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雲巫殺機盛然,雲清音慌忙說道:“娘,女兒知道錯了,以後女兒一定會好好修習心法!懇請孃親饒過萋染!”
“本教主說一不二,何時曾經饒人性命!”
“娘……”雲清音內疚不已,終於說道,“只要孃親饒過萋染,女兒願意埋掉所有的古書。”
雲巫冷冷說道:“區區一個奴才,死不足惜。她死了,我一樣可以毀掉你的那些雜書!”
雲清音忽然有些悲傷地說道:“原來在孃親的心中,我跟那些教衆一樣,沒有任何的特別……這樣一個小小的條件……身爲母親……竟不願答應……”
聽聞此言,雲巫心中微動,卻到底不願表露。她忽然發出掌風,朝那花叢掠去。數十本古書從花叢中的花木架上飛出,瞬間化爲烈火,燒爲灰燼。
看着那熾烈的火焰,雲清音心中惘然,卻只是沉默。
雲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萋染,冷冷說道:“暫且饒你一命,以後該怎麼做,不用本教主多言!”
萋染忙不迭地說道:“是是是……奴婢知道!奴婢一定會好好服侍小姐,再也不敢自作主張!”
雲巫面無表情地說道:“清音剛剛手上碰傷,還不趕快給她敷藥!”
萋染慌忙從地上爬起來,走到雲清音面前,拿出金創藥,低聲說道:“小姐,奴婢給您敷藥……”
看着她卑微的樣子,雲清音心中更覺難受,卻礙於母親在場,不能多說。
雲巫冷哼一聲,飛過那幽深山澗,怒然離去。
雲清音拉住萋染雙手,內疚說道:“萋染,是我對不住你,連累了你。”
萋染搖搖頭說:“小姐沒事就好。”說着,握住雲清音纖纖素手,撩起雲色衣袖,露出皓腕,果然見到上面一道血痕。萋染心中難過不已,輕輕地爲她敷藥。玉露拂過,活血化瘀,霎時間血痕就消失不見,肌膚無暇如初。
萋染喜道:“教主煉製的‘丹心玉露’果然神奇,不然小姐這麼美的樣貌可就可惜了。”
雲清音道:“是我學藝不精,怨不得人。”又好奇問道“丹心玉露?這名字好生奇怪,你可知道是用什麼煉成?”
萋染心中一慌,自然不敢如實相告。雖然這丹心玉露是教主秘製而成,但是以教主的行事,她自然也猜的出一二。丹心玉露,聽其名便可知其法,多半是用這山上的靈獸之心煉製。如此暴戾,她豈敢告訴小姐?以小姐仁懷善心的性子,肯定又會與教主一番論辯,到時候教主追究下來,自己沒命倒不要緊,連累了小姐可就罪過不輕了。
於是她答道:“教主獨門的靈藥,就只給了小姐一人,我們這些下人又怎會知道?”
雲清音道:“萋染,別這麼說。你我十幾年姐妹情義,我從未輕看你。”
萋染道:“小姐從小教我念書識字,幼時也與我同食同寢,小姐待我如此,就算叫萋染爲小姐而死,萋染也絕無悔怨!”
雲清音笑道:“既是姐妹,又何出此言?”
萋染連忙點頭說道:“萋染再也不說了!”
雲清音笑了起來,攜了她的手說道:“我們進去吧。”
萋染跟着她一起走進清音閣,處處清雅,步步生香,她卻忽然難過地說道:“可惜了那些好書!”
雲清音笑道:“放心,都被我刻在了心裡,以後我念給你聽。”
萋染笑道:“多謝小姐!”說着給雲清音斟了一杯花茶,笑道,“小姐,你好好歇息一下,我出去採些花瓣回來。”
雲清音笑道:“可別採錯了。”
萋染笑道:“這裡的奇花異草都是小姐的心血,我又豈會糟蹋!小姐儘管放心!”說着走了出去。
雲清音斜斜倚在竹椅上,賞玩着手中竹色茶杯,任那花霧繚繞,暗香氤氳。輕輕地啜飲半口,餘韻清新。
忽然聽到小閣外傳來“呀”的一聲驚呼,她擱下茶杯,走了出去。
走到那百花之中,卻見萋染呆在那裡,望着叢中的一隻黑貓。那黑貓全身是血,氣息奄奄,瞪着一雙淒厲的眼睛盯着她們。
雲清音素喜潔淨,此時卻拿出一方絲絹,俯身朝那黑貓抱去。卻聽萋染叫道:“不可碰它!”
雲清音奇道:“爲何?”
萋染撫着心口說道:“這野貓想必是剛剛不小心受了教主的掌力餘波,看這情狀是活不成了。聽說貓有九命,冤死之後,魂魄不散,夜夜前來索命!這貓如此邪性,小姐千萬不可碰它!”
雲清音道:“既然這貓兒是被孃親所累,我又豈可坐視不理!殺生之罪,當然由我這個做女兒的來承擔!”
萋染道:“可是老人們都說,野貓是極可怕的惡兆,不幸見到也只能繞道而行,方能避過大劫。不小心撞到,可能就會……”
雲清音笑道:“萋染,你從小在這雲巫峰長大,見到的邪門歪道比這更爲可怖,怎麼對一隻柔弱的貓兒怕成這樣?”
說着,伸出雙手抱起了那隻野貓。野貓似乎想要咬她一口,可是掙扎半天,氣息更加微弱。
雲清音心中惻然,對萋染說道:“給它敷上丹心玉露吧。”
萋染連忙搖頭:“這丹心玉露寶貴得很,整座雲巫峰就只有教主跟小姐才能享用,怎麼能給一隻野貓糟蹋呢!說什麼我也不會給它!”
雲清音搖了搖頭,忽的妙手探囊,從萋染的懷中取出了玉露。萋染目瞪口呆,想不到小姐竟然還有這等功夫。無聲無息,迅如閃電。本來雲清音身爲教主的愛女,教主應當將玉露交給她親自保管纔是。但是教主知道女兒天性純良,這玉露若是放在她的手中,三天兩天地就會耗盡。她自然知道萋染的忠心與乖順,所以將玉露暫放在她的手中。當然,萋染是絕對不敢偷用的。
雲清音正準備給黑貓敷藥,卻見它已經氣息斷絕。無可奈何,她只好將貓兒埋在了花土之下。萋染本來是極爲遵從小姐的,此時卻又驚又畏,離得遠遠的,生怕那貓兒的怨氣會沾到自己的身上。眼見天色漸暗,她趕緊回去準備晚膳。
雲清音埋好野貓,心中默唸了一遍地藏經,爲它超度,願它冤魂早散。
回神過來,已是夜色迷離。這清音閣的夜色雖美,但是風寒露重,也不能多作流連。寒意沁骨,她踏着那月華霜明,走進了小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