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三人表情真摯,絕無可能做假,確認是友非敵,餘遠放心下來:“請帳中一敘,免得被你們南人挑理,說北人粗蠻不懂待客之道。”他壯着膽子開玩笑。
張怕道:“也好,正好有事情詢問。”
餘遠的篷屋在層層包圍之中,他是高階術士,獨居一處。外圍許多篷屋都住着十幾或是幾十個人,張怕心道:“這些人的修爲太低,隨便來個殺神就是一片血肉橫飛。”
四人進屋,餘遠請三人落座,取出幾個瓷碗,又拿一罈酒,倒滿後說道:“你們南人喜歡奉茶待客,太過麻煩,還是喝酒爽利。”餘遠一副書生裝扮,說話做事偏像個莽撞大漢。
張怕道:“我還以爲只有寒天門追搜鬼徒,沒想到你們水月門也參與其中。”邊說邊舉碗示意,喝了一口。張天放方漸有樣學樣。
餘遠一口乾盡碗中酒,語氣輕鬆下來,不再拘謹,嘆氣道:“真是不能出事啊,一出事就是大事,那兩個鬼修門派是你動手鏟除的吧?”
張怕沒想瞞他:實也瞞不住,北地修真者誰不知道此事,誰又不知道他的大名?
“道友太囂張了,引起北地一些老人物的不滿,若不是鬼徒兇悍,早有人去找你麻煩了。”餘遠善意勸道。
張怕呵呵一笑,已經有人找過麻煩了,但是沒和餘遠說,問道:“此地有鬼徒?”
餘遠點頭:“寒天門牽頭,水月門當然不能落後,連同蠻地門,盡派高手,總算查到鬼徒老巢,屯兵於此,想一舉擊潰那些邪門賊子。”
“這裡是老巢?”張怕有點迷糊,湖底洞穴又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十六派齊發號令,二十多萬修真者雲集於此,這個時候你們南國若是發動一場戰爭,北地必敗無疑。”餘遠說出心中顧忌。
張怕搖頭:“瞎想什麼,你們不就是擔心和宋國打架麼?我敢擔保,宋國絕對不會發兵,他敢發兵,我幫你打回去。”跟着問道:“你說的那個老巢是怎麼回事?”
“聽師叔說,北面千里有個山谷,有個什麼鬼怪大陣,由六十四名頂階鬼徒布成,多麼恐怖的力量我們只能傾整個北地之力與其一戰,唉,這一戰凶多吉少,整個北地才幾名頂階術士?大夥兒明知道必死,可是不能不來遠嘆氣連連。
還有六十四個這麼多?張怕愁眉緊鎖,聖國那幫傢伙追殺數十年都幹什麼去了?把鬼皇逼到東大陸就不管了?一羣混蛋
他這才知道餘遠爲何提起兩國開戰的事情,實在是不得不擔心他們若是與頂階鬼徒打起來,二十多萬術士不過如同螻蟻一樣去填命,興許在人海戰術下能殺死十幾二十個頂階鬼徒,可是整個北地從此後必然一片凋零。
餘遠見他不說話,問道:“想什麼呢?”
張怕搖頭:“怎麼那麼多鬼徒?守護着山谷所想做什麼?”
餘遠苦笑道:“誰知道?我們連續派出十八隻死戰隊,共一千零五十人,全是結丹高階以上修爲的高手,可是入谷後無一人回來,所以十六門門主下令結丹期以上修爲的弟子全部來此報道,打算集整個北地力量與之一戰。”
大場面啊,張怕又問:“只有六十四名頂階鬼徒?”
餘遠回道:“哪兒能,還有四十多名元櫻高階鬼徒,整天在谷外巡邏,死戰隊多是死在他們手中。”
禍害還真多張怕放出八隻影虎,這八個傢伙動作奇快,他若不出全力都追不上,跟餘遠說道:“你通知一下,我讓它們去探探底。”
餘遠說:“你等下。”想要出去。張怕攔住他:“不用了,反正沒人能追上它們。”命令八隻影虎去北方山谷探探情況,不可進谷,看到落單鬼徒偷襲殺死,但不可硬拼。
八隻影虎領命後瞬間消失,嚇餘遠一跳:“這麼快?”
張怕道:“寒天門的營地在哪?我想見見寒天大士。”那個冰冷殘酷的瘋女人重傷未愈,來打架就是來送死,但是以她高傲個性又怎麼可能不來?寧死也不會當縮頭烏龜問題是她不比常人,是北地第一人,若她戰死,絕對影響士氣,張怕不得不多考慮一些。
餘遠回道:“北面,山谷南面第一片營帳全是他們的,楊晉,魯有亮都在。”
這二人也是妖獸禍亂時認識,那時的境界一個是結丹高階一個是結丹中階,不知道現在修爲如何。張怕點頭道:“我去找他們。”說着起身出屋,餘遠起身道:“我和你們一起。”
張怕本想說不用,可是念及營地裡全是術士,有餘遠在側會方便一些,起碼沒人盤問,便同意下來,於是四人出帳北行。
先出營地,然後轉向北。路上有許多巡邏弟子,餘遠亮出水月門身份,一路通行無忌。
二十幾萬名術士,門,數百個小門派,營地連綿百多裡。張天放邊走邊嘮叨:“人真多。”餘遠苦笑下說道:“人不少,可是真打起來眼人都能看出來,一堆低階修真者而已,人數即便再多,又如何能與頂階高手相抗。衝張怕說聲謝謝,北地出事,肯來幫忙就是個天大人情,雖然幫的不是餘遠個人。
張怕道:“我和鬼皇原本有仇,談不到謝,倒是你們雲齊此地,沒少花時間吧?”蠻地比南方數國的地盤加起來都大,衆門派各守一處,聚齊他們實在是件難事。
餘遠點了下頭,還沒說話,張怕面色微變,說聲:“我先過去。”四個字說完,人變成空氣消失掉。餘遠吃驚道:“張道友修爲精進如斯?不愧是頂階修爲。”
張天放嘟囔道:“臭顯擺,咱也快點。”說完提速前進,餘遠只好賣力跟上。
他們這一狂奔,引起衆多術士注意,一羣低階弟子追不上,便有高階術士出來攔截,辛苦了餘遠,邊飛邊向攔截衆人亮明身份。
修真者多謹慎,雖然知道餘遠是術士,但是身邊還跟着兩名不明身份的修士不是,所以很多人綴着他們北飛,想鬧清楚發生回事。
不多時一羣人來到最北面一片營帳之外,便看到百多名結丹高手圍着一個年輕人,年輕人身邊臥着八隻獵狗一般大小的黑虎,有兩隻腰身帶傷,深深血紅傷口向外綻着白肉。
百多結丹高手是寒天門本門弟子,喝問張怕:“南人修士,來此地做什麼?”
張怕沒心思搭理他們,剛給兩隻傷虎喂下生命丹,然後查其傷勢,還好只是皮肉傷,沒有大礙。但是以影虎速度,他很想知道是誰那麼厲害能傷到它們。
這時候餘遠等人趕到,衝寒天門衆人高聲說道:“水月門餘遠見過衆道友,這位張道友是我的朋友,與貴門楊晉、魯有亮也是舊識,不知楊、魯二位道友可在?”
餘遠也算有些名號,有他出面,寒天門衆人放鬆一些,一人回話:“是餘遠道友啊,呵呵,久沒見面,最近可好?楊晉那小子在後面煉丹,小魯子倒是沒見。”說話這人好象輩分很高,偏頭問邊上人:“小魯子去哪了?”
邊上術士恭敬回話:“魯師叔隨方長老在接待寒天門一衆分屬門派。”
輩分很高之人點下頭:“哦,這次又來了幾個門派?”問完後覺得這些話不適宜現在提起,跟着說道:“你去看看楊晉完事沒?若是煉完了,告訴他有舊友來見。”身邊術士應聲離去。然後問張怕:“不知這位道友如何稱呼?在下是寒天門劍閣陳樂天。”
確認兩隻虎沒有大礙,張怕放心了,跟陳樂天說道:“我叫張怕,想見你們門主。”
陳樂天是結丹頂階修爲,在門中也算位高權重,但是距離寒天大士有着十萬八千里的差距,聽眼前青年如此說話,心下微有不喜,門主是你想見就能見的?正要出聲呵斥,忽然聽到身邊有人啊的一聲驚歎,腦中稍一思量,隨即反應過來,驚問道:“你是張怕?”
張怕名頭實在太響,響到很多人無法把這個名字跟他本人聯繫到一起,追逐餘遠而來的一羣術士也是滿臉不相信,眼前小子就是聞名天下的天雷山遺徒?“
這個時候,營地中忽然響起高亢號角聲,場中術士集體變了臉色,陳樂天喝道:“進陣。”
外面數百術士馬上飛進戰營中,餘遠衝張怕三人說道:“進陣。”
進陣?張怕擡目北望,有三十道強大氣息朝這面飛來。搖頭道:“不了。”在餘遠讓他進陣這一瞬間,許多術士或眼神冰冷,或謹慎小心,總之擺明一種態度,不希望他進去,興許都知道他是個不安定因素。他自然不會去討嫌。
餘遠催促道:“快進,是高階鬼徒。”說着話竄進長長戰營中。張怕傲然一笑:“高階鬼徒又如何?”
百多裡大營,四處設有法陣,張怕早就發現,想來鬼徒一點兒不安分,沒事就來殺人,術士們纔會以戰陣防禦。可是高階術士呢?眼看鬼徒囂張而不作爲?還有,是誰打傷影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