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泉其實原本不是溫泉。
它只是一方地下礦泉,涌出來的泉水觸之冰涼,終年不凍,其中還蘊含着豐富的礦物質。
或者說,是礦物質其中蘊含的地脈靈力,使得沐浴時有美容養顏、除垢淨靈的功效。
因此,上古闡教的女修士們,便從泉水引流進入暖玉堆砌的池子裡,從而打造出一方方室內溫泉來,如今已成了崑崙邊境的旅遊聖地。
單人溫泉室內,徐應憐褪下素袍,露出完美無瑕的身體,黑色的長髮被浴巾包裹在腦後。
她先是擡起玉足,慢慢試探了一下水溫,然後才緩緩踏入清澈的水中,將曲線優美的身體泡了進去。
“呼。”斜躺溫泉池裡,輕倚暖玉壁邊,在升騰的嫋嫋水霧中,徐應憐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露出了舒服的幸福表情。
不知過了多久,某個念頭突然從腦海裡升了起來。
師兄現在正在幹嘛?
也在某個房間裡泡溫泉麼?
對於這位秋長天秋師兄,徐應憐簡直是又敬又恨。
敬的是他的絕世天賦,實在令人欽慕不已。
恨的也是他的絕世天賦,太過恐怖,讓她追趕得近乎絕望。
最可氣的是,家裡居然也不問自己,就要和他訂下道侶婚約……
徐應憐慢慢將臉浸入水中,感覺有些無力。
其實她並不討厭秋師兄,但卻也從未往男女之事的方向考慮過。
秋長天,只是自己要超越的一個目標而已。
等到自己徹底戰勝他之後,他也就和這世界上其他無聊閒人沒什麼兩樣,到時候自己連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哼哼。
這樣想着,泡在溫泉水裡的徐應憐,心情便又好轉起來。
與她猜想的不同,秋長天此時正在外面應酬,和同樣接下“獵殺妖獸”這個任務的崑崙弟子們見面。
酒樓之中,參與者已經盡皆到齊,除秋長天之外三男兩女,均作崑崙外門弟子打扮,互通姓名。
“在下呂錚,見過各位崑崙同門。”其中一人率先行稽首禮,說道。
“好說,在下劉道然。”
“柳依依。”
“文沁。”
“胡浩之。”
衆人按順序介紹完畢,目光便落在最後的秋長天身上。
“秋長天。”他也笑着自報姓名。
房間裡安靜片刻。
接着,那名叫做呂錚的弟子,像是爲了打破尷尬的氣氛似的,便呵呵笑起來:
“居然如此之巧,和本代首席師兄同名……”
“不好意思,正是在下。”秋長天微笑說道。
於是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
雖然大家都不說話,但投向秋長天的目光裡,分明都只有一個意思。
你特麼誰啊!
會站在這裡的,哪個不是沒有師父罩着、被迫獨立自強的苦逼外門弟子?
爲了儘快增長修爲,纔不得不長期在執事堂接煉氣階任務,爲的就是賺那幾塊靈石來補貼修煉。
而在所有煉氣階任務裡頭,獵殺妖獸這種又是報酬最少、最辛苦的一類。
要知道無論是探索古代遺蹟,還是搜尋敵對修士,都有機會拿到額外的法寶、丹藥甚至功法。
獵殺妖獸能得到什麼,毛皮?血肉?排泄物?
這任務唯一的好處就是做得快,可以在短時間內迅速衝量,靠積累任務拿到足夠多的靈石……所以會接這任務的,全是急缺靈石的外門弟子。
別說本代首席師兄了,哪怕是別的親傳、內門弟子,能從師父那裡領到月錢的,誰看的上這點靈石啊!
“原來你就是秋長天啊。”旁邊的男弟子便哂笑起來,“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秋長天回憶了下,剛纔這人是自我介紹過的,“劉道然?”
“不。”那人諷刺道,“我就是出身隴右關家,在本代開山日第一個走完登天路的關斬。”
衆人:………………
“咳咳咳。”呂錚用力咳嗽了幾聲,出來打圓場道,“道然兄別戲言了。至於這位同門,你若是不方便報真實姓名也沒關係,我們待會就叫你‘道友’吧。”
秋長天有些無語,只能保持禮貌的微笑。
“任務是這樣的。”呂錚拿出從執事堂裡抄錄的任務經卷,給衆人介紹說道,“在老龍嶺的靈石礦場裡,最近有土螻闖入其中,阻撓挖礦。”
“此怪狀似野羊,有四角,擅跑跳,食人,見血必兇。”
“好在它不能驅使五靈術法,屬於低階妖獸,因此只要我們小心行事,以飛劍搶先擊殺,倒也不難。”
“從此地去老龍嶺並不遠,倘若一切順利,獵殺回來最多不過兩個時辰而已。”
他將任務經卷給衆人傳閱一番,大家也沒有什麼意見。
說到底,煉氣階的修士還未洗髓,雖說肉體孱弱與常人無異,但飛劍的攻擊力卻足夠犀利。
除非妖獸找着機會偷襲,否則都是被飛劍刺穿要害就死,而非玄幻文裡寫的“你一個火咒,我一個風刃”這種回合制對打。
任務確認完畢,衆人便打算動身出發,這時秋長天突然說道:
“稍等,我還有一個師妹,待會兒要和我同去。大家可否等我將她帶來?”
“怎麼還有師妹啊,這位‘秋大師兄’?”劉道然怪聲怪氣地問道,“該不會是那位天南徐家的徐應憐吧?”
徐應憐,擁有七竅玲瓏心這等絕世天賦,又是提早拜入門下,因此名號也被崑崙太清宗上下熟知。
其出身天南徐家,傳說先祖有鳳鳥血脈,所以便有好事者給她起了個“鳳凰仙子”的雅號。
秋長天聞言微怔,然後笑道:
“對啊,你認識?”
“當然了。”劉道然便譏刺說道,“大名鼎鼎的鳳凰仙子,在場的誰不認識?只是我們認識人家,人家可不認識我們啊!”
“好說。”秋長天笑道,“待會見過後就認識了。”
“我說你這人怎麼還沒完了……”劉道然剛煩躁起來,就被旁邊的胡浩之粗暴打斷了:
“這位道友,既然要帶師妹過來就快點,總不能讓我們這麼多人,等你們兩個吧!”
其他人都是二百八十代弟子,剛入門不久,而這位胡浩之卻是第二百七十九代,拜入崑崙比大家都早了三十年。
因此他拿出前輩的架子來打斷,劉道然也不好再窮追猛打,只是一味冷笑。
“嗯嗯,衆位稍待片刻,我隨後就來。”
秋長天迅速離去,劉道然纔沒好氣地啐了一口,冷笑道:
“這什麼奇葩玩意兒?這麼消遣大家,有意思?”
“且不說這個。”一直沒有開口的柳依依突然說道,“至少他長得還是挺帥的。”
“你也覺得是麼?”文沁也興奮說道,“他很像話本里記載的翩翩貴公子啊!”
“長得好看能當靈石嗎?”劉道然黑着臉道,“繡花枕頭一包草,懂不懂?”
“你個醜男懂個屁!”文沁早就看他不爽了,直接罵道,“嫉妒人家好看就憋着!別閒言碎語惹人生厭!”
“你!”劉道然氣急敗壞,正要以粗言穢語反擊,呂錚見狀連忙過來勸架,“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崑崙同門,不要傷了和氣。”
好不容易平復怒氣,劉道然便生起離開團隊單幹的念頭來。
畢竟和團隊裡的女修士撕破了臉皮,不還嘴就是憋屈捱罵,還嘴就是失了風度,還不如走人。
但轉念一想,要是自己這麼灰溜溜地走了,指不定要被這些女修士在背後如何嚼舌根,譏笑詆譭。
不如等那奇葩帶“徐應憐”回來,好好將其嘲諷幾句,順帶落一落這些只會以貌取人的女修士的顏面!