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選擇

黃沙漫天中,提着牙女的石寒青睜開了雙眼。

手爪漸漸地恢復,眼神也恢復了正常,或許是因爲滿身都是鮮血,所以符念並沒有認出來眼前的石寒青就是欺騙了她的神仙。

“壞人,神仙大人一定會懲罰你的,我已經見到過神仙大人了,等他處理完旱災,一定回來收拾你!”符念一邊害怕的哭着一邊對石寒青威脅着。

“阿…是啊。”石寒青緩緩放下了木嵐,有些疲憊的說道,“神仙已經懲罰過我了。”

話罷,習慣的把帶着鮮血的手,放在符唸的頭上。木嵐心中一驚,本想運轉黑色水流,但卻察覺到對面的石寒青已經沒了殺氣,神智都恢復正常,於是便一把將符念攬入懷中。

符念摸着自己腦袋,本來是害怕的,可不知爲什麼,被石寒青揉了揉頭,竟然有種熟悉的感覺,甚至有些安心,就彷彿這個動作已經出現過不止一次,腦海中隱隱有些片段,在以前,似乎有一個大哥哥也這麼揉過她的腦袋,然而回憶中,她卻怎麼也看不清那個哥哥的樣貌。

“我確實汲取了一部分符唸的生命力,不過等到她睡着,便給她還回去了。”石寒青對着木嵐開口道,“直說好了,我想讓你恢復記憶的原因是,這麼做可以通過畫卷的測試,這樣我便可以加入上清,變成其中的一員。”

“而木嵐,你似乎與血尤有着很大的淵源。不過我並不清楚你和上清的關係,以及你的記憶完全復甦之後究竟會發生什麼。”

“上清……?”聽到這麼名字,木嵐的聲音低沉了許多,其中夾雜着深深的恨意,“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親手把它覆滅。”

看得出來,木嵐的恨絕對不會是裝出來的。兩人都沒有說話,詭異的寂靜了一會。

“媽媽…?”打破寂靜的是符念,小孩的感覺是很敏銳的。

“我沒事。”木嵐抱緊了符念,“只是響起了以前的一些事罷了。”

“媽媽你恢復記憶了?”符念有些雀躍。

木嵐勉強的笑笑,摸了摸符唸的頭,又一次把她攬入懷中,抱得緊緊的。

她感受得到,記憶的迴歸已經無法逆轉,力量也在一點一點的增強。

“娘,我,我好睏…可是娘你受傷了,符念不、不能睡…可是符念撐不住了、石寒青哥哥…求求你幫幫木嵐媽媽…”

石寒青、哥哥?

石寒青瞳孔驟縮,明明自己這一輪迴沒告訴過她自己的名字,爲何符念會知道?石寒青搖了搖頭,或許她說的是神仙哥哥,只是自己聽錯了。

符唸的眼皮又一次變得沉重了起來,天空也漸漸地暗淡了下來。

“阿…神仙哥哥聽到了。”石寒青低聲答道。似乎是聽到了這個回答,符念安心的睡了過去。

“我答應你。”

對着睡着的符念,石寒青輕輕的說道。

畫卷中,突然發生了異變。

一塊岩石,化爲白光,奔向那邊,途徑一顆枯樹,便融入了其中,不一會那棵樹也化成了白光四散而去,去融入更多的東西。

就像是感染一般,白光開始大範圍的擴散。

大地與天空開始碎裂,碎片化爲一陣陣的白光衝向三人,準確的來說,是衝向木嵐。石寒青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紅色氣流瘋狂旋轉形成了一層保護,將三人包圍。

不遠處的紫色巨石突然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八根巨大的火把從天而降,紫色的光芒中走出了那個木嵐見了數次的老者。

那個老者,正是大祭司。這次,石寒青終於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樣,滿臉的溝壑扭曲在一起,只要看過一次,便無法忘記。

“你終於,開始面對記憶了,牙女。”

在碎裂的天地裡,與石寒青幾人遙遙相視。

“那是…在第二次輪迴見過的,大祭司麼?”石寒青自然是第一個注意到的,三人之中他的狀態最好。

第二個發現的就是木嵐,這個讓她見了無數次的地獄的男人,這一次卻與以往不同。

大祭司竟緩緩升起到了半空中!然後由衷的向石寒青道了個謝,爲了感謝他將木嵐的記憶找回,緩緩開口道出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除了我以外,這裡的一切都是牙女,也就是你旁邊木嵐的夢境,也可以理解爲,這裡的一草一木,皆是牙女本身。我是這畫卷的主人,也是引導牙女甦醒的引路人,辛苦你了外來者,我想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現在,把你的紅色氣流散去吧,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在這個地方自然能用出能力的,我也不想知道,但木嵐需要吸收掉這世界中的一切才能恢復成牙女,你的紅色氣流阻止了它們迴歸本體。”

“哈、哈哈、哈哈…”聽到大祭司的話,木嵐淒厲的笑出了聲。

“甦醒?變回牙女?然後繼續做上清門的奴隸嗎?這一次就算是魂飛魄散,我也不會讓你們稱心如意。”木嵐的臉上已然充滿了淚水,因爲她知道,自己已經無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無論是大祭司還是石寒青都渴望着自己記憶迴歸,雖然不知道爲什麼石寒青護住了自己,但聽了大祭司的話,恐怕他馬上就會解除紅色氣流。到時候,被這滿天白光淹沒只是一瞬的事。

忽然,村莊邊緣生出一道很大的白光,直直的往這邊突進了過來,一頭撞在了紅色氣流所做的保護上,力量之大,甚至讓紅色氣流的保護有一瞬間的斷層,數道白光涌入進來,匯入了木嵐的身體中。

“阿……額啊!!”木嵐立刻就發出的痛苦的呻 吟,那不是身體上的疼痛,而是感知着自己一點一點在轉化的痛苦,無法阻止。

大祭司笑道:“看到了嗎?牙女,那道巨大白光便是符北所幻化而成的,命運已經註定了,你記憶恢復的越多,對這些白光的吸引力也就越強。這已經無法逆轉了,來吧,把木嵐交給我,我的任務終於要完成了。”

“嘖。”

石寒青發力運轉起血尤之力,保護流斷層瞬間消失,無數的白光都被阻隔在外:

“磨磨唧唧的煩死了!!”

木嵐呆呆的看着石寒青的作爲,不禁開口問道:“爲何要這麼做,就算我完全恢復了記憶,以我和上清的關係,我也不會告訴他們你擁有血尤之力的。”而石寒青則沒有回答木嵐。

“嗯?”大祭司也沒想到,與他利害一致的石寒青非但沒有解除那個奇怪的保護,反而加強了許多。

“外來者,你想做什麼?”

“哼,你搞錯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你我讓木嵐恢復記憶的理由不同,我想你的理由大概就是畫卷主人給你的任務吧?我和你可不一樣,我要得到紫煙烏!從這點來說,我就要保護着木嵐讓她安全的恢復記憶,然後把她所知道的情報告訴我,而不是把她交給你讓你來掌控這一切,懂了嗎?”

石寒青擡起手指着大祭司的鼻子繼續說道:“話是這麼說,但就算我沒有這個理由,我也不會把她交給你。因爲我,答應了一個小朋友。”

“…”大祭司一時被堵的說不出話,“那符念只是幻影罷了!而且就算你再怎麼保護,牙女對這個世界的引力也只會越來越強!”

“哦?那我倒是想好好請教一下大祭司,你又是什麼呢?”

“我乃畫卷之靈,也可以說我就是畫卷本身。”大祭司聲音威嚴着說道。

“不,你只是製作畫卷的人用來達到目的的工具。”

“你說什麼?”聽到石寒青不敬的發言,大祭司火冒三丈,但卻沒有任何的行動。

“你看,就算是氣上心頭,也在本本分分的完成任務。所以我說,你只是個工具。”

看到大祭司的表情憤怒到扭曲,卻依然沒有任何的行動,石寒青確定了自己心中所想。轉過頭飛快的說道:

“木嵐,現在沒時間讓你感傷,如果你想保住符念和這一切的話,就配合我。”

“要怎麼做?”恢復了大半記憶,木嵐早已經和原來大不相同,但心中的執念依舊沒消——留住符念。

“那大祭司之所以沒有用第二輪迴中的火焰攻過來,是因爲他正在全力驅動着那塊紫色巨石,我想這滿天的白光如此劇烈,應該就是他搞的鬼,不過,只要它還在驅動巨石,便沒辦法做其他的事。利用這點你我聯合,把他斬殺即可。”

“斬殺掉…大祭司…”木嵐喃喃自語。

“沒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給你猶豫了,雖然我也不知道殺掉他會是什麼後果,你記憶的復甦能不能停下來。但總之不會比現在更糟。”

“……知道了。”木嵐把符念慢慢的放在地上,閉上雙目開始聚集黑色的水流。

“哼,被發現了麼?”大祭祀清楚的看到了木嵐在蓄力。

“牙女!你想好了!只要你們過來,符念就會暴露在這片天地中!她會被這些光所融合,變成這漫天白光中的一員!難不成你們能同時兼顧兩邊嗎?”

石寒青操控着紅色的氣流,分爲了兩部分,一部分包裹住了符念,另一部分附着在了木嵐的身上,形成了一件保護衣,而他自己也是不需要氣流的保護,漫天白光對他毫無興趣。

想了想,石寒青又祭出一小段紅色絲線系在符念手腕。

“我的氣流不知道能撐多久,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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