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怕想了想,繼續以元神附着其上,也就是把自己附到光亮上,想查清楚是怎麼回事。他這一附上,因爲元神中純淨神力的作用,系出同源的光亮越來越亮,到後來,和方纔一樣,轟的一下炸散。
張怕附身其上,光亮爆炸,卻沒有將他彈開,反是有一種吸力往裡吸。這讓他感覺有點奇怪,固住心神,仔細掃查是怎麼回事,片刻後,放散的光亮慢慢消散,光亮依舊在,只是暗淡一些。
光亮本該沒有生命,可是就在它爆炸又暗淡的過程中,張怕分明感覺到生命的活力。想了想,也許只是活力,是光芒的活力,而不是生命的活力。
又體味片刻時間,元神離開光亮,跟齊林說道:“這件事就這樣吧。”齊林一怔,沒明白是什麼意思,剛想問話,張怕已經從他眼前消失不見,回去星源。
出現這個變化,一堆高手都是不明白髮生什麼事情,一個個頗有些着急,有人問道:“怎麼了?他去哪了?”齊林正在琢磨張怕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聽到問話,苦笑道:“下山吧,看看那傢伙在幹嘛?”
高手們沒有意見,於是齊朝山下狂奔。一天後到達星源,張怕正坐在地上發呆。
齊林走上去問道:“怎麼回事?”張怕淡聲回道:“沒怎麼回事。”“沒怎麼回事是怎麼回事?”齊林追問道。顯然,這傢伙的脾氣並不是很好。
張怕想了想說道:“我不想見創世神。我不知道你們爲什麼要見他,反正我不想見。”
聽到這話,一羣高手都有些發怒,怎麼個意思?我們陪你熬了十好幾年。眼看有希望能見到他老人家,你卻說不見?當時就有人沉聲說道:“這件事情,怕是由不得你做主。”
張怕聽後,默然片刻,然後一字一句說道:“我這一生,很少有自己做主的事情,這件事,我想做主。”聲音很輕。含着不可置疑的語氣,完全不在意身周的二十五名超級高手。
張怕的堅持出乎衆人意料,從他們認識張怕開始,這傢伙就像個麪糰一樣。沒有一點兒脾氣,隨便被人揉捏,從不反抗。現在卻是怎麼了?
一幫高手琢磨琢磨,都覺得有些爲難,揍這小子一頓?神識根本找不到這人。想揍都沒得揍。雖說現在是二十五對一,強行攻擊他可能會成功。可問題,若是不小心把他殺了怎麼辦?
好吧,就算殺不死。可是衆高手都有一個感覺,哪怕張怕就坐在面前。他們也對付不了他。
如今的張怕是元神之體,只要元神不滅。縱把他身體轟成虛無空氣,他也會再次凝出身體,對上這樣一個對手,沒有任何人有信心能夠打敗。所以高手們只感到爲難。
想了又想,還是齊林說道:“在山上,你可以增長修爲,爲什麼不繼續修煉?”張怕回道:“我不想修煉。”“爲什麼?”齊林追問道。張怕輕笑一聲說道:“沒必要瞞你,因爲修煉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不可知,我不想冒險。”
不可知的世界?修者修煉,都是一步步往高處升,從凡人變修者,修者再飛昇,飛昇之後又飛昇,一步步按部就班的前進,修行的最終目標就在那裡,如何會對未來不可知?
齊林又問:“爲什麼不可知?”張怕笑道:“不可知就是不可知,哪有爲什麼?”
在神山上之時,在感悟光亮變化之時,在感覺到某種活力之時,原本一切都好,可是張怕心下突然多了惶恐,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感覺有些害怕,好象小時候害怕天雷山的雷那樣害怕,隱隱的懸在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打下來。
不能說張怕很擅長趨吉避凶,但是對於某些可能存在的危險,會有一點直覺上的感應,讓他覺察到不對,而張怕很相信這種感應,所以不再繼續修煉下去。
他的回答張高手們爲難,有人想了又想,忽然冷聲說道:“你總回下界,我們也不管你,可你不爲他們考慮考慮?”
這是威脅,很直白的威脅,是在警告張怕,你若不想下界親人出事;或是不想在去下界的時候,被我們輕易滅掉,還是繼續修煉的好。
這句話說出,一多半高手都是面色一變。他們也曾有個這個念頭,可雙方非仇敵,若是真鬧到這一步,根本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如何能讓張怕甘心幫他們找創世神。換句話說,即便是張怕接受威脅,繼續修煉,且修煉有成,能夠見到創世神,可若是跟創世神說他們的壞話怎麼辦?都不用打殺,只要拒絕見他們,高手們無數年的努力便是隨了浮雲散去,全部成爲白費,沒有一點用處。所以,他們不願意如此威脅張怕。也所以,在聽到那高手說話之後,很多人變了面色。
張怕卻是神色如常,好象沒聽懂其中的威脅味道,只低頭看着腳下廣場,看了會兒,意念一動,廣場磚石全部隱去不見,露出漆黑星空。無數個星空堆在一起,從上方看來,也還是一個星空,有許多小白點在閃亮,那是許多大星辰。
看了會兒,張怕指着右前方一處說道:“那裡是我出來的星空,你敢下去麼?”
在神山上,他做出決定之時,就知道這些人不會善罷甘休,自己最擔心的天雷山衆人,在他們眼裡根本算不得任何秘密,只要他們想,可以隨便找到天雷山星空,隨便對付山上衆人。
若是以前,他一定會以山上人性命爲重,很委屈的繼續堅持修煉下去。可是這次不同,他預感,若是繼續修煉下去,那個可能到來的危險,會比這些高手的威脅要嚴重的多。而在預感中,他做出這樣選擇,天雷山並不會出事。權衡利弊之下,便是做出這個選擇,所以在被威脅的時候,依然面色無變。
此時,高手們在聽到張怕這話,一個個面色變得更加精彩,這小子不受威脅?尤其被他叫板的那個高手,面色猶沉,冷冷看着張怕,沒有說話。
張怕不想逼人太緊,沒有再說些難聽話語,反是低聲說道:“龍王說,若是我能見到創世神,讓我替他問句話,我在想着如何和他解釋,早知道,在通天來的時候,提前說一聲就是了。”
聽到龍王也在關心能否見到創世神,高手們再多想片刻,有人問話:“不能再商量了?”張怕笑道:“又不是做買賣,商量什麼?”那人跟着說道:“修者唯其心堅,可是終有**,你爲什麼要捨棄?”
“不是我要放棄,而是我從來沒想爭取,是你們讓我修仙,是你們把我身體搞沒,是你們把我丟在神樹上,我能有現在,完全是你們的功勞。”張怕淡聲說出這句話,語氣平平,聽不出是喜還是憤怒。
衆高手搞不清張怕意圖,俱是沉默不語,折磨着要如何才能打動他繼續修煉下去。齊林忽然問話道:“我知道你在乎他們,難道就不想變成創世神那樣的偉大存在,可以帶着他們隨便去哪,也可以給予最完美的保護。”
這個他們說的是天雷山衆人。張怕回道:“我曾經想過,只是感覺有些不確定。”意思是這個辦法不成。齊林堅持道:“不嘗試一番,又如何知道成不成?”張怕道:“我感覺不成,那就是不成。”
見他態度堅決,齊林猶豫一下問道:“你領悟天賦本領了?”一個人能夠確定斷言沒發生的事情,只有一種可能,領悟了預先感知的天賦本領。
張怕搖頭道:“沒有,但我知道不成。”
這是什麼道理?齊林疑問看他,想了想又道:“你是說你修不到創世神那樣的修爲,不能成爲另一個他?”
張怕沒有馬上回話,輕輕搖了搖頭,換話題說道:“大家陪我良久,十年後,我請大家吃飯。”十年後,天晶絲能夠養成千多株,拿來招待人,也不會心痛。
一杆子支到十年以後了?衆人看看腳下的黝黑星空,難道真要下界抓來張怕親人威脅他?顯然不是個好辦法,他們去下界殺了人,出了氣,可是什麼都沒得到,於事無補,萬一激怒張怕怎麼辦?那就是永不能見到創世神。
大家互相看看,事情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沒必要和張怕刀兵相見。高手們很聰明也很默契的退身到星源外的山野中坐下。如同最初到來時那樣,或打坐運息,或躺着休息。
高手們不肯離開,在張怕預料之中,如同他預料到,就算明知道下界親人是自己的命門、他也敢拿來和高手們對賭一樣。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預感到高手們不會去下界,也不會離開星源,所以纔敢放手而爲。
如此,加上張怕,共二十六名絕頂高手圍坐在星源上,都在等待些什麼,卻也都知道那等待十分渺茫。在這種等待之中,大個子和定獸先後過來,陪張怕呆了段時間,吃點喝點,然後又回去果林。
張怕卻不能離開,全心守住星源,避免意外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