叢火焰生出,將地上漁民和女子的屍骸,還有那竹籃中的烙餅,皆是燒得一乾二淨。淳奘張張口,想要阻攔,可話到了嘴邊,又是嚥了下去。
不過是半盞茶的工夫,貞空從小漁村中飛出,淳奘急忙問道:“阿彌陀佛,貞空啊,可莫要再行兇了!”
“我平白兇什麼啊!”貞空不耐煩的擺手道,“若是沒什麼妖物,我還懶得出手呢!”
說着,貞空自己有些鬱悶的自語:“倒是怪異了,這小漁村內再無什麼妖物,怎麼憑空就出現兩條控心蟲呢?”
貞涵掃了一眼貞空,淡淡的說道:“你自己打死了人,不收拾收拾,反倒讓我給你收拾!如今我已經收拾完了,你自己想着給葎草解釋吧!”
說完,貞涵看看遠處的小漁村,此時已經有一些漁民探出腦袋,可並沒有一個有膽子出來。
“哼,有什麼好解釋的?”貞空更是冷笑,“我只管保護師父,其它事情不管!要解釋,你們自己去……”
“孃親,爹爹……”正此時,葎草醒轉過來,口中喊着,低聲抽泣着,小小身形使勁兒朝着淳奘懷裡縮,目光很是畏懼的躲着貞空。一個小女孩,不過一個清晨的工夫就落個家破人亡,任她多成熟都不可能承受的了,甚至她還認爲自己在做夢吧!
“阿彌陀佛……”淳奘看看不以爲然的貞空,說道,“爲師餓了,葎草也餓了,你去化些緣回來吧!”
“是,師父!”貞空二話不說,看看不遠處的小漁村,催動雲頭飛往他處了。
“葎草……”淳奘看看遠處的天空,已經是豔陽高照了,他深吸一口氣,語氣中有些留戀,又是有些感傷,開口道,“早年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家裡也是有爹爹和孃親的,他們都很疼我。可是有一天……”
張青蕭血洗黃花嶺的時候,江流兒還小,蕭華本以爲江流兒未必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可偏偏的,江流兒將那日發生的事情又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雖然不知道江流兒是誰人口中得知這真相,亦或者是他親眼目睹,可從淳奘的口中,又是能聽出來,淳奘的所知跟真正的事實……又是有些偏差!不過,蕭華不在此處,只有葎草、貞涵和龍馬貞風在旁邊靜聽,貞涵和龍馬貞風想要從淳奘的口中得知淳奘的出身,葎草則爲淳奘的遭遇生出同情,誰也不知道這偏差的嚴重……
待得貞空手裡拿着一個竹筐,從遠處緩緩的飛回,葎草雖然眼中依舊帶着悲傷,眼中依然有些恨意,可她眼中的淚水……已經有些幹了!窮苦人家的孩子總能很快的適應生活,知道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情,自己的爹孃已經遇害,自己如今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頑強的活下去。
貞空將竹筐放在淳奘面前,猶豫了一下,說道:“師父,這是我從前方城鎮化緣來的,您老看看是否何用……”
淳奘點點頭,並沒有回答,將竹籃上面的襯布揭開,但見下面是一些看起來顏色很是好看的棗糕等物,一陣熱氣和香氣自竹籃內飄起來,淳奘沒覺得什麼,葎草的肚子咕嚕嚕的響了起來。
淳奘拿起一個棗糕,遞到葎草的嘴邊,和藹道:“你吃吧!”
“大師先吃!”葎草不假思索的擡手推到淳奘嘴邊說道,“大師開導我半天了,想必也早餓了!”
“好……”淳奘見葎草如此懂事兒,心裡更是有些愧疚,又是拿起另外一塊遞給葎草道,“咱們一起吃!”
此時的淳奘哪裡像個出家人,跟一個和善的大哥哥沒什麼差別,葎草咧嘴,勉強露出笑容,說道,“好的,大師!”
待得葎草狼吞虎嚥將一塊棗糕吃完,淳奘剛慢慢的吃了幾口。不等淳奘動手,旁邊的貞空手指一彈,一塊棗糕從竹籃中飛起,落到葎草的手中,葎草嚇了一跳,小小的身體再次縮入淳奘的袈裟中了。
貞空看看葎草懼怕的眼神,淡淡的說道:“師父,剛剛徒兒在路上也想過了,今日之事徒兒是有些過火,不過,徒兒也是爲了保護師父,事情緊急而爲之。您老怎麼作想,徒兒不知道,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徒兒說什麼也是無用,您老看着辦吧!”
說完,貞空身形一晃,落到旁邊的山坡上,再不理睬淳奘。
“阿彌陀佛……”眼看貞空心裡已經有了悔過,可嘴中依舊的桀驁,淳奘口宣佛號,口中發苦,那剩下的棗糕也吃不下去了。
“大師,您老快吃吧!”葎草間淳奘把棗糕放下,急忙說道,“吃飽了纔好上路的呀!”
“你吃吧!”淳奘將棗糕放回竹籃,也是勉強笑道,“等你吃完了,貧僧將你送回家!對了,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一提到家人,葎草又是小嘴一癟,眼淚婆娑的落下,口中嗚咽的回答道:“家裡再也沒什麼人了……”
“小施主在村子裡還有什麼親戚嗎?”淳奘心裡一苦,又是問道。
可是,不等葎草回答,突然間,坐在高坡之處的貞空從地上跳起,手中魔棒一揮,急道:“該死的,沒完沒了!你等兩個,快保護師父!”
貞涵也是一驚的,急忙從遠處飛來,手中兵器一揮,眼中閃動清目之光,看向貞空面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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