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紫日破雷霆,雷霆吞紫日,如此這般,不知多久,終是雲收雨散。
一人飄然而下,周身紫氣氳氤,盡是仙靈之機,頂上三花,胸中五氣,虛實凝現,又斂身中,化做仙道功果,長生真種。
不是紫陽真人是誰?
“道主!”
仙境劫考已過,紫陽真人返回觀中,快步趕上前來,不顧左右衆人在側,向着許陽納頭便拜:“老朽……”
話語未完,便見許陽上前,兩手將他扶住:“道兄,大器晚成矣!”
聽此話語,縱然已爲劫境仙神,紫陽真人還是險險把持不住,幾欲落淚,但迎上許陽目光,立時又轉聲笑:“紫陽今生,能遇道主,真乃九世之幸!”
“哈!”
許陽一笑,舉起酒杯,面向衆人言語:“此次丹元之會,雙喜臨門,諸位道友舉杯,爲紫陽道兄賀。”
聽此一言,在座之人紛紛舉杯,純鈞劍君,牡丹仙子等南瞻舊友更是高聲祝賀。
“恭祝真人,仙果有成,長生得證!”
“南瞻得一真修,學宮得一仙人!”
“此次丹會,必成佳話,留名青史!”
“道兄厚積薄發,這劫境仙果,理所應當!”
衆修舉杯祝賀,紫陽真人眼眉見笑,紛紛還禮。
見此一幕,一干暗自仙神,亦是暗自感嘆。
渡劫大乘,看似只有一境之差,實際卻是天淵之別。
別的不說,就說壽數,大乘修士壽元普遍都在五萬之間,少數天地異種與養生有道者,能達十萬之數,但無論五萬還是十萬,有數就是有數,終免不了壽盡之日,亡命之時。
渡劫仙人就不同了,雖有九重仙劫高懸於頂,但壽數方面確實實打實的長生得道,只要天地不衰,那就無壽數之限,不然如何敢以仙神自稱。
僅此一點,二境之間,便有天淵之差,仙凡之別,除去天工造法那等驚世法門,還有部分仙絕之陣,幾乎沒有什麼手段能夠彌補。
所以,大乘修士,畢生夙願,便是晉入劫境。
但這劫境天關,仙凡之別,豈是輕易?
不知多少大乘,窮盡畢生心力,都觸碰不到那劫境天關,更別說魚躍龍門,蛻凡爲仙了。
如那陰天君,真仙門第,四法同修,都卡在了最後一關,如何都無法超脫。
相較起來,紫陽真人要好一點,但也好不到哪裡去,憑藉丹鼎之法養生之術,修行八萬餘載,還在大乘圓滿,那仙門近在咫尺,但就是無法推開。
能入大乘之境,修得七階丹法,資質悟性決計不差,不說天之驕子,也是人中龍鳳,但有些東西,有些事情,它就是差那麼一線。
就那一線之差,成爲畢生之難!
若無今日這份機緣,他怕是終身難入劫境。
但這並非關鍵,相比一個紫陽真人,衆仙更在意的是萬道學宮。
學宮立道南瞻,已有三千餘年,如紫陽真人這般的大乘修士不在少數,其中驕子,如那身負鳳凰真血的鳳鳴,更是能以大乘之身逆戰三劫四劫的妖神魔尊。
這些學宮大乘,憑藉天工造法,已有劫境戰力,若讓他們更進一步,那豈不是……
今日是紫陽真人,那明日是誰,純鈞劍君,牡丹仙子?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萬道學宮,已有造就劫境之力!
大勢已成,誰人能阻?
衆仙暗歎一聲,隨後紛紛起身,舉杯同賀。
“紫陽道友,福緣深厚,如今仙果有成,也是天理循環。”
“今日又得一友,吾等道不孤也!”
“此等幸事,理該大賀!”
衆仙舉杯相賀,雖然態度變化不大,並無前倨後恭,但仍可見人情冷暖。
沒有辦法,龍不與蛇交,鳳不與鳥棲,劫仙就是劫仙,大乘就是大乘,雖然此前沒有半分輕慢,但心中仍是分得極輕,那一聲聲前輩也是坦然而受。
所以,不怪方纔紫陽真人如此失態,有些事情當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但冷暖歸冷暖,場面功夫,終是要做,紫陽真人一一還禮,又將這丹會氣氛推向高潮。
“這九天玄經……”
“當真玄妙!”
“雖是太清道法無疑,但卻從未聽聞。”
“地仙界中,有此傳承?”
“還是萬道學宮,諸天萬界尋來?”
“此法由這萬道尊主宣講,不說通俗易懂,也得幾分淺顯。”
“此次丹會之後,修界水平,怕要拔升啊!”
衆修各自感嘆,此時又見,紫陽真人言語:“道主講法,令我等受益匪淺,老道也不能敝帚自珍,便講丹鼎之法,與諸位道友同參。”
“這……”
“甚善!”
衆仙眼神一凝,還未言語,便見許陽輕笑,定下此事。
紫陽真人隨即點頭,面向衆人,宣講丹法。
他雖初入劫境,但這丹鼎修爲,卻早入七階,爲南瞻少有的丹道仙師,講此丹鼎之法,縱然劫境仙神,也要洗耳傾聽,不敢有慢。
此等丹鼎之法,不似九天玄經,數月功夫,便清關要,紫陽真人沒有半點保留,將自身丹道心得全數道出。
如此丹法說完,紫陽真人目光一轉,投向一干劫境仙神。
“這老道……”
衆仙見此,也是無奈。
紫陽真人此舉,是要以身作則,讓他們這些劫仙投桃報李,也拿幾篇根本法門出來,成此丹元盛會。
其實,不用紫陽真人督促,他們也有這等想法。
地仙界,有因果氣運之說,身爲劫境仙神,他們對此更是看中。
所以,投桃報李,乃是必然。
衆仙之中,修爲最高的大慈菩薩率先出聲:“貧僧獻醜,講妙法蓮華經一部,還請鎮元道友與諸位仙君指教。”
“妙法蓮華經?”
衆仙聽此,也是一驚。
“這可是大慈一脈的根本之法啊!”
“菩薩也是捨得!”
“有何辦法,那九天玄經,品階太高,因果太甚,若不拿這妙法蓮華經投桃報李,日後那九重仙劫……”
“看來都要拿出壓箱底的本事了!”
衆仙心中暗語,隨即端正姿態,靜聽菩薩講經。
就連許陽,都見鄭重,聽這妙法蓮華。
這一聽,便是十載光陰。
“妙法蓮華,妙法蓮華!”
十載春秋,一經終盡,衆修如夢初醒,許陽更是連連點頭,絲毫不吝讚譽:“不愧是佛門真經,禪理至深,禪理至深啊!”
大慈聽此,亦是一笑:“道友珠玉在前,貧僧獻醜了!”
“菩薩過謙了!”
許陽搖了搖頭,乘興而起:“再來換哪位道友?”
話音方落,便見在旁的瑤池宮主一笑:“瑤姬修爲淺薄,不及帝君與菩薩高深,只得太元劍解一篇,還請帝君與衆位仙家指教。”
“哦?”
許陽眉頭一挑,生出趣來:“宮主居於瑤池,竟是劍道仙真?”
瑤姬玩味看他:“帝君此言,莫非瑤池之女,便當不得劍道仙真?”
“哈!”
許陽一笑:“是吾先入爲主,慚愧慚愧,還請宮主見諒!”
瑤姬亦是巧笑嫣然:“瑤姬玩笑之言,帝君莫要當真。”
“……”
“……”
“……”
看着兩人這般唱和,衆仙也是無語。
那玉皇天尊遣這瑤池宮主前來,究竟意欲何爲?
如此這般,氣氛微妙,但並不成影響,一衆劫境仙神,各上臺來講經說法,都拿出了看家本領,有人宣長生之法,有人講護道之術。
“我姐妹三人身無長物,修行之法亦是平平無奇,唯有一陣勉強算得玄妙,還請帝君與諸位道友品鑑。”
三名女修上臺,頓叫衆仙驚異。
“是三霄派的雲清仙子!”
“九曲黃河陣?”
“這等性命之法,她們竟也願講?”
一衆劫境仙神,暗自心驚,反叫下座衆修,不明所以。
“三霄派?”
“似未聽過啊!”
“孤陋寡聞,那是仙神道統,立於東海仙山,奉上古三霄元君爲師,門中有云清,雲明,雲煙三位女仙,盡是劫境之尊。”
“這三霞仙子,雖然都爲新晉劫尊,大姐雲清仙子,近來才入二劫之關,雲明雲煙五千年前還是大乘,如今也不過一劫境界,但卻是東海有名的強人。”
“只因她們三姐妹,在通天秘境之中機緣巧合,得到了上古三霄元君的傳承,有一門驚天手段,名曰九曲黃河陣。”
“聽聞那陣,甚是厲害,能削三花五氣,貶仙爲凡,定生爲死!”
“當初仙魔大戰,這三位仙子便在魔淵外佈下此陣,一連煉死了三位魔尊,自從名震地仙。”
“那時的三霄雲仙,也就大姐入得劫境,餘下二人都是大乘,如此都能煉殺劫境魔尊,可見那九曲黃河陣厲害。”
“但這九曲黃河陣,乃是三霄派立身之本,性命手段,若是當衆講出,道明玄機,那日後豈不是要爲人所趁?”
衆修議論紛紛,一時驚疑不定。
那三霄雲仙卻不在意,等上臺來又看許陽:“帝君,這九曲黃河陣,乃是我三姐妹,自通天秘境所得,陣有殘缺,功亦不全,若有錯漏之處,還請帝君指點!”
許陽聽此,亦是正色:“承蒙仙子看重,貧道若有所得,必定知無不言。”
“多謝帝君!”
雲清欠身一禮,便講開來:“黃河惡陣按三才,此劫神仙盡受災。九九曲中藏造化,三三灣內隱風雷。謾言閬苑修真客,誰道靈臺結聖胎。遇此總教重換骨,方知左道不堪媒!”
“這九曲黃河陣,乃我姐妹秘境所得,內按三才,外布九宮,包藏天地之妙;中有惑仙丹、閉仙訣,能失仙之神、消仙之魄、陷仙之形、損仙之氣。”
“神仙入此而成凡,凡人入此而即絕,九曲曲中無直,曲盡造化之奇,抉盡神仙之秘。”
“……”
雲清一邊言語,一邊虛演陣勢,九曲之妙,雖有殘缺,但也叫衆仙驚心。
“這……”
“真是九曲黃河陣?”
衆仙面面相覷,一時驚疑不定。
“這三霄雲仙,功法不全,實力平平,全靠那九曲黃河陣,才闖出今日聲名。”
“如今將這性命法門公之於衆,不怕日後爲人所趁?”
“諸位有所不知,三位仙子也是無可奈何。”
“聽聞魔淵之中,有一頭老魔突破,乃是昔日死於九曲黃河陣中的兇魔之師,修爲已至六劫之境,此次通天秘境之爭,怕是要來尋三霄派的晦氣。”
“這九曲黃河陣殘缺不全,也就削得三劫仙果,對那六劫老魔怕是無能爲力,若真讓他打上門來,那三人怕是自身難保。”
“所以,三人只能想方設法,補全這九曲黃河陣。”
“最好方法,自是入通天秘境,參那仙陣玄機,以補缺陷。”
“但如今時機未到,入不得通天秘境,就是入得,也有那六劫老魔爲難。”
“無奈之下,三人只能來到這五莊觀,看看這位諸法皆通,學究天人的萬道帝君,能否將這九曲黃河陣補全,哪怕只是一二。”
衆仙暗自言語,道明前因後果。
再看臺上,三仙演陣,九曲黃河漸現,雖然只是虛演,但也叫不少劫仙暗暗心驚。
陳勢之中,似有莫名氣機,直刺三花五氣,欲破仙神道果。
修爲高深者,自然不懼,但一劫二劫之人,就無此底氣了。
“九曲黃河!”
“惑仙丹,閉仙決!”
許陽看着陣勢虛演,也是生出興趣:“此陣專對仙神道果,能削三花五氣,乃至福祿壽三關,一入陣中,仙貶爲凡,凡人絕命。”
“不錯!”
雲清仙子點了點頭:“可惜此陣殘缺,難以補全,只削得三劫之下道果。”
許陽一笑,看出關竅:“可是功法之故?”
“這……”
雲清驚疑,隨即點頭:“帝君慧眼,我姐妹三人,雖在秘境之中得三霄祖師傳承,但功法不全,陣亦不全,運行起來,多有不順。”
“功法之故,吾亦無奈。”
許陽淡笑說道:“不過吾方纔所傳九天玄經,乃太清法傳,直指大道根本,或能補此殘缺,令陣勢完善幾分。”
“這……”
雲清一陣遲疑:“可行否?”
“試過才知!”
許陽一笑:“吾對此陣頗感興趣,三位仙子若是不棄,可長留南瞻,共論此道。”
“這……”
雲清一驚,隨即回神,與左右姐妹相視一眼,再看許陽,大禮做拜:“帝君大恩,無以回報,倘若帝君不棄,我姐妹三人,願奉帝君爲兄,生死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