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倆沒一句疑問,進屋就收拾東西。張怕瞧着甚是感慨,那個青會老大燒了什麼高香能有這樣一家人?妻妾賢淑和睦,子女聽話懂事,簡直好到沒邊兒。
家窮,沒什麼可收拾的。當初送他們進城的馬車早已賣掉,現在無非收拾點兒破被破碗。張怕制止道:“挑幾件換洗衣服就成,其他的不要了,走路也方便。”
他若不說後面幾個字,三個女人斷不肯依他,聽張怕這麼說,仔細想想是那麼回事,還不知道要搬去哪裡,如果帶着許多東西趕路,確實很麻煩。
張怕又說:“你們先收拾,我去找車。”小志瞪眼道:“不要你做好人!我們自己會走。”儘管張怕剛救下他,恩德還是沒有父仇來的大。張怕搖下頭,沒做反駁出門而去。
找車是個藉口,他在客棧裡存着輛破馬車,主要原因是要去見兩個人,問問他們有沒有說些不該說的話。先去問勇堂老大,那傢伙正在家發愁,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把小志一家人的異常情況報上去,也在猶豫那一堆銀子,不知道怎麼辦是好。
張怕來找他沒經通傳,直闖而入。他的突然出現嚇勇堂老大一跳:“你怎麼來了?”說着話往門外看,一堆手下也沒個進屋通傳的。張怕淡淡道:“我知道你和龍虎山修士有聯繫,現在問你幾句話,先勸你一句,最好說實話。”
老大馬上感覺不對,出事了,看看張怕,偷偷把手壓到桌旁的刀上。張怕全當沒看見:“你最好別亂動,我問你,我給你銀子的事有多少人知道?你有沒有告訴龍虎山修士。”
老大回道:“當初隨我去的兄弟都知道銀子的事,應該沒人通知道爺,一些銀子而已,又沒有殺人放火,告訴那些道爺幹嘛?再說,我手下也聯繫不上道爺。”
張怕點下頭,這傢伙沒說假話。現在這個時候,是誰把消息報給龍虎山修士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龍虎山已經知道了,他只是單純想知道勇堂老大有沒有做不該做的事情。
勇堂老大表現還不錯,張怕話都不說一句轉身離去。這一次去的是酒樓。才進門,老闆一見到他就打哆嗦,陪着笑問話:“大爺,您坐;小二,上好茶。”張怕沒坐下,陰着臉問話:“你有沒有跟別人說些什麼不該說的話?”老闆趕忙搖頭:“哪敢啊,像我們這類人躲事都來不及,哪還敢惹事?”“不敢惹事還搶銀子?”張怕冷冷說話,然後出門。這傢伙說的也是真話。
問過兩個人,答案讓他滿意,現在只剩一件事情,殺人。
不做停頓,直奔龍虎山駐地而去。街中心那一座高樓,只要不瞎,是人就能看見。他打算直闖而入嘁哧咔嚓殺人了事,可是眼瞅着就要進門時忽然停住,他過不去自己這關,無故殺人實在有悖善良秉性,猶豫再三,再三猶豫,長嘆一聲,轉身回去。
這一隊修士無論殺不殺,小志一家人的麻煩是惹定了!肯定會有修士追查,差別就是不殺這些人,他們會很快追來;殺死這些人,追查會來的晚一些。既然如此,實在沒有必要多添冤魂,除非這些人就是想死!
邊往回走邊佩服自己,無論是誰,只要和自己掛上關係,肯定要倒黴。這等天下第一黴運,實在是……對了,還說要找算命的看看,居然忘記。
去客棧取了馬車回來,進門時看到大娘等人在救那個修士,張怕無語道:“別折騰了,我來吧,你們上車。”說着話一指解開封住修士的靈力。
沒想到這修士不知死活,一見解開束縛,大叫道:“誰也不能走。”招出法劍衝向大娘,他看出張怕對她們甚好,想挾持做人質。
張怕無奈道:“白癡。”整個人撞向那個修士,轟的把他撞倒,問大娘:“他要殺你,你還要放他?”大娘肯定的點點頭:“放。”
張怕嘟囔句:“瘋子。”自己夠傻的了,沒想到又碰到個更傻的,跟大娘說話:“上車吧,過會官府來人,想走也走不了。”大娘知道他說的對,叮囑一句:“你答應我不殺他。”回身招呼家人上車。
張怕疑問道:“什麼時候答應的?”原來想着趁大娘不注意偷偷弄死這傢伙,現在看看這傢伙運氣還真好,人無信不立,大娘說答應她了,那就答應了吧,蹲下去拍拍他臉說道:“算你個混蛋運氣好,老子不殺你,現在我說句話,記住了,以後別來煩老子。”站起身一腳踢過去,暫時封住血脈把他打暈,拎着走到屋外,跟大娘說話:“聽你的,沒殺他,就是打暈了,咱走以後會醒。”大娘不放心,過來檢查鼻息和脈搏,確認活着,點頭道:“走吧。”
臨上車前又看遍房屋,好歹住了十幾年,總有些不捨,每件屋子重新檢查一遍,關緊門窗,最後把大門也鎖上,然後才上車出城。院中只剩下那個昏迷的龍虎山修士。
張怕頭前引路,他們一家人坐在車內,二孃說話:“可惜了一處好院子。”三娘笑道:“房契還在咱手裡呢。”大娘打斷她倆:“想想以後怎麼辦?”
他們在車裡討論,張怕坐在車轅上趕車,讓元嬰中階修士趕車,天下任誰也沒有這麼大的譜。只有他這個傻蛋才肯這麼做。
宅院距離東城門近,所以往東行,越早出城越少人看見越好。
出城後晃晃蕩蕩過去半天,大娘掀開門簾遞出塊餅子:“餓了吧?”張怕回頭看看,車內只有幾罐水和一些乾糧,沒有菜。取出自己買的鹹菜魚乾肉乾,遞給大娘:“給孩子,長身體不能少了吃的。”
張怕越來越會勸人,知道大娘心痛什麼顧及什麼,果然,大娘猶豫下接過食物,說聲:“謝謝。”拿給三個孩子吃。小志特別恨張怕,大聲道:“不吃!也不要他趕車!咱們自己走。”張怕暗自苦笑:“得,昨天晚上白忙活了,人家不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